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题（XS）》深*止

3、之三

　　新来的英语老师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

　　这是彭格列中学高三五班所有见过新来的英语老师的同学们的一致心声，但是毫无意外的被迪诺否决了。“哇哦XANXUS你是没看见，那哪叫不好对付啊，明明是一张恶人脸，简直像海底的鲨鱼一样，感觉一不留神就会被吃掉……不过我还是知道，明年的最受欢迎教师一定会从那个山本变成他的，即使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脸，但还是不可否认有点帅气，看看身边的女生就知道了，没有一个不是被他迷住的。”笨蛋跳马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念着，如同某种嗡嗡作响的昆虫，扰人清梦。

　　说实在的，一开始XANXUS确实是对新来的老师提不起多少兴趣——对于他们班来说，这已经是不知道换得第几个老师了，而那些教不到两个星期就颤颤巍巍逃走的渣滓也不值得他去特意关注——但在捕捉到某些零零碎碎飘到他耳边的信息之后，他还是容许自己去教职办公室门口逛了一圈。

　　……果然是那个家伙。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熟悉？亲切？不过是人群中认识过一个暑假的有点交际的年轻老师而已，但在第一节英语课开始前的整个上午，他确实感到有点烦躁不安。

　　斯贝尔比·斯夸罗。

　　干脆利落的板书书写，从课开始之前就一直挂在了黑板的右上角。因上节室外体育课的原因，谁也不知道新来的老师是什么走进教室并写下这个名字的。逃了半节体育课回教室睡觉的某人对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嗤笑不语，却也懒得开口告诉他人事情原委，不过想到刚刚那现在正被众人念叨着的新教师走进教室看见他后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是觉得一整个上午焦躁不安的情绪突然得到平复，并出人意料的心情好起来。

　　窗外太阳不急不缓的攀爬上最顶点，和煦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教室，给寒冷冬日里的教室带来温暖感觉，半米讲台被镀上一层金光，有点刺眼，却并不惹人讨厌。下午的课堂通常会让人昏昏欲睡，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几乎每一个人都对新来的英语老师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在最近愈演愈烈的谣言鼓吹下），就连跳马也不例外。

　　不过正如传言所说，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老师。

　　“我看了看进度你们学到了现在完成时态？随便哪个同学来造个句吧。”

　　“那……老师曾经交过女朋友吗？”

　　“换一个吧，看来你们掌握的不是很好，一般现在时。”

　　“老师的私人电话号码？”

　　“过去时。”

　　“老师去年过的是几岁生日呀”

　　“将来时。”

　　“老师愿不愿意交男朋友？呃、将来？”

　　“……”

　　最后教室里渐渐的安静下来，斯库罗挑了挑眉毛，无端的给人感觉到不小的压力。面对底下这群被学校老师称为最不愿意教导的学生，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毫不掩饰其中的危险气息：“这样的英语水平简直太烂了，今日作业：单词本1~20页抄写五遍，语法练习500题。”

　　新任英语教师的第一节英语课在哀嚎中结束。

　　对此全程围观的大少爷发出一声不小的嗤笑，又重又趴回课桌上补眠，低头的那一瞬间他确信捕捉到了此刻被众人围住的英语老师斯夸罗向他投来的意味不明的注视。

　　“这样，在今天放学之前我希望能有个课代表来向我报道，我会向他解释明天收作业的详细情况，下课。”年轻的英语老师走了，留下一整个教室的吵闹喧哗。

　　“课代表？我们班哪有这种东西啊……谁愿意去谁去吧。”跳马抱怨，也引来周围同学的附和。确实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不过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响起过后，再也没有人发出不同的意见。

　　前一刻还一副睡眠不足的某人跟着离去的斯夸罗的脚步离开教室，看样子正是往英语办公室的方向。

　　“天塌下来了哦！这个人也有感兴趣的事？！”

　　XANXUS以一种悠闲的步伐踱到英语办公室的时候正巧看到斯夸罗在和周围的老师寒暄，虽然是一副正直好青年的样子，XANXUS却能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中观察出他不耐烦的内心。然后他推开门，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握着门把，单单是一个站在门口的姿势就透露出“我不是好学生”的信息，并且是从头到脚的。

　　“怎么是你！”前一刻还试图保持温文尔雅优秀好青年形象的人这一瞬间额角的十字都快爆了出来，意料之外的人选显然让他手足无措了一秒，及以上。片刻之后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使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简直称不上是笑容的嘴角扯动，左手指了指靠近窗户的办公桌右角的一叠练习卷说“你们今天的作业。”

