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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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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把七郎扔军营里了?”彭知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友,“公冉,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了?”
“你脑子才不清醒!”晏世洵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坏,这几天因为晏冰的事他胡子都愁白了好几根,他只是想不通七郎的坚持到底从何而来,那孩子明亮的眸子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决心和希望,晏世洵和家中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样,他的心情更为复杂,他想看一看这孩子究竟能做到哪种地步。
虽然怀着期待,但更多的是担心。
“坦夫,你难道忘了,禁军里有一支特殊的队伍。”晏世洵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官家令七郎带的就是他们。”
彭知疑惑:“那群纨绔?”
“可不是嘛!”晏世洵抚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说是禁军的一支,其实都是被各家‘流放’的官家子弟,在禁军里完全是混日子的,出来之后随随便便安排个无关紧要的小官职,也省的祸害京城百姓,禁军里的教头都不管他们了,官家却把这群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衙内安排给七郎,一个月后还有一场比试,这是挖了坑给七郎跳呢。”
彭知心道,真够阴险的,嘴上却道:“官家良苦用心,公冉这下子可以放宽心了,你家七郎跑不了,一个月之后准乖乖的回来。”
“一个月都见不着七郎呐。”晏世洵瞄了眼彭知,“老夫不放心,坦夫的六郎也在禁军里吧?”
彭知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放心,老夫会让他照看七郎的,若七郎少了一根汗毛,老夫再给他一顿板子如何?!”
晏世洵乐呵呵的不接话,自言自语:“文有小王爷,武有彭六郎,再安排尤金贴身照顾七郎,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根本就是作弊!”听完阿绿偷听得到的情报,晏冰气愤不已。
“所以才更要想好对策,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阿绿充当狗头军师,给晏冰出谋划策,“纨绔就纨绔,晏冰你想想看,就算你最后能换一支队伍带,最后的比试也许他们会要求你得头名,而禁军里除了那支纨绔子弟组成的编外队伍外,其他的就算不是精英也一定十分优秀,让你带队,他们会服你?那些纨绔子弟反而更好调|教,因为最差,所以发展空间才大,进步才能更快!”
“有道理!”晏冰打消了找阿爹和皇帝说理的念头,化愤怒为力量,决心让所有不看好她的人都大吃一惊!“阿绿,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阿绿发出阴险的“啾啾”声,低声道:“当然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还需要制定一张详细的计划表!还有……”
“还有什么?”晏冰虚心请教。
阿绿一翅膀扇她脑袋上,吼:“还有自己动动脑子,别老问我!笨蛋!”
晏老将军和公主两夫妻千推万阻,一拖再拖,晏冰出发的日子还是到了,她要去的定难军驻扎在京师百里之外的宝义,骑日行千里的良驹宝马最快也需一个半时辰,晏冰乘坐马车,天还未亮时就要出发,黄昏才能到达目的地。
“阿爹,阿娘,你们要保重身体,孩儿会好好的,不必担心。”看着依依不舍的二老,从未离家更是甚少与外人打交道的晏冰鼻子一酸,“不去了”三个字已经涌到了嘴边,硬生生给她咽了下去,说出来那也太没出息了。
“你们的膳食安排孩儿给了厨子,是孩儿根据医书上的记载调整的,每日大鱼大肉不利于身体健康,爹爹,还记不记得孩儿教给您的那套拳法?”晏冰想让爹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最近才开始在二老的膳食和生活习惯上做调整,她后悔死前些年顾忌这个那个藏着掖着当鸵鸟,以至于浪费了这么多让爹娘锻炼身体的时间。
晏世洵点点头:“记得,也是你从书上看来的?那套怪模怪样慢吞吞的急死个人的‘拳法’?”
晏冰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呀阿爹,你别老是和彭伯伯吵,每天都要练一练我交给你的拳法,还要教给我娘……”
永昭公主不乐意了:“好端端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学什么拳法。”
晏冰对拒不配合的爹娘头疼至极,哀求道:“求你们了,听孩儿一次吧,孩儿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别不当回事儿呀!”
“好好好,练练练,爹练还不成吗?你阿娘也练,是吧,良人?”晏世洵赶紧给永昭公主使眼色。
永昭公主敷衍道:“行,娘学就是了。”
“阿爹!阿娘!”晏冰提高了声音,把老两口吓一跳,看到自家宝贝七郎眼睛都红了,两人摸不着头脑,永昭公主心疼死了,和晏世洵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七郎,为何非要爹爹阿娘练这套拳法,还有府中的膳食,我二人的……作、作息表。”永昭公主放柔了声音,“爹娘身体很好,七郎,你是不是听人家胡说什么了?”
