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突生变故 ...
-
十月初,本来计划去荒原围猎的军队开始秘密调回,领头的正是奉以和赫连将军。
两人兵分两路回营地,奉以刚坐下来,听见外头有士兵来报:“将军,回营时下面的士兵在营地附近捡回来一个快断气的人。”
奉以刷地起身,以为是哪位遭遇不测的学士或者武士:“快带我去看看!”
奉以见了浑身血肉模糊了人,不忍地移开眼:“有劳谢神医。”
“将军放心,上次就老朽就看出来,这小子恢复力惊人,他受的多是皮外伤,劳累过度才晕厥,喝了老朽的补药,不出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如此甚好。” 奉以拧紧的眉头松了松。
谢神医温和笑道:“将军,那毒镖已让您身子大亏,今后,恐怕您要受不少罪。近来您气色不佳,理该好好休息,莫要嫌老头子唠叨。”
奉以笑道:“一路奔波,确实劳顿。多谢神医提醒。奉某暂且告辞。”
从谢神医的营帐出来,奉以步入主营帐,见赫连将军已经在里头等候多时。
赫连将军开门见山道:“奉老弟,三天来,这四周并无人马调动。这要等待何时?”
“哈哈,老将军!你还是信我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到时候还请老将军费心,不要将事态扩大,只要将贼人捉住,随我去京请罪便可,希望不要连累了腹地里的那些犯人。”
赫连老将军叹了口气:“这本是皇家和那些人的恩怨,老夫早知道奉将军宅心仁厚,但我要说句实话,你着实不必趟这次浑水。老夫驻扎在这里是为了不让猛兽入侵中原,您负责大选,不是为了看守犯人,他们有本事逃走,干你我何事?!”
奉以神色稍微变了变:“老将军,他们终究不是皇室的对手,若是因为他们一时冲动皇盛怒下缉杀令——他们怕是不但不能逃走,还会被赶尽杀绝!”
“先皇在位对这些人并不这样苛刻,这位——真让人难以琢磨,一个月前号兵送来初级考核任务时,老夫惊得一宿未眠。罢了,老朽看着将军的面子上,也积点德,插手管一管这闲事!”
奉以听了赫连将军的话,表情变得无奈:那人死了,宇项便只把气撒在他的族人身上,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真正醒悟。
……
十月初三,庞彻首先完成任务,和自己的武士拖着几颗要死不活的猎物头回到营地,驻扎在这里的士兵戒备森严,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感到微微不自在。
去神医那里包扎伤口,他蓦然撞见行动不便的甘维,不是碍于神医在场就去把这小子拧起来质问了!
司昂见了他也有些激动,看了眼左前方的神医,硬生生把话忍住,只对庞彻使了个眼色。
庞彻镇定地坐在营帐一旁包扎,见甘维行动不利索地出了大营,对谢神医说了句要出去晒太阳。
谢柏舒温和笑了笑转身继续给庞彻包扎:“听说这小子是庞少爷的家奴?”
庞彻脸一愣不知道谢神医为何说起这个。
“噢,本神医只是好奇,做了十几年奴仆的人怎么得了如同茅坑里的石头般油盐不进的性子。这几天可把老朽冷坏了。”
庞彻抬头看着神医笑眯眯的眼睛,哼笑道:“平时惯得了。”
谢神医点点头,将布条系好,“能从小城大老远跑来,看来二位主仆情深呐,哈哈!”
听神医这样一说,庞彻郁卒吐血,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什么狗屁主仆情深,那小子……,八成是离不了男人!
出了神医的营帐,庞彻四周转了转,看见一抹白影儿在营地西边的小山坡上,抬步冲了过去。
“你又来干什么!!?把自己整成这副德行!”庞彻兜头一股怒气在他头顶炸开。
坐在石头上的司昂揉了揉耳朵,“我是来凑热闹的。听士兵说,军队是收到紧急命令提前回营,到底所为何事?”
庞彻在旁边的枯草上一屁股坐下来,“将军们调兵与你何干,你刚才对我使眼色就是要问这个?本少爷还真不知道。”
司昂微微有些失望转过头。
丠姻准,画上的男人,奉将军,再联想到在小树林遇到埋伏那日丠姻准的表现,别人不知道,他可晓得丠掌柜那速度,如何也不会快到可以达下一个驿站睡一觉再回来救人!
司昂预感有事情发生,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中,到底与丠姻准有没有关联,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近几日奉将军和赫连老将军频繁操练士兵,并不时派出小股部队往东边去。刚刚又从远处回来一支队伍。
司昂琢磨了一下,扭头问庞彻:“为什么军队都去营地东边?”
庞彻刚听到这四个字脸就黑了,“别多管闲事!”
司昂看庞彻瞬间变得复杂的表情,单刀直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机密?是敌人?”
他直勾勾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让庞彻瘪了瘪嘴。
庞彻被盯得烦了不愿多说,就甩了句:“一些亡命徒!伤养好了赶快给我回城里去!别等那家伙回来给我丢脸。”
“丢什么脸?”
庞彻嫌弃地看了眼司昂抱着胳膊道:“送你走时,他吭都没吭一声。你刚走,马上有人补上你位置,那叫星戈的武士比你强太多了。你早就被淘汰出局,巴巴地撵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司昂扭过头,不理庞彻嘀嘀咕咕地讲话,抿着唇,看着远方的大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是油盐不进,跟当初赖上胡安时一样,一门心思把对方当好人的大傻蛋!!
