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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春风又绿江南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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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彼江南,非此江南。这里所指,历代文人骚客很少泼墨的塞北江南。鲜有人知,若不是革齤命战争史上留下“三下江南,四保临江。”光辉一页,人们习惯地通称此江南为北大荒。其实,北大荒也并非满目荒凉,向来有“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落在汤锅里,胖胖的野兔钻锅底”的民谣。清末以来吸引大批关内破产农民闯关东,来这里开荒占草。
北大荒的魅力所在,并非全是它的富饶。原始温带草原的自然风貌,也是令人神往。可惜,如今已风光不在。仅就记忆中上世纪五十年代前江湾套子自然景观,略作概述,遗憾的是拙笔难书。
三个月前,二下江南,这里还是千里冰封的大地。现在不仅雪化冰消,也不是春风杨柳,已是绿遍山原白满川的四月将尽五月初了。小屋里休养近百天的小八睡,大有“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的感慨。百天来,天天盼,月月盼,盼望大军三下江南。望眼欲穿。现在也只有作明月还乡的打算了。
小八路紧跟在小菊后面,横穿一条通往船口的荒路,踏上一片草地。
初夏,和煦的阳光,温暖宜人的天气。蓝天绿地,草长鹰飞。空气清新,百草芬芳,令人荡气回肠。
突然,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跳出来,奔向相距不远的柳条樋。正在空中寻觅的山鹰,像国齤民党飞机投作炸齤弹那样,呈45角俯冲下来。野兔命悬一线。
他俩停下脚步,注视前方奔跑的野兔。为行将殒命的小生灵惋惜。当山鹰将接近野兔的一刹那间,野兔翻身仰卧朝天,四肢收拢,紧挨肚皮。小八路说:“野兔吓麻爪了,跑不脱了,待毙等死呢。”话没说完,事情发生了转机。野兔富有弹跳的四肢猛然发力,把扑过来的山鹰弹出一人多高,转身逃命。他俩拍手大笑,受辱的山鹰穷追不舍。野兔跑到柳条丛下,纵身跃起,抱住一根手指粗的柳条。又是仰卧朝天,盘马弯弓,蓄势待发。小八路说:“野兔吓蒙了,一根柳条也能藏身?”话音未落,野兔放开怀中的撒手锏,恰到好处地把再次扑过来的山鹰崩出五、六尺远。野兔乘机钻进深草里,山鹰无奈地扇动疼痛的翅膀飞走了。
小八路说:“想不到兔子也有反抗能力。”
小翠说:“你经常在野外,还没看见过兔子蹬鹰,兔子崩鹰。”
小八路说:“我们那里蒿草高,苇塘多,兔子很容易找到藏身之处,用不上这套本领。”
小翠说:“其实很多动物都是靠智谋取胜的。听猎人讲,老虎和黑瞎子打架,更有趣!”
“老虎和黑瞎子谁的力气大?”小八路问。
“势均力敌。”小翠接着讲,“第一局老虎和黑瞎子打个平手。老虎累了,到远处树墩上坐下休息,饿了去找食吃。黑瞎子原地不动,生闷气。它觉得身边的小树碍事,扑嗤!扑嗤!拔树。老虎休息好了,又来和黑瞎子斗。第二局黑瞎子有点体力不支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老虎没有和黑瞎子硬拼,又去休息找食。黑瞎子仍觉场地不够用,还是扑嗤!扑嗤!拔树。第三局老虎轻而易举地结果了黑瞎子性命。”
