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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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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阳中途被一个电话call去。
深深微醺着站起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出来时,在拐角处看见了陈泽阳。
璀璨的琉璃灯将四周映的一片亮堂,陈泽阳抄着手倚在墙上。
至于那个身长玉立的身影……
是方隽!
他还是喜欢穿浅色的衣服,白色的衬衣套在身上,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越发衬得他面貌清俊,神色雅致。
两人似乎闲聊了几句,方隽正准备回去,陈泽阳突然凑过去不知说了句什么,他一震,沉默下来。
深深无意偷听,绕到另一处,进了包厢。
隔了会儿,陈泽阳归来,身后带了一人,他笑道:“大家不介意多个人吧?”
深深悄悄觑了方隽一眼,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尤其在场还有几人不认识。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却,陈泽阳似乎早料到方隽会来,早就重新点了几个菜,这时,正好热腾腾地上桌。
方隽就坐在深深对面,深深故意低着头,因为一直低头的缘故,她这才发现江以臣专挑辣菜下手,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最最惊悚的是他竟然连胡萝卜也吃?
这还是以前闻辣色变,挑食挑到令人发指的江以臣吗?
太惊悚了!
深深想也没想脱口道:“你不是从不吃辣吗?还有那胡萝卜?”
话没说完,众人纷纷看着她,眼神暧昧。
“深深,你怎么对江学长的喜好这么了解?”
“话说,大学时他俩走得就挺近呢。羡煞了旁人呢。”
陈泽阳则是直接推销上门:“学长还没结婚吧?你看深深如何?”
江以臣扬眉说:“其实我一直挺喜欢深深的。”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是热闹,深深酒量本就浅,这时酒劲上来,脑袋更是嗡嗡作响,隐约中察觉一双冷冷的目光如入夜的寒风令她满面生寒。
***
深深脑袋一片昏沉,眼睛有点酸涩,不太想得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身下清新浅绿色的床单,床头柜上嵌着青涩少女图像的相框,窗外一睁眼便可望见挺拔梧桐,不知不觉,已露出新芽了呢。这在在显示这是她的家,她的床没错。
深深静了会儿,忽然笑起来。
陈泽阳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陈泽阳灌她喝酒,她最初还不太明白,直到看到方隽,才恍然大悟。
灌醉她,然后顺水推舟让方隽送她回去,再顺水推舟发生点什么,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呢。
深深摸索着穿上衣服,刚走出卧室,一个俊雅的身影自眼前悠然飘过。
她噫一声:“你怎么在我家?”
他一身清爽,脸色也柔了几分:“昨天我送你回家。你妈说夜已深,硬拉着我留宿你家。”
深深一阵心虚:“……昨天,我没有失态吧?”
“你说呢。”他顿了下,平平淡淡地说,“陈泽阳本意是让方隽送你回家,可是你死揪着我不放,方隽一碰你,你就哭着往我怀里躲。你是没看到,方隽的脸色真可谓精彩万分。”
深深一大清早起来,意识还不太清明,就被这消息轰得七零八落。
说这番话的人若不是江以臣,她一定怀疑对方在胡编乱造。
她怎么会舍方隽而就江以臣呢?
后来她想了想,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吧。
她知道和方隽在一起就会受伤害,所以潜意识里不愿跟他走,而陈泽阳是站在方隽一边的,她自然不指望他,只好寄希望于江以臣。
原来,她在意识不甚清楚的情况下都紧防着方隽。当时,他一定相当震怒吧?
早晨吃饭时,冯母说:“真是奇怪,早晨我一开门看见门口停了辆黑色轿车,车身上覆盖着一层薄霜,想来是停了一夜呢。”
深深心一跳,瞥了眼江以臣。
江以臣低声说:“大概是方隽尾随你来的。”
深深的心怦怦跳得更加厉害。
两人临出门前,冯母一再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细看了江以臣几眼后,意味深长说:“中午过来吃饭吧。”
江以臣说:“伯母,我结婚了。”
冯母一呆,半晌叹气说:“就知道我没有好女婿命……”
江以臣订的是下午的机票,时间还很充裕,深深说:“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为的是哪般?不如我带你在市里转一圈?我们这里虽不比魔都繁华,但风景绝佳,景点也不少哦,自由一番别样风情。”
江以臣转头看着她说:“你是真诚地想尽地主之谊呢还是心情不好想让我陪你散心?”
“两者都有。”她理直气壮,“还有,你空手回去不怕惹谢伊不快?”
