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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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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正叼着根油条去买菜。突然间,耳听八方极其灵敏的我,嗅到空气中有什么不对。
于是我一矮身,融入青石板的地面。趴伏着,我忍受着被众人践踏的酸楚,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但凡有风吹草动,格外敏锐的神经让我动如脱兔。
我的头上车轮辘辘,碾过我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车上的人抱怨着:“艾玛这路咋突然这么崎岖呢。”
我一惊,下意识抬头窥看,后一匹马生生地把我高贵的头颅踏了下去。
疼痛之间我听到周围人议论“是龙门镖局的旗,多威风。”
龙门镖局,可谓害我丧偶的罪魁祸首,对此,我实在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是害我颠沛流离的祸源,天知道——他们那本账簿讲的无非糊糊今天买了几根糖葫芦——因为这样被追踪到天涯海角,心是很累的。
心思电转间,我恍然听见一串咯咯咯的声音,似乎来自我的内心深处,福临心至,发聋振聩。
“总有一天,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我的手里,全部——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咯咯咯!”
“那什么,亲爱的,侬跑错掉片场了。”
这时候我就发现身上暖暖的重量,一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瞪着我,爪子蠢蠢欲动,黑亮的眼睛有点吓人,好像我上辈子欠它一样——好吧我觉得所有猫的眼神都这样,妈妈的大白天别出来吓人。
我环顾四周,这,好像没别的人啊。我自信自己的障眼术还是过关的。于是,大胆地推推它。
“闭嘴,我才不是在发抖!”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但是亲爱的,你整个扒在我领口上狂抖我压力也很大的。
我的脑袋昏沉沉,随后一个激灵,把大脑里关于大杯萌猫娘的小说全部删除,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时速飞爬回家——这条路我爬过个千八百回,比你走过的桥都多。
关上院门我大呼一口气,慌不择路就对着院里那小小的土丘竖起的球杆砰砰砰猛叩响头。
“大师兄——有妖怪——你要保佑我啊!你以前说你是喵星派来的使者我错了我没信原谅弟弟一回啊。”
“好吧,我原谅你。”
“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等等——”
球杆一晃一晃,折、折断了?那、那坟,似乎土翻出来了?
我面前这只傲然而立的小奶猫,雪白白的毛色,黑亮亮的瞳仁,舔干净身上的毛到一尘不染,三瓣唇儿微微一笑——救命我看到了当年那个神仙童子一样的小哥哥!
“呿,愚蠢的人类。”
两眼一翻,最是方便。
意识不清的时候,我觉得肚子上软软的,又像压着什么,伸手一摸,软软滑滑,真好——
“水生,你醒了吧?”
“你猜。”
“……”
揉着手上被掐出的痕迹我感觉这个世界在扯淡。
其实,师父从前说过,苗星仁刚被捡到时上海话都说不利落,普通话也不标准,自我介绍总是: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们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喵。最后被师父硬生生扭过去才算完。
他说不清自己的来历,就编个十个八个版本,谁知道最不靠谱的是真的呢,要不是亲眼所见,鬼信啊——
“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茫茫人海间,说真话没有人信,那就说假话吧,你们还要说我满嘴跑火车。是我愿意吗我?”
行,我服了。
我的小心肝颤颤地,接受一个喵星来使因为飞行器故障魂魄暂时滞留于世附身于球杆又接地气到小奶猫的故事。
“所以…你真是星仁?你是猫是人哪?子不语分怪力乱神,不行,我得试试……”
猫咪跳到的膝上,脑中的声音宛然就是星仁的:“你要干嘛?”
我干笑两声,起身从灶房找到昨天剥好的毛豆,满满一筐,心情极为复杂的一撒——
“……喵呜!!”
我的热泪潸然,抱住小奶猫蹭到他发亮的皮毛上,脸上三道抓痕在收捡好毛豆之后更显凄惨:“哥哥啊你受苦了!嘤嘤嘤对不起我信了!”
世间没有第二个强迫症是这样的了。
小奶猫也一下子触景神伤,十分动情:“我好恨啊,同样是镖局我们福威镖局惨遭灭门他们龙门凭什么嚣张!”
“虽然我想说你义愤填膺的点错了但人艰不拆我懂的。”轻抚着奶猫的头,看他舒服地在手心里喵喵低叫拱着我的手背,我深情地说。
“可不是么。”他叫道,文雅地张牙舞爪,语速惊人就好似聊到了双眼皮贴,“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中生!残忍!丧心病狂!我一个堂堂正正受朝廷俸禄的探子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他们给我下毒不给吃饭绑架我打球还耍赖,属于刑事犯罪我要起诉他!起诉他!我这次还阳第一是要督促你注册佘山俱乐部vip白金会员卡,二就是要把他们龙门镖局一窝端了,册那娘比我要让他们再也看不到明日的白族茶·发!!”
“那个,星仁,是茶花……”
叮咚,恭喜玩家【水生】荣获第四道抓痕,您的猫宠学会技能一指禅!
国语高手迟早会死在他过于标准的普通话上TUT
“但是…”我迟疑地捂住脸,比划道,“咱们现在不能用法律做武器了,我,是在逃罪犯;你,是死亡人士。”何况更是只猫。
“呵,”我不知道一只没断奶的小猫怎么笑出高贵冷艳的,“我正是考虑到这点,既然我不是人,也不用受人类法律的制裁了。根据喵星法,毒害、绑架、谋杀公民是必须受到正义的惩罚的。”
“那你是嘛意思?”我的心里淡淡的不翔。
星仁绕着我走了一圈,毛尾巴扫在我鼻尖,不自觉打了个喷嚏,他一脸嫌弃地皱起眉(?):“你没听到刚才他们路过的时候说什么吗?”
“没有,”我老实地坦白,“光顾着听笑声了。”
“你…”他恨恨磨了磨牙——虽然我想这么点乳牙咬人一定不很疼,“孺子不可教也,他们是要给佘山俱乐部送器材呢。今晚会在客栈歇脚,明天送上山。那边我熟,最近在招聘球童,你去试试,就说是我苗星仁引荐的。”
他凑近我的耳朵,那绒毛刺刺,还是很痒,痒得我不住揉鼻子。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其实亲爱的,人话是浮现在我脑里的,你凑那么近我只能听到喵喵喵而已。
不过可能是这家伙实在太软了,才根本不忍心放一边。我心里宽慰自己,我是个软汉子,英俊的软汉子。
月上中天之时我一人躺在榻上,总算有机会理清一脑子的离奇。
窗台上蹲着只白猫,发情一样对着月亮叫,据说这叫吸收日月精华,我有点担心他往后基因突变成狼。
白团儿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往床上一跃,我一手兜住他塞在胸前,小动物身体凉凉的带着潮气,有些心疼,又想到这家伙说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就可以化形,便开始做心猿意马的梦。
梦里公子哥一脸虚弱地说我怕我要回家,我一个鸡血上脑,虎躯一震,英雄气概爆棚地大掌一托那弱风扶柳,搂进怀中道:小人儿,别怕!有奶的女人就是娘,有俺的地方就是家!
……早上我是被大腿上的抓痕痛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