小八路说:“你讲的故事,有深刻的哲理,连想到指导员讲的以逸待劳战略。可能人类最初是在老虎那里学来的。现代战争也在应用。”小八路稍停片刻,若有所思地说:“一下江南,只进不攻;二下江南,只攻不守。两次都是大部队,急速退回江北,休整扩充。国齤民党中央军这期间,依仗现代化交通工具,一味扩大地盘,占领沈阳,混战四平,死守长春。现在是手大捂不过来天了。我相信□□这只配有三支利剑的虎,一定能吃掉陈成这只熊。”
小翠不懂小八路说的生僻字眼,她的故事能和战争联系在一起,她就高兴。
两个人坚定了必胜的信念。说话间走进柳条樋。
柳条樋,别有洞天。另是一番景色。这里不比世外桃园静谧。但安然,富有情趣。柳条丛生,一丈多高,粗的如牛角,细的如手指。繁茂的野草野花遍布柳条丛间。五颜六色的山雀,散落枝头,悠闲地一展歌喉,悠扬婉转的鸟鸣声,回荡在夏日的松花江岸灌木丛林间。
发现偷听的不速之客,歌声哑然而止。歌手们立即开溜。但没有远飞,躲避在附近的柳条丛中,无数双眼睛从不同角落盯住不速之客唯恐外来的“入侵者”捣毁自己精心搭建的鸟巢。
谢天谢地,“入侵者”遵守“三大纪律”。不私闯“民宅”。它们的爱巢里,完好无损。也许根本就没发现它们的爱巢。
他俩无意追踪陡然消失的山鸟,忙不迭地采摘叫不出名字的各色野花。不远处布谷鸟:“布咕咕!布咕咕!”声声不息。公野鸡不时发出求偶的呼唤声,勾起青年男女情思。
“这里真好!真好!”小八路赞不绝口。
“人间仙境。”小翠随声附和。
“咱们在这里多转悠一会吧!”小八路留恋不舍地说。
“坐下来休息一会也好!”小翠兴致勃勃地说。
“躺在草丛中更惬意!”小八路嬉皮笑脸地说。
少女的脸泛起红晕,连想躺下后可能的演义,她什么也没说。
小八路自觉不够严肃,马上收敛,板起面孔,显得很不自然。
他俩坐在柳荫下的草丛中。风吹柳动,柳枝婆娑,柳影斑驳,嫩草清馨,野花幽香。仿佛置身于传说中的伊甸园。难以克制“禁果”的诱惑,难以抑制的激情冲动,一时不知所措。
女人遇到尴尬局面,往往比男人灵活一点。或找点营生,冲淡气氛,稳定情绪。小翠把手中的野花用柳条皮结成串再首尾相接做成花环。小翠说:“你先给我拿着,我再做一个。”小八路伸手去接。小翠改口说:“你别给我弄坏了,套在你脖子上吧!”小八路顺从地侧过身子,小翠把花环斜挎在小八路的肩上。一连做了五个,都斜挎在小八路的肩上。小翠手中的花用完了,说:“咱们走吧。”
走出柳条樋,一片金黄色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这就是有名的黄花岗。
时值春末夏初,端午节来临,金针、芍药争相开放。遍地黄花,点点滴滴的红芍药掺杂其间。有如黄金饰品,镶嵌上去的红宝石,玲珑剔透,十分抢眼。
夏日的阳光普照大地,金光灿烂,熠熠生辉,景色迷人。蜜蜂采蜜,蝴蝶翩翩。生来已就的花花公子,沾花惹草,是祖辈传的本能,无可厚非。正因为它们彩色斑的服饰,给花的原野增添一道魅人的风景线。不辞辛苦的蜜蜂,短暂的一生献给甜蜜事业。又是传播花粉的媒介,花间授粉的月下老。山花烂漫,小小的蜜蜂,功不可没。
空气中弥漫花粉的微尘,浓郁的花香,沁人肺腑。助“性”的花粉“击”活了刚刚消退的性亢奋。心潮澎湃,跌宕起伏,“高烧”不退。
小翠心猿臆马,揪一朵大红芍药花插在小八路的前胸,含羞带笑地说:“看你这个样子披红戴花,活像拜花堂的新郎。可惜没有红毡铺地。”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小八路把手中的鲜花,恭恭敬敬地献给小翠。他凝视红颜少女,煸情地说:“有没有红地毯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单丝不成线。我演的是独角戏——单出头。何以配对成双?”
小翠手捧鲜花,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说:“身上打个眼,比□□小不点。英雄爱美人,谁能配得上?”
“我没有那个能耐,你也不要拿我当英雄来吹捧。”小八路略带伤感自谦地说:“远离战斗,隐身窝居。英雄变狗熊,谁能看得上?”
