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奇恋录》渡狂言

9、第四话:古代,梳妆为谁美?(上)

　　钗头凤，烟花柳，普天桃花映满楼。西窗烛，衬风流，殊知风雨楼外楼，天怜见，待君归，怯问君尔梳妆为谁美？

　　————题记

　　三娘在自己刚及笄不到三天便嫁了人，她是个江南女子。极美！细致乌黑的长发，清澈见底的水剪大眼，俏丽的小巧鼻梁下那张樱桃小嘴总是微微抿着。她长袖善舞，宫纱翩然，是花满楼里的头牌，也是京城第一名妓！

　　说是嫁人，其实也就是价高者得！

　　滚滚红尘，战乱纷飞的年代，这样的事情不少见！

　　三娘其实很知足，要不是依仗自己几分姿色她说不定就会饿死。或者被那个山大王捉去了！不会现在这么好的吃，住，甚至能学习琴棋书画，任何取悦男子的技巧！

　　自她十二岁那年就被妈妈救起，一养就养了三年。这三年妈妈从不逼她，只是要求三娘看着别个开始接客的姐妹是如何取悦客人！

　　久而久之，三娘那心底微末反抗的念头也消失殆尽！

　　习惯，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一年前，她开始做清倌时——

　　大家都知道，京城里，天下脚下，花满楼里，有个恰似出水芙蓉，我见犹怜的清倌，她美得不可方物，长袖善舞，琴棋书画可谓皆精。为人安静不似风尘女子！

　　这样一位典型气质的江南美人，顿时吸引了大量客人直气的对面的醉仙居里的妈妈咬碎一口银牙！

　　三娘的名气也越传越远——

　　直到那一天！

　　五六个熟客拉着一位一身火红衣裳的倨傲男子，大咧咧的闯进了三娘的视线！

　　伟岸挺拔的身姿，丹凤眼角流露出的那一抹倨傲......

　　真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这样一个极具魅力的男子，想来他便是熟客里常念叨的大将军龙倾柯吧！

　　只有他才能将一身火红衣裳穿的美轮美奂——

　　这个传奇的男子，居然也会逛花楼！

　　熟客里有人要求直点三娘，没奈何，三娘此时正赶往他们旁坐的雅阁，为当朝的小侯爷奏琴一曲！

　　许是大将军再次凯旋而归，他们多喝了些酒。妈妈还未来得及道歉，熟客便拉住匆匆赶往雅阁三娘，脚步踉跄，喷着酒气嚷嚷：“我今儿还就要三娘了，你们谁也不许带她走！”

　　常年的察言观色让三娘很快的发现，这位熟客不过是装醉。至于他为何要与小侯爷对着干这期间就不是三娘所能好奇的。她很聪明的选择沉默！

　　却诧异的看到坐在正里面，那火红衣裳的男子眼神深邃的看着自己！

　　然后，勾勒出一抹淡笑！

　　三娘忽然很想笑，也颇带几分得意！他的眼神里分明有赞叹，赞叹自己居然能一眼看穿那假醉。其实是赞叹她的不动声色吧！

　　很奇怪的感觉，两人皆是心神一动，灵犀一般的视线在空中对接！

　　这个身在花楼却似局外的男子，这个因她而起却能保持淡雅从容的女子，其实某个方面，他们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既然是侯爷所爱，我们自然成人之美，远之，放手让三娘去吧！”

　　意外的，三娘听到那磁性的声音响起。竟是为自己解了围！

　　微微欠身，三娘只得这么跟他道：“多谢将军体谅，下次将军再来时，三娘定要自罚三杯！”

　　“自罚三杯？”火一般倨傲的男子邪魅的笑着，直直的看着端庄大方的三娘：“那本将军可就恭候大驾了！”

　　看着他勾唇轻笑，放荡不羁模样，三娘不知为何，心急促的跳动了一下——

　　她牢牢记住了这句似乎不像承诺的承诺。

　　日子也在她期盼当中一天天过去——

　　后来三娘听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连破敌关三座城池，再是坐立不安的听到他身受重伤，最后是他凯旋而归的消息——

　　三娘自嘲自己像个怀春少女，整天打听着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的消息！

　　忽地想到自己不到十五，可不就是个怀春少女么！

　　只是，怎的她却感觉自己的心，沧桑得仿佛有三十岁？

　　日子在三娘一天天期待中度过，她凭栏而望依窗而思，却终不见君来！

　　也许他早就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吧！

　　三娘自嘲一笑，那个大人物怎会记得自己这个花满楼的小小清倌！

　　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

　　也是她要正式接客的日子！

　　早在三年前她就有这样的觉悟了，怎么反而当事情发生时她却忽然想逃？！

　　花满楼头牌三娘今晚及笄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当夜，对面的醉仙居破天荒的关门谢客，其实是空无一人。而花满楼，人山人海，有人满为患的趋势——

　　三千细致发，水袖挽华臂，窈窕婀娜姿，步步脚生莲——

　　在烟花炸开，灯笼高挂的夜晚，人群呼啸之中，三娘缓缓走下楼！

　　“将军，今晚便是三娘及笄的日子，倘若你还记得一年前，倘若还记得三娘，你.....可会来？”

　　怀着不安的心，三娘面色从容的微微欠身！

　　妈妈洋洋得意的扫了眼对面昏暗的高楼，然后宣布开始竞价——

　　三千两银子为底价，到最后演变成一万两黄金——

　　三娘从头到尾都垂眸静听，那恭敬乖巧的样子我见犹怜。却不想只是她在心里聆听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说来也好笑，怎的他的声音，自己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小侯爷财大气粗，一下子就将一万两黄金报价到五万两黄金。

　　底下人的开始望而却步，不光是财力上，势力上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个年轻气盛的小侯爷！

　　“八万两黄金！”

　　意外的，三娘抬眸，潋滟大眼里满是水雾！

　　底下的人鸦雀无声——

　　八万两黄金，出这个价的，正是当今天子的叔父，承王爷，年过古稀的他，笑呵呵的看着出水芙蓉一般的三娘，眼中的欲/望丝毫不加修饰！

　　三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与承王成交，所谓成亲后的洞房不过是被老王爷抬进后门，在漆黑的夜里，一摇一晃的进了王府大门！

　　这个老王爷，他的孙子，小王爷也快有三娘一般大了！

　　这些是那些在碎碎细语，低头痴痴发笑的姐妹告诉三娘的！

　　要嫁人了么？

　　轿子轻轻放下，三娘被老王爷牵着手带进新房！

　　三娘眼神很恍惚，朦胧之间看到那细致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挽起，京城有名的胭脂涂在自己脸上，蔻丹嫣红，一个清雅的女子霎时风情万种！

　　三娘忽然想起一句话：

　　君不知妾意，

　　梳妆为谁美？

　　两情不相悦，

　　嫁衣为谁穿？

　　三尺嫁衣逶迤地，金钗玉凤褪发间——

　　将军，你终归是忘记三娘了吗？

　　今日是三娘大喜之日，这身嫁衣可还好看？

　　将军......

　　将军，你为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