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33、吟月楼无缘四强，募捐会众美献艺

　　五月初十，休息日。入夜后，群英阁一楼大厅灯火辉煌，布置一新，但见厅内鲜花点缀，桌椅停当，几个丫鬟正有条不稳的往桌上摆放着各种精美小吃、时令水果以及酒水茶饮。

　　丫鬟们一边忙碌着，一边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小蕊，前两天的比赛你看了吗？”

　　“怎么没看？四天阁出赛那场，为了见到我家小白，天没亮我就赶去会场占座了！可惜还是没能看到小白上场。你说他的队友干嘛那么厉害啊，老是在前三场就把人家打败了，害的我家小白从小组赛到现在都没机会上场，呜呜，人家想看小白在场上潇洒一战容易嘛……”

　　“呸！什么你家小白，人家堂堂四天阁的白显队长，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了？不害臊！”

　　“切！萍姐姐还说我，你不是也整天把‘我的景少爷’挂在嘴边吗？”

　　“唉，甭提了，这两天想起景少爷眼泪就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还是知足吧，好歹四天阁也进了半决赛，你们家小白总还有上场的机会。可怜我们景少爷，运气怎么那么差，小组赛遇到灵虚派也就算了，不想到了四强赛，偏偏又遇上云海门，景少爷还被原紫衣一个女人打败了，你说他现在心里会不会特别难受？”

　　“这……可能吧。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吟月楼的实力大家都看得清楚，景少爷经过和秦沐风、原紫衣两战，人气更是特别高，许多人都说他是目前为止最出彩的人物呢。不像我家小白，到现在都没上过台……还记得三年前，他才十三岁，四天阁的每轮比赛都有出场，一路打到半决赛，一场都没输过。现在他成了队长，队友又那般厉害，真希望他能顺利进入决赛、甚至夺冠啊！”

　　“嗯，他们半决赛的对手是灵虚派，只有秦沐风比较出名，偏偏又受过伤，我看四天阁赢的希望很大。”

　　“说起秦沐风也挺可惜的，三年前我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长得帅，武功又好，就是有些冷冰冰的，让人看着有点害怕，不像我家小白对任何人都笑得特别温和。我对灵虚派的印象也还好，不过为了小白，还是希望四天阁赢。”

　　“唉，也不知今晚能不能看到景少爷，他多半没心情来吧。”

　　“那可不一定，以景少爷一贯的风度，不至于因为输了一场比赛就避不见人。何况今晚的聚会还是天冥宫和吟月楼牵头的。”

　　“哎呀，有人来了！是景少爷！”

　　进门而来的正是景云和他的队友。一行人神色平静，衣衫华美，领头的景云更是如仙人下凡一般。

　　大厅中立时鸦雀无声，丫鬟们都停了手上的活，井然有序的走到厅中站成一排，齐齐施礼道：“恭迎少爷！”

　　“秋萍，还没布置完？” 景云看向排头一名丫鬟，语气微微不悦。

　　“回少爷，已经基本布置妥当了，就是怕茶水备早了凉得快，所以暂时没斟上。”

　　“赶紧斟上，客人马上就到了。会中斟茶倒酒，都机灵些。”

　　“是，少爷。”

　　******

　　“沐风，今晚的聚会主要是干嘛啊？听说你爷爷和那些掌门、长老都要去，有他们在，我们什么都不能干，难道是找我们去聊天或者受训的？”

　　“怎么，你很怕他们？”

　　“怕倒不怕，只是有长辈在，总是拘束些。”

　　“里面好像没有你的长辈吧？”

　　“沐风……哼，你尽管笑吧。也不知你爷爷对我印象怎么样。”

　　“要不下次我帮你问问？”

　　“还是不要了，顺其自然吧。咦？阿云来了，我们坐他那边吧！”说完，拉了秦沐风往景云那边行去，灵虚派其他人则另寻了几张桌子入座。

　　景云此刻正独占一桌，静坐出神。大厅今日所设的都是双人条桌，每排六桌，摆了近十排，都是面朝北面。

　　“阿云，你来得真早！今天聚会是为什么啊，好像还挺神秘的。”绯雪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坐了景云右侧的空位，秦沐风则坐到他左侧另外一桌，隔着一条小小的过道。

　　“不清楚。兴许是看前段时间的比赛精彩，邀大家聚聚放松下。”

　　“哈？那个老太婆这么有兴致？我看前面空出一大块地方，不会是让我们来看戏的吧。”

　　“看戏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要唱的是哪出。”

　　“不是说你们吟月楼一块筹办的吗，她要唱什么连你也不知道？”

　　“爷爷没告诉我。安静等着便是。”

　　“呜，好吧，不管呆会上面唱什么，我们只管在下面吃喝。阿云，你陪沐风聊会天，我看到青雨和小杏了。这个位子给我留着哦。”说完一溜烟往青雨那边去了。

　　今日参会的主要是七大门派的人，云梦学院前来的只有沈微兰、韩孟生和青雨，三人挨着灵虚派和无忧谷的人落座。绯雪和青雨说了会悄悄话，大厅的人越来越多，突然，周围一片静寂。绯雪回头一看，果然，景尘、秦沧海一行人到场了。