谈笑间,步入黄金铺地的天地。小八路在前,小翠随其后。他们迈着四方步。英雄美人,美女帅哥,心照不宣地进入象征婚礼的意境。
呢喃的燕子,低空盘旋、穿梭,有时竟然擦肩而过。像是羡慕,像是忌妒,像是挑战,像是嬉戏……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谁能说得清。总之,热情的燕子做为“礼仪”中的唯一宾客,奉陪到底。一直送出黄花岗。
前面是塔头沟。春旱沟已干涸,沟底是烂泥。塔头是一种草的宿根,据说百年不烂,高出沟底一米左右,有人头粗,顶端长着纤长的草叶。冷眼看上去,像披着长发的陶俑,布阵在天堑中。要想过塔头沟,非踩这些“人头”不可,弄不好还会掉进稀泥里。天公不作美,好像恶作剧的小叔、小姑子。偏偏在哥嫂不经意的模拟婚礼中,安排这一最后的高难度动作。他俩手牵手,相互搀扶,像初学踩高跷,颤颤惊惊地走出塔头沟。已经是汗水淋漓。
接下去是菱角泡。水边杂草丛生,菱角叶、浮萍铺满水面。绿草茵茵,蛙声一片。
小八路用试探的口气说:“咱们烧蛤齤蟆吃啊?”
“我可不吃!”小翠接着说:“小时候在甸子上看猪倌,马倌烧蛤齤蟆大腿吃,把蛤齤蟆皮扒下来,扔到水里还能游泳呢,太残淫了。”
小八路自我圆场地说:“不吃就不吃吧。”继续往前走。
小翠指着一对对紧紧搂抱的蛤齤蟆说:“你看它们多么投入,怎么忍心把它们分开。”
小八路没有搭腔。小翠以为小八路不高兴了,指着水中正在叫的蛤齤蟆说:“它们堵气冒泡的叫什么?”
小八路微笑说:“它们鼓起两腮的气球示爱。”小翠未置可否。他想:世间万物千差万别,各有奥妙之处。小八路说的也许是对的。
绕过菱角泡,来到四方山,实际是个沙砣子,有百十多米高。山顶上有个平台,面积有两个足球场大。这是几十里地的江川最高峰。传说是金兀术的点将点,无据可考,很可能是贝家祖辈编造的瞎话。
登山远眺,美丽的锦绣河山,历历在目,顿觉心旷神怡。
远山起伏,婀娜多姿,山岚飘渺,分外妖娆。松花江从源头飞流直下,一泄千里。在吉林市附近,遭遇横空出世的小丰满拦江大坝的堵截,像被驯服的野马,温顺地进入平原。江水静静地流经这里,继续向西北流去。与嫩江汇合后,折向东北。仍不改东部外流区“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流向。
鸟瞰江岸。远古以来,历经洪水冲积的温带草原,形成不同的地形地貌:沙滩、湿地、水塘、沼泽、平川、漫岗。生长不同植物群落:
柳条樋、芦苇荡、荷花池、黄花岗、菱角泡、臭莆塘、靰鞡草、小叶章……
交相错落,纷杂混同,相映成趣。大自然的神笔勾画出一幅彩色缤纷的风景画。野兽出没,飞鸟的天堂。四面八方传来的虫鸣鸟语,汇集成松花江之夏的变奏曲,让人心迷神往,留恋往返。
(此非杜撰。上世纪50年代前的拙笔写实。恐怕后来人无缘眼福。也许有一天政府与开发商签约,建立自然保护区。废耕种草,植柳载花,掘池放水。但那也不是原始江湾套子的原滋原味,是经过修补整容的人造美女。)
母亲河,松花江像一条白色的彩带,裹缠在淑女腰间,两岸肥沃的黑土地,就是九齤一八流亡学子赞叹的“满山遍野大豆高梁”的地方。
美丽富饶的土地!
勤劳、勇敢的民族!
一代、一代的北大荒辛勤的开拓者!
一曲、一曲为民族捐躯的壮烈诗篇!
马占山、赵一曼、杨靖宇、赵尚志、八女投江……
想到转战白山黑水之间,为民族献身的仁人志士,小八路感慨激昂,引吭高歌:
“白山下,松江之溪,卖牛买齤枪,从军。赴国难,献身一份。碧血染战袍,百战铁将军。奋力搞日寇”,看!杀敌不顾身!寒风吹不冷,救国的心。壮士十年胜利后,为英雄!为英雄!高筑凯旋门!”情到深处泪水多,八女投江的悲壮场面,催人泪下。“瞅瞅你!挺大个老爷们,唱着,唱着又哭起来了。”小翠看着小八路的脸说。
小八路急忙用手背抹去眼泪,辩解说:“谁哭了?这叫情绪激动!”说完又笑了。
“怎么又乐了?”小翠问,他拉着小翠的衣袖,指着江北说:“你看!这一马平川的黑土地,农民正热火朝天地劳动在自己的土地上,我的家乡也一定是这样。能不高兴吗?”