　　在XANXUS向他靠近的过程中，他的脸色变换不停，最终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压低了声音对正经过他身边的XANXUS说道：“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因过于靠近的距离关系，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学生皱起了眉脸色变沉，猩红色的眼睛眯起时令人不由心生畏惧，那突然降低的气压也似乎连带着室内气温骤降十度，他挑着眼看向他：“你怎么敢，威胁我？”

　　……该死的，被自己学生的一句话而恐吓住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直到XANXUS走后才反应过来的某人气急败坏的捶桌，但打从心底不可否认那位压制住自己的学生确实实力惊人，这个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情景。

　　其实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斯夸罗打死也不愿意承认），当时的他还是尚未毕业的大学生一位，并且是不认真学习，热爱打群架，没事泡泡网吧的大学生一位。碰上XANXUS的时候他正经历着人生中不知道是第几场的群架，而倒霉的被殃及的池鱼正是他如今的学生。或者应该这样说，倒霉的应该是那个提着砍刀认不清人的家伙，然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XANXUS已经一人干倒了他全部的敌对方，并且还对傻愣愣站在那里的他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渣滓”他清清楚楚的听到XANXUS这样说。

　　如今想来，当时的他简直像个头脑发热过度的傻瓜。

　　被简单的两个字激怒的傻瓜向对方提出了对战的要求，完全不顾对方比自己年龄小的问题（事实上是对方长得过于老相了），毫不意外的被对方拒绝了。

　　这场单方面的约战最终不了了之，但其后的无数次，斯夸罗都在同一家网吧遇到过XANXUS，一个暑假数十次下来，想不印象深刻也难了。

　　两人真正深交起来是在一场共同的“巷战”之后，在没有遇到XANXUS之前斯夸罗一直以为自己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然后这个人以比自己小的年龄和比自己多的人数完胜了他，成功打破了他所保持的一夜群架人数纪录。

　　在一个狭小的巷子里他们第一次互通了姓名，看着少年流血的拳头他犹犹豫豫的撕下了早已破破烂烂的衬衫的一部分，递给他充当了绷带。在这个暑假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一起打过架，玩过网游，在这个小巷子里睡过午觉，却在暑假结束以后失去了联系。可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曾经还一起打过群架的人竟然会成为他的学生。

　　回忆这样的黑历史的过程是痛苦不堪的，并且对于如今他的教师生涯来说，这样的黑历史如同一个不定时炸弹岌岌可危，而他却对那个唯一的知情者不抱有任何的信任……他几乎能遇见到自己被辞退的未来。

　　成为老师的第一天在愉快中开始不愉快中结束，几乎是心事重重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遇到了出乎意料的人——大学同学山本武。

　　“哈？你也在这个学校做老师？”他挑着眉毛看向对方，带着一点点的惊讶。

　　“嘛……体育老师而已，说起来斯夸罗怎么来做老师了，真是之前无法想象的事啊哈哈。”对面的青年挠了挠头抛出一个令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要说起做老师的原因，斯夸罗也说不出为什么，只不过是他洗心革面做人后能选择的职业之一，也不需要太多的技术，求个工作糊口的斯夸罗就这样投了简历，然后被招了进来。

　　两个人一路聊着走出了教学楼，走进车棚的那一瞬间斯夸罗似有所感的回头，就看见不久之前还在他的回忆杀中出现过的少年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线走了过来。还是那个手插口袋的姿势，锋利的脸颊轮廓和不带温度的猩红色眼眸让他周身十米之内无人接近，他也毫不掩饰自己散发的危险气息，比起成年人的威慑力来得更甚。

　　“喂。”他冲着斯夸罗开口，口气不善，似乎还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山本：“你来做我的家庭教师，教英语。”

　　“什、什么？！”被突然袭来的消息震惊到的人惊讶的反问，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吧，混蛋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就下了决定！他几乎快跳起来，又在下一秒像是炸毛的猫被捏住了后颈肉一般瞬间息声。

　　“作为替你保守秘密的条件。”对面的少年像捉住人类把柄的恶魔一般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并且确实有人被他捉住了软肋。内心愉悦之情显露在脸上，就连平时让人不敢直视的猩红色眼眸也似乎更亮了一些，无视了对面之人愤怒之中夹杂了一点点不知所措的神情，他又直接定下了时间：“今天晚上就来。”

　　把人牢牢攥在手里的感觉令少年心情甚好，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在跳马书桌上看到的《彻底消灭情敌的108种方法》，并且在心里想到，对于低质量的渣滓（笨蛋）来说，只要一种就够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