晏冰心说我哪里是听别人胡说什么了,我是被阿绿讲的“历史”给吓的!
史载晏公五年之后上战场时身体就已经大不如从前了,阿绿在介绍晏世洵生平的一篇文章里找到了他死亡真相的只言片语,据杀死晏世洵的敌国小兵回忆,当时他原本是要死在晏世洵长枪下,但不知为何晏世洵枪法凝滞,一头栽下了马,才被这名小兵趁机杀死,立了大功。
而永昭公主也在得知晏世洵战死的消息后迅速的衰弱,只是十几天的功夫也跟着去了。
无论这些记载是否属实,和真实的历史有多少的偏差,晏冰都不敢大意,若是真的,那么阿爹阿娘的身体肯定就是在这几年里有了问题的,提早预防总好过以后后悔。
有些事情她来不及安排,都写在了纸上交给了小杏,该怎么做她会让阿绿带信回来,除了日常保健之外,还要定期体检,有问题早发现,为的就是希望爹娘能健健康康的。
晏冰的认真感染了老两口,他们不在把晏冰的话当耳旁风,打算认认真真的施行,就算没效果,也不会有坏处,算是全了七郎的一片孝心。
别离总是让人伤感多愁,真正上了路晏冰反而平静下来,对她即将前往的军营和未知的前路充满了忐忑和紧张感,还有一丝朝夕面对众多将士的恐慌和胆怯,但路是她选的,绝无迷茫和后悔,晏冰握紧了拳头,眼中浮起一抹期待。
“阿绿,我不会退缩的!”
“嗯,好样的!”
黄昏抵达军营后,阿绿看着吐的脸白如纸脚步发虚走路被一脸心疼的尤金搀扶着的晏冰,默默地收回自己话,感受着一众士兵或者隐晦或者直接但无一例外都暗含鄙夷的视线,阿绿干脆一头扎进包袱里,眼不见心不烦。
晏冰是以六品校尉的身份进入军营,但因为她身份特殊,再加上定难军都指挥使耿士轩曾是晏世洵的下属,年轻的时候跟着晏世洵于彭知打过仗,耿士轩素来尊晏世洵为恩师,恩师最宝贝的独生子,当然是他重点关照的小辈。
在帐中听到晏冰的惨况,耿士轩竟然亲自过来看她,其余将官也都暂时放下手中事务不约而同的前往临时给晏冰休息用的营帐。
这些将官和耿士轩关照小辈的心思不同,一来是好奇晏老将军宝贝的不得了的晏七郎到底长什么样子,虽然他们不会私下乱讲,可“将门犬女”四个字但凡京城的官家子弟,没有一个没听说过的。
第二就是担心了,早知道被分给这位的是牙队的那群纨绔,他们并不担心晏冰来祸害自己手底下的兵,可晏冰的归属却是他们共同关心的问题,谁也不想自己的军营里接收这么一个小祖宗,更何况接收了晏冰就代表接收了从来不属于任何营属的牙队。
在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将门犬女”之后,各营的将军抵触的心理便更加强烈了,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郎,那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细皮嫩肉娇若女郎,心中祈祷千万别叫他来我这儿。
晏冰本来就因为晕车难受的厉害,看到耿士轩还好,见到之后涌入的大班人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下意识把阿绿捏在手里,垂着眼睛听耿士轩的教导和关怀,时不时的嗯一声,在耿士轩给她介绍众将士的时候,头都不敢抬,一个个的见了礼,自然没看到众人脸上越发惨不忍睹的表情。
耿士轩看着恩师唯一的血脉,不由的叹口气,心里说不上是惋惜还是遗憾,恩师一身本事,却是后继无人,这孩子……罢了,强求不得。
知道晏冰并无大碍,耿士轩不打扰她休息,带着下属离开营帐后,在众人当中扫了一眼,众将领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就是不看耿士轩的眼睛,耿士轩脸黑了一下:“伯纯何在?!”
“伯纯在此!”远处传来一个清朗年轻的声音,身着甲胄的青年将军大步流星的走来,沉稳严肃,冲耿士轩道,“殿帅。”然后对其他同僚轻轻颔首,“各位将军。”瞥到各位同僚脸上不明显的同情之色,楚略有些摸不着头脑,面色不改,只将疑惑压在心里。
下一刻,只听耿士轩说了句:“伯纯,晏校尉在帐中,你进去看一眼,以后他便是你营下校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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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纯,以后她便是你(营)帐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