“怎么不见大帮铲地的?”小翠问。
“土地分到各家了,自己铲自己的地。”小八路接着说:“庄稼人好过了,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啊!我说你怎么天天想走呢?还是着忙回去和老张家小菊养牛去呀!”小翠俏皮的一语双关的说。
小八路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翠,慢慢吞吞地说:“人家到县里当官去了,犯得上和我养牛吗?”
“你听谁说的?”小翠追问。
“二下江南前入伍的新战士说的。”小八路接着说:“我入伍后小菊就到区里当干事,嫁给工作队政委。政委提升为县委书记,小菊也就当上县妇联主任。”
“县妇联主任是多大个官?”
“不知道。”小八路说,“反正比县长小不了多少。”
“啊!那么大呀!”女人还能当那么大官。小翠心里的疑团一块石头落了地,醋意全消,一身轻松。她拉着小八路说:“走!我请你吃好东西。”
山上有几棵大桑树,两、三丈高。小翠敏捷地呲棱嘴棱爬上去。小八路慢慢地爬上去。他俩坐在大树枝上,大把大把地摘桑粒吃。吃的没鼻子带脸。小翠说:“看!你老黄皮子黑嘴巴。”小八路反唇相讥:“你别老鸹落在熊瞎子身上,只看人家黑,看不到自己黑。你这小黄皮子,不也是黑嘴巴了吗?”小翠本想取笑小八路,结果半斤八两,谁也没占到便宜。小翠不甘心,又说:“你可注点意,吃多了会惹祸的。”
“有看树的吗?”小八路问。
“傻帽!”
“吃多了坏肚子呀!”
“傻帽!”
小八路不再问。小翠说:“我每年五月节都要采几筐桑粒,我爹给贝喜财送去。桑葚补肾壮阳,贝喜财泡桑葚酒,那老东西,一天不喝补酒,不吃补药都不行。”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咱可不带那“事儿”的。”小八路说完,一抹嘴巴,扑嗵一声,从一丈多高的树上跳下来。小翠不敢跳,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滑。
小八路在树下,等待小翠伸手求援。可是,生性要强的杜小翠,就是不给小八路插手帮忙的机会。在距地面一人高时,小翠一只脚跐突撸,双脚蹬空。正当小翠行将撒手向下跳时,见机行事的小八路一刹那间,抓住小翠两只脚腕。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地分开她的双腿。小翠稳稳当当地骑在小八路的双肩上。小翠含羞带笑地扑打着费力不讨好的小八路。童心未泯的一对青年,过一把孩童时期骑宦马玩的瘾。
小翠指着一个小马架子说:“走!到放牛窝棚休息一会。”
山上到处是野玫瑰,花香扑鼻,小八路顺手采一朵,不料右手中指被刺伤。他用左手两个指头挤出一滴血给小翠看,抑扬顿挫地说:
“玫瑰花香,采之刺手,
待字闺中,非诚勿求。”
小翠没念过书。天资聪颖,贝家大院薰陶,也记住几句诗词。对答如流,还算得体。接着说:“你心不在蔫,信手拈来,不得要领。这是花仙子对你的惩罚。”小八路学究式的拉长声音说:“殊不知采花扑蝶,还有要领!”然后,滑稽地抱拳相揖:“多谢小妹示教!”小翠扑哧一笑!
放牛窝棚是牛倌、马倌挡风避雨的地方,大概很长时间没人光顾了,旁边狼籍两抔粪便,露出白色的串肠骨,显然是狼屎。向里看,长满杂草,还有一股霉味。小翠顿生厌恶,说:“咱们下山吧!”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坡45,没有裸露物可攀,野玫瑰不敢着手。沙质土松散,野草一拽就连根拔。他俩只好相互拉扯,一跐一滑地下山。快到山角,坡度放缓,30,20。他俩撒开手,噔!噔!噔!跑下山。到山下已经收不住脚。小翠跐溜一滑,闹一个仰八叉。小八路伸手去拉。小翠说:“等我歇一歇,喘几口粗气。”
山角下绿草绒绒,寸许高的猪毛草,细、嫩、柔、软。这是总统也享受不到的绿色生态地毯。小翠打了两个滚,仰脸朝天,大口大口地呼吸带有青草芽味的空气。
小八路再次去拉她,小翠急忙把手抽回,急速摆动着摩蹭草地的屁股,撒娇地说:“不嘛!今晚我就在这过夜了。”
“那好,今晚你就在野外外喂蚊子吧!”小八路笑着说。
“喂狼我也不怕!有一条大腿够吃了。”小翠执拗地说。
说也凑巧,远处传来两声狼嚎。
小八路略带紧张地说:“说张三,张三就叫!”
