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奶油蔷薇

46、第四十三回 以血还血，以身还身

　　第四十三回

　　青岚将棋盘无声无息地从夏目宅盗出。她昨晚在猫咪老师的酒瓶里下了药，夏目是手无寸铁的人类，远不是她的对手。

　　让佐为回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血祭。

　　——以血还血，以身还身。

　　血是自古以来所有最强大的灵媒之一。深爱浅葱的铜，为了满足浅葱再弹琴的心愿，在浅葱的身体即将分崩离析之际，在阵列里切腹。铜的血浸染了葫芦，还有阵列里的每一张咒符纸。浅葱得以恢复原来高级妖兽的身体。

　　这件事发生在夏目在东京治病的时候。浅葱得知真相后哀恸不已，在青岚和壬生面前破琴绝弦。秋之夜宴上，几乎每个妖怪都在讨论这件事。浅葱亲手破琴，这让妖怪们都替铜的死感到不值。

　　青岚欲把棋盘搬至隐秘的山洞，却在途中遇到一个妖怪。清冷月色下，水蓝色长发的少女就站在那里，雪白的衣裙猎猎飞舞，仿佛开在月下的一朵幽兰。

　　浅葱依然有血痕的手中拿着一柄剑。

　　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与哀寂。

　　青岚没料到浅葱会等在这里，一时怔忡不知所措。

　　“青岚，佐为先生曾像我一样，用夏目君的身体下棋。”浅葱幽幽地说，“我把铜的事情告知于他。

　　“佐为先生听说后大为震动。他说，万万不能接受有人效仿铜作如此牺牲。若他的存在累及无辜，夏目君、进藤君，或者别人，就请我及时毁掉棋盘。”

　　“这是我和藤原佐为之间的秘密，夏目君、斑大人都不知道。”

　　青岚大吃一惊！

　　“佐为先生的话对我影响至深，让我下定决心破琴绝弦。”浅葱凝视青岚，眼眸是浸润了月色一般的凄绝，“如今他的话果然一语成谶。我特地赶来履行承诺，只是无法用琴声为一代棋神践行，可惜了。”

　　话音未落，浅葱手中的剑便直击秀策的棋盘而来！

　　青岚大骇，以身子护住棋盘，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金属猛烈撞击的声音传来，青岚睁开眼睛，看见了拿着刀的川添真由。月白色的长发被浅葱的剑截断几缕，一丝丝地飘散。蓝紫色的眼眸藏在刘海之下，看不清少女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浅葱激烈地叫道，“青岚求死，与铜无异！倘若日后佐为先生知晓真相，你让他如何自处！”

　　“你走。”川添艰难地说，表情有些扭曲，仿佛用了极大的心力才克制住此时的痛苦，“……去吧。去实现你千年的心愿。”

　　刀剑相挡。不知川添暗地里施了什么法术，浅葱浑身动弹不得，一股力量在强迫她放开剑。一向拨弦的纤纤十指哪受得了这样的苦，血迅速淌下。川添一门除妖百年，只通琴艺的浅葱根本不是对手。

　　——照这样下去，青岚一定能让佐为回来……

　　——藤原佐为，那缕执着于“神之一手”的幽魂，唯一听懂过她琴声、哀叹“恨不能琴笛相和”的知音人，她就要亲眼见到他了……

　　——尽管，她辜负了他不要累及旁人的请求……

　　浅葱心中悲苦矛盾不已，仍对抗蛮力，溅了血的长剑急剧颤抖着。川添眼里闪过一抹惊奇，却不相让。月白色长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念着咒文，泪水却背对着青岚簌簌淌落。

　　青岚看川添一眼，便转身离开。

　　很久很久以后，浅葱还记得青岚最后的眼神。如霜雪一般的纯洁，放浪千年的绵长哀思，流转在那双透明的眼眸里。喜欢、感激、痛苦、释然……无数情感变幻，最终，却又化为温柔，无限的温柔。

　　她用唇形无声地说：“谢谢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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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葱不知道自己和川添僵持了多久。弹琴的手血流不止，她被川添的咒术牢牢地钉在原地。而川添，则一直站在她面前嚎啕大哭。由于剑与刀始终相挡，少女的泪水和呼出的热气扑到浅葱的手腕上，淌湿了浅葱的衣袖。

　　浅葱从未见过除妖人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心中感到异样的同时又有些怜悯——这个人类少女，是被迫接受除妖命运的吧。她其实也是可怜的，与当年的夏目玲子不遑多让。

　　只有夏目贵志君，能心口一致地善待妖怪。

　　浅葱眼睁睁地看着青岚携棋盘往矶月之森的方向而去。浅葱熟悉那里的地形，里面有隐秘的山洞——铜，便是丧命于同一个地方。每当想起这个，浅葱就心如刀绞。

　　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浅葱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川添的脸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仿佛是内心挣扎过度，一个脱力，跪倒在地上。浅葱没有心思理睬她，拾起剑，闪身往山洞而去。

　　那是铜的坟场！她所有愧疚与噩梦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