　　景尘先上前说了几句欢迎大家前来捧场之类的客气话，笑容慈和。绯雪看着他，再看看一脸冷傲的景云，觉得爷孙俩的气质还真是不一样。景尘话毕，天冥宫宫主华眉又上前介绍了一番聚会的目的和内容。

　　介绍完毕，厅内绝大多数人都是精神一振、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绯雪却是瞪大了眼，吃惊不已。同样惊讶的还有原紫衣、沈清柔等人。华眉说聚会的主要目的是为幽州因干旱而受宅的难民筹款，这倒没问题，可是筹款方式让绯雪很郁闷，竟是要包括她在内的“群英八美”上前展现才艺，然后向观众募捐！每人捐款多少将当场公布，并且向某位募捐者捐款最多的一人，还将获得与募捐者约会一天的奖励……

　　正是那最后的奖励，让在座一众年轻男子兴奋不已，也让绯雪恨得牙痒痒，她盯着厅前笑容绚烂的华眉，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

　　华眉回座后，便上来一群舞女，随乐翩翩起舞，作为募捐会的开场。

　　清柔若有所思的自道：“真奇怪，华宫主来碧华城没几天，怎么就知道‘群英八美’？那不过是一些无聊的公子哥叫着玩的，本就没什么根据。更奇怪的事，其他几位掌门、家主和长老竟然也没反对。”

　　林宇桓笑笑，“华宫主既然现在公布了这个方案，之前定是已经说服了最前排那些人。至于‘群英八美’，华春可是她的家族后人，听她提及也未可知。”

　　清柔叹了口气，又凑到林宇桓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宇桓皱眉看向她，最后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你别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总不能看着我被其他人约走吧？”说完微红了脸。

　　“我明白，放心，就按你说的办。”说完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与此同时，八美中的其他几人也都在抓紧不多的时间，各自想对策、找人帮忙，毕竟没有人愿意与不熟悉的陌生人约会，还是早作谋划的好。

　　绯雪垂头丧气的坐回到景云身侧，默默无言，心中有些酸涩。自己的命运被其他人随意操弄，感觉很不舒服。

　　景云低声道：“这是怎么了？有秦沐风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的？”

　　秦沐风看着绯雪略显不安的眼神，目光温柔如水，似乎在说：“别怕，有我在。”与他同桌的秦沐炎也看过来，笑道：“景云，呆会我们俩也凑个热闹、给她捐点吧，说不定能帮绯雪当选今晚的‘花魁’呢。”

　　“沐炎哥哥，你……”话没说完，脸已红透，连忙低头用双手捂了脸。待她抬头睁眼，秦沐风已与景云悄然换了座位，坐在她身边笑望着她。绯雪心中的一丝不安终于渐渐消融。

　　秦沐炎附在景云耳边小声说了句不知什么，二人脸上俱是笑意弥漫。

　　八美上厅前抽签决定表演和募捐顺序，抽签完毕，出场顺序便定下了，依次是：任雅诗、上官杏、叶慈、沈清柔、薛琳惜、华春、原紫衣、韩绯雪。

　　“大家好，我是这场募捐活动的司仪，景福钱庄管事方弘。此次捐款可以代表门派、学院，也可以代表个人，当然，约会权的争夺是只计个人的。我们不是拍卖，所以每人只能向每位募捐者捐款一次。大家量力而行，想好后上来我这边，写下姓名、数额即可，明日下午我们钱庄会派专人前往各会馆收取银票、现银，不住会馆的还要劳烦大家跑一趟就近的景福钱庄。下面募捐正式开始，首先有请第一位募捐者任雅诗。”

　　任雅诗出身海岛，肤色微黑，身量不高，然身姿袅娜、容貌娟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眸光温顺安定，一身深蓝衣衫更衬得她气质宁静，宛若一头安静优雅的小鹿。一曲清萧，犹如海风扑面，清新动人。曲罢，厅中不乏赞叹之声。

　　“云海门捐款一千两。灵虚派捐款一百两。无忧谷捐款一百两……黑龙堂捐款一百两。钱遇春捐款一百两……沈瑢捐款五百两。原赤夜捐款一千两！还有其他人捐款吗？”

　　大厅内安静片刻。

　　“好，任姑娘的募捐到此结束。她的募捐总额将在所有人募捐结束后公布。这一轮个人捐款最多的是原赤夜，捐款一千两。恭喜原公子获得任姑娘的约会权。八位姑娘的约会日程将由吟月楼统一安排，时间定在后日，活动丰富，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非常感谢任姑娘为此次募捐做出的贡献。下面有请第二位募捐者上官杏。”

　　上官杏换了一身红色舞衣出场，在乐师的伴奏下，舞姿灵动，如