小翠仰脸朝天,不屑一顾地问:“你害怕了吗?”
小八路没有回答,反问:“你不怕?”
“我不怕。”小翠接着说:“冬天大雪封山,狼找不到吃食。饿狼嚎确实有点瘆人。这个季节獐狍野兔遍地,狼有吃有喝,犯不上和人较量了,狼吃人也不是件容易事。”
“那它为啥还嚎叫呢?”
“你细听!和女猫叫羔子一样,只是声音大一点。”小翠接着说:“春天是野兽发齤情季节,情窦出开的小母狼,很快就能找到伴侣,安居乐业去了。嚎叫的一定是只大龄母狼,到现在还没找到如意的郎君,能不着急吗?听猎人说,野兽发情高潮期,不吃不喝,四处乱跑,不时嚎叫,像着了魔似的。猎人遇到这种情形是不开枪的。”接着补充一句:“动物也疯狂!”
动物发情说出自猎人之口,是说明生物现象。出自美女之口,着实有点烧人,小八路闹心了。
小八路俯下身子,与小翠脸对脸,不失时机地,挑逗地问:“那么人类呢?”
小翠风情万种地撩拨小八路一眼,说:“不知道,问你自己去。”
小八路从来没见过女人这种眼神。他心慌意乱,热血上涌,“下面的”东西迅速膨胀,蛇抬头一样竖起来,顶起一个小凉棚。他怕她看见,急忙按下去,那家伙却不服管教,松开手立即反弹,不甘委屈于狭窄的空间。看来非出头露面不可。鲤鱼要跳龙门了。
小翠假装没看见,仰脸朝天地明知故问:“伤口长平了吗?”
心有灵犀一点通,小八路心领神会,立即脱衣亮相说:“你看!还有云豆粒大的疤。”
小翠触景生情,心乱情迷,神魂倾倒。巴不得气吞山河……但是,着忙不能忘了,消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姑娘头一次,忸怩、羞涩、怵怵坦坦地,也是必须的。她可不能让男人觉得自己轻车熟路,太内行。
小八路大开眼界,很有今生未曾见的新奇感。他忘乎所以。
小翠触景生情,心乱情迷,神魂倾倒。
这时的小八路同头一次参加战斗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三大纪律早已扔到耳门以后去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啊!冲向无名高地,寻找突破口,抢占巅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小翠十指交叉,枕在脑后,头微抬起,正一正身子,准备就义。
她发现前面十几步远有一棵树,恍然想起一件事。她“膈应”这个鬼地方,猛然间来个兔子蹬鹰,把饿虎扑食的小八路推下去,立即坐起来问:“你知道我给你用的红伤药是哪里拿来的?”
“临危”变挂。吃了闭门羹的小八路,败兴,不悦,又不好意思发火。还有一丝希望:也许她话说完了,还有戏,只得敷衍一句:“我怎么会知道?”
“是在贝家大院拿来的。是贝家大少爷用剩下的药。”她自问自答的说。:“去年比这晚些时候,贝家大少爷玩匣枪走火,把自己的腿掐折了。贝喜财请来全县最有名的红伤先生,买最名贵的药材,给儿子接骨。半月就拆帘子(枷板),不到一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中医接骨最忌房事。贝喜财知道他们爷们的德行,怕他到城里寻花问柳,不准他进城。这个花花公子在家呆不住,每天骑着马到江边闲逛。一天中午看见两个小姑娘在江边洗澡,公子哥兽性大发,把小姑娘拉到草地上□□了。由于用力过猛抻开伤口,小姑娘见到血吓跑了。傍晚贝家到江边找人,发现马就拴在前面的小树上。”小翠用手指着小树说:“人躺在附近的草地上,由于出血过多,已经死了。”说完,小翠巡视一下周围,肯定地说:“就是死在这里。”
激情顿消,急忙穿好衣服,离开这里。“你的伤也不能算痊愈,要注意!伤筋动骨一百五!”小翠说。
看来没戏了。小八路早就不耐烦了,抢白说:“别瞎蒙了,军医早就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痊愈。要是有部队在,我早就该归队了。”
小翠温柔地说:“还是注点意好。”
谁也没那个意思了,他们顺着早晨来的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