江以臣是个相当现实且理智的人,不熟悉他的女人往往被他出色的皮相所惑,但一旦深入了解便会幻灭。
他老婆谢伊曾毫不客气地批判说:“别人过情人节都是鲜花巧克力,他却从来没有送过,我想大概只有我躺在产台上即将分娩时,他才会送我几块。”
送得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吃巧克力有助于生产。
多么令人幻灭的现实主义!
只见江以臣顿了下,双眸仍是波澜不兴,微弯的嘴角却已露出浅淡的笑意:“似乎还真没给她买过什么礼物。”
深深仰头望天道:“幸好还有救。”
***
T市是一座千年古城,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是这个城市的特色。滏清街纵贯南北,街道两旁蜿蜒着古色古香的店铺,曦光下的街道宁静而质朴。
两人在一处广场前停下,深深转身去了厕所,回来时只见江以臣坐在长长的青石凳上沉思。
广场上停驻了不少人,随处可见拍照留念的游客。一位白皙高挑的美女径直走到江以臣面前,递出自己的手机说:“帅哥,帮忙拍个照吧?”
此等搭讪手法,委实不入流。
江以臣应下,意思意思给她拍了几张。
深深缓步踱过去,打趣道:“艳遇不浅啊。”
江以臣慢悠悠说:“方隽若是在这里,艳遇比我要好上千倍。”
深深一愣。
确实,方隽和江以臣虽是同一级别的帅哥,但是江以臣的气场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隽则是沉静尔雅的,后者显然比前者容易接近。
深深不由微笑:“确实啊。”
江以臣目光定在她身上:“你说他这么出色,为什么身边至今没有女朋友?”
深深避开他的眼神,“别提他成吗?我是出来散心的。”
江以臣沉静了会儿,忽然微笑:“幸好。”
“幸好什么?”
他答:“幸好我的谢伊比你勇敢。”
深深垂下眼,不说话。
江以臣又说:“你和他之间无非就是家世的问题,听说他父亲是T市市长?他也走仕途吗?”
深深摇头:“不,他不适合走那条路,他自己开设计公司。”
“效益如何。”
“据说不错。”
“假如没有家族的帮助,他自己能独立撑起自己的公司吗?”
“他完全可以。”方隽从初初毕业时的默默无闻到如今的声名大震,或多或少脱离不了家族的帮助和支持,但失去这些臂膀,他依旧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他的优秀从来是有目共睹的。
江以臣沉吟了会儿,又问:“你知道古代的女人为什么地位低下吗?”见深深摇头,他答,“因为经济不独立,她们需要看丈夫的脸色过活。”
深深有些没闹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方隽今天如果走的是仕途,他必然要受自己的父亲左右,可今天他从事的是与家族毫不相干的事业,经济上是独立的,所以即使有一天他因为你和父母翻脸,那也不用怕,你们照样可以过爱情和面包同在的生活。”
深深一震。
她是曾经怕过,怕方隽的亲人为了阻止两人在一起,使用各种手段,譬如断绝经济来源。方隽那样养尊处优怎吃得了苦,她怕他们之间的爱情到头来只剩下埋怨。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虽然恶俗狗血到不行,但,现实就是一滩狗血。
江以臣的话令她心弦一颤,“可是,他未必还爱我。”
“你觉得方隽的性格怎样?”
“沉静内敛,对于一旦认定的事很执著。”
“那好。昨晚你死拽我不肯撒手,他眼里的伤痛那么明显,即使,我闭上眼都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悲伤。”
深深陷入沉思,她不否认她好心动,可是她还需要积蓄勇气。
“嗨,帅哥。”
又是刚才那位美女,深深拉回思绪,近看才发现美女脸上零散分布浅淡的色斑,但瑕不掩瑜,她依旧是美女一名。
美女笑靥如花,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帅哥,帅哥,我手机相素不太好啊,拍得照片有点模糊,你可不可以用你的手机给我拍几张传过来?”
可一不可再,这是江以臣的原则之一。
他静默片刻,朝美女微微一笑,美女也回以羞涩的笑。
他淡声道:“手机相素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你确定要将脸上的色斑也拍得清清楚楚?”视力绝佳的双眼又细看了下,“貌似还有痘印。”
美女面皮一僵,美目含泪,默默退场。
久未相见,原来毒舌的功力已达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地步。
深深笑得东倒西歪,身子往后一仰,却忘了身后没有靠背,眼看就要栽下去--江以臣及时扶她一把,偏没控制好力道,她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这一撞,撞的人眼花缭乱,被撞的人胸口闷疼。江以臣缓了片刻,正要推开她,目光倏地定住。
深深揉着泛疼的脑袋,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刚才怎么说来着?
现实其实就是一滩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