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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懒师高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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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你的衣服自己洗,第二今天的饭自己做,第三不要过来打扰我。”初春里的暖阳清柔地落在明山的溪流湖畔,涓涓的水流卷起一片清凉的温度漫起,涟漪微波,绽开些许水花漾起,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五上下的豆蔻少女正足尖轻点飞渡在一颗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上,溪水叮咚,她笑容温和一如这明丽春水般润色轻悠,霎时间时光静好。
她身后,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虽看上去不过是步入暮年的老者,但从他这为了躲懒而奋不顾身选择追人的精神来看,心理很有可能还停留在幼稚阶段,“丫头,等等!老头子我可不会做饭!”
叶落知轻笑着回眸,在这金色的晨光下,她容颜之上流淌出淡淡的姣好莹润,肤色正如凝脂一般透出无暇玉色,眉目间则有浅浅的粉白色转瞬即逝,她抿唇一笑,笑里便透出无限的光照飞扬,犹如霞白夹粉的五叶梧桐花,沾染了点点水珠晶莹,折射出细碎的波光微闪。
“可我今天有事儿要忙,所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师傅,你不觉得这八年来你几乎什么都没有做么?”叶落知一袭雪白色轻装,边角简单地点缀着一层月边,只在衣袖出绣了几朵隽雅的梧桐花,她身姿曼妙,婷婷立于水波之间,倒影出一道窈窕丽影,横波山水,“除了睡和吃,你还干过什么?”
“好一个不孝徒儿!为师这几天辛辛苦苦地手把手教你容易么我!”老头子干脆打起了同情牌,坐在地上就开始哀怨地抹眼泪,“想当初你奄奄一息地被歹人抱到我这里来,为师冒着生命危险拼死救下了你,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如今要饿死你师傅!”
“……”叶落知抚额,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家师傅的幼稚表示了无语,“我亲爱的师傅,这八年来我七岁学做饭八岁洗衣服九岁习武功十岁开始就做起了您老人家的专职保姆,每顿饭我必须亲手把筷子递到您嘴边儿洗好的衣服您自己连穿也懒得穿,我怀疑我若是下了山,您会不会真的懒死在这里,好歹也是一代宗师好吧。”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什么叫好歹!你出去打听打听,有谁没有听过我明山道人的大名的?笑话!我就是死,也得是受万人瞩目的死法!”
“是,懒死这个死法前无古人后也差不多没有什么来者,备受瞩目是必须的。”叶落知安慰道,“乖师傅,我晚上就回来,别饿死了呦。”
老头子恨恨磨牙,看着叶落知的身形远去,无奈却只有干瞪着的份儿。
“喂!老头子我这么被欺负,你怎么也不说句公道话儿!”
“乖老头,她晚上就回来,一定要活着哦。”远处传来一声低笑,带着明显地调侃之色,“行了,你这几年过得也太悠闲了些,几乎足不出户,衣来一伸手饭来不张口,再这样下去,你的完美身材可就要走样了。”
“你你你!你行!”老头子那叫一个气,“你们都只会欺负老人家!我不干了!”说罢,他大步就往山林深处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咚’一声被绊了一跤。
另一边,叶落知轻轻蹲了下来,这里是一处悬崖,微凉的山风拂过她垂落的长发,流下那春间初柳的淡香袭面,她将脸深深埋入自己的膝上,良久,传出悠悠的一声轻叹。
“又是春了呢。”叶落知伸出手,轻轻抚摸过那悬崖之巅处的一座简单石碑,其上以细笔朱砂描画出一枚梧桐秋叶的图纹,散发着浅浅的伤怀之感,令人情不自禁的黯然神伤,“娘亲,你生在春日里,却在秋日去了,如今金秋里我不敢来探望你,那便春时来吧。”
她皓腕上一弯祖母绿色的玉镯微微散放出清丽的古光,衬着她完美白皙的手腕,愈发显得那玉质更透,肌肤更美。
“落知!落知!”身后传来一人的呼唤,“终于找到你了。”
叶落知讶然回眸,“长风,你怎么上山顶了?”
“呼,你没事儿就好。”来人一身浅青色简衣,袖口衣角缀着层暗金色的彩边,衣领处以墨线穿梭,绣出道道暗色祥瑞纹路,他有着一双清澈的明眸,以玉环簪发,笑意中带着许些的赖皮意味,而那眉如飞月,面如清风,唇似红樱,愈发衬出他周身的一棱一角都恰是如风一般的无痕无色无欲无求,却偏偏好以玩笑嬉闹,“你还不快去看看,今儿个山上来了个人,把宗主都惊动了。”
叶落知掸了掸衣角,抬眸笑道:“算了吧,以你们宗主和我师傅那水火不容的性子,我要是去了,好戏没看上,还没白的挨一顿臭骂。”
“哎呀不会不会。”长风拉起她的手就跑,“那人我看八成是来踢馆子的,来的时候据说一路从山下打到山半腰,副宗主亲自出了手,结果扭到了腰。”
“那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整日为老不尊,难怪腰部脆弱。”叶落知也就随着他跑,今日她干出抛师弃家如此大的罪行,说到底不过来祭奠缅怀一下娘亲,再走一趟半山腰的明宗,去管炊事的大婶那里偷几本儿做菜的秘籍回来,顺带抓几挂荤腥改善一下伙食,几日来她愈发觉得山顶的伙食太也单调,也就是她那个懒鬼师傅才能忍了下去。
毕竟,她是个正常人,和一个非正常的人在一处,总得要付出点儿牺牲才行,而现在之于她的牺牲,就是她得去干几番偷鸡摸狗的勾当。
“快别这么说,让那老家伙听了去,又要到宗主面前告状。”长风摇头晃脑地学道:“宗主,实不是老夫气量太小,而是那些小兔崽子忒也混账!此次说什么,老夫也要亲手惩治惩治那些弟子们的乖张纨绔之气,整日里目无尊长,便连宗主您,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叶落知从善如流地闭嘴,心里却觉得那副宗主比起整天里偷闲躲懒的宗主大人来得正经多了,须知上次她偷东西路过这家伙的书房,余光不经意间瞄了一眼,竟看见那素日里作庄严肃穆状的宗主靠在被窝里啃着大鸡腿。
她当时真应该领着明宗上下三千弟子去看看他们疯狂景仰狂热崇拜的宗主是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以狼吞虎咽之姿态以三年没吃肉之情怀吞下了整只肥大流油的鸡腿。
想到此,她忧愁地一叹,此番还不定要生出些什么烂事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