庞彻哼了一声,看着司昂干净稚嫩的脸庞碰了碰他肩膀,耳根微微泛红,选择好措辞,貌似随意地问:“在城里跟了谁?”
司昂脸上抽搐,扭头斜了他一眼,闷不吭声转过头。
“别傻了。”庞彻又再接再厉,“好好在城里过日子,爷时不时派人给你送点东西去,既然跟了人家就好好过。丠姻准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他从前装傻充愣任你吼,那是懒得跟你计较。在羽山,别人没注意,我可——”
庞彻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马上转开:“总之,你给本少爷记住:他见了男相纯阴体跟见了臭狗屎一样就行了!别摊成一坨等着他踩,末了还让小爷给人擦鞋!!”
司昂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庞彻:“真的?”
“他亲口说的!!!小爷骗过你么!!!”面对司昂怀疑的眼神,庞彻瞪了他一眼吼道。
“嗯,知道了。”司昂转过头,卷起的发丝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庞彻在旁边转了两圈,差点一脚没忍住把他踢下山坡!!居然诡异地有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
十月初十日夜,丑时,昏暗的夜空中愁云漠漠。
一阵急促的号角突然在静谧的夜色中响起,紧接着营地响起整齐划一的奔跑声。
各个小队长发号的命令,一股股军队开始如同飞蹿的巨蛇向东方奔去。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司昂一股脑从毯子上坐起来掀开被褥,穿好了外袍对同样被惊醒的神医打了声招呼,神医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他就跑了出去。
庞彻将司昂拉进营帐,照着约定两人快速换上士兵的衣袍,跟在最后一支队伍后头,在湿浓的夜色下往羽山进发。
他们这支队伍到达时,山体腹地已经打斗起来,一时间,杀声不断,火光映天。
半山腰站满了队伍,下面已经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和黑衣人在对抗,看起来完全不需要插手。
庞彻见下面形势大惊失色:“这些人是哪里来的,那些囚犯如今又在何处?!”
此时腹地中二十来个黑衣人被士兵团团围住,奉以站在下面和场中为首的黑衣人对抗:“还不赶快束手就擒,现在山上的出路已经被堵死,早些投降,或可从轻发落!”
声音粗迈的黑衣人嗤笑了一声,瞬间逼近奉以,“将军,可还记得你欠谁天大的人情?如今你站在这里要将他的族人赶尽杀绝,如何有颜面去地下见他?”
奉以挥舞长剑的手滞了一滞,双目锐利地似要穿透黑衣人的面罩,冷声喝道“你是谁?!”
“哼!当年我真应该一剑杀死你!”
奉以心血翻涌,吐出一口腥血:“你是——梅九?”
黑衣中年人在他震惊的瞬间逼近他:“看来毒镖让将军吃了不少苦头,哈哈。
那张神弓,将军再也没有脸拉起来了吧?百发百中穿云射日的奉将军的剑法并不如何!”
奉以目光陡然变得凌厉,紧紧瞪着黑衣人,“那日行刺的主谋果然是你!”
二十年前有人亲自砍木作弓身,杀兽抽筋为弦。可惜那神弓跟了奉以从来没被张起过,成了一样摆设。
奉以心事重重,脸色一片惨白,对抗黑衣人捉襟见肘,旁边的士兵跃跃欲试要来帮衬,奉以却提剑用力将黑衣人逼退十几步低声喝道:“你们如此做,他们只怕会死得更惨,真是糊涂!”
梅九哼了一声:“奉将军一边骗取主子的怜惜,让他的大好前途为你葬送。一边讨好为周皇,替朝廷卖命。自然谁都不如你聪明!今天老朽不走,就是要取你性命,带你去九泉之下见主子!!没了几个舍命相护的亲信,你不过是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给老夫拿命来!!”
话罢黑衣人手中的剑猛然幻化出无数的虚影,将奉以团团围住,招招致命!奉以胸前受了一剑,梅九提剑再起。
庞彻在半山腰见奉以这边情势不好,飞身跃下,和黑衣人缠斗,剑影交织在一起,难辨虚实,暂时替奉以解了围。
赫连将军一声令下又上了一只小队的人马,将梅九等人围得水泄不通。
奉以体力不支,眼前发昏,提步走到赫连将军跟前,“老将军,怪奉某轻敌,弄成如今这样的场面,横竖都要回去领罪,不如——”
索性把他们也放了罢。
他安分守己为朝廷卖命十几年,不仅没有让这些人好过些,反而更加剧了宇项心中的仇恨。
梅九是顾影的仆人,如今露面,必然已经谋划良久。
可是,他们能斗过朝廷么?本来他已经打算继续在朝廷为官,以此为条件在宇项面前替这里的囚徒求个情。
他用剑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能否认的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在……为周朝,为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谋权利。既忌惮于血王族将来卷土重来威胁朝廷,却又抵不过良心的谴责,愧对于顾影。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多死不如少死,那就放了吧。
赫连铁树此时哈哈笑道打断他的话:“奉将军多虑了,囚犯以及这些贼人一个都跑不了!你看那边站着的是谁?”
奉以抬头模模糊糊看见一位带着高脚帽的宦官,向他伏了伏身。
宇项身边的亲信太监程青!
“——哇!”勉强站立的奉以腿一软,一股腥血喷出。
“奉老弟——!!快快去请神医!!”赫连将军喊道。
于此同时程青也大惊失色,“哎呦,老将军,老奴回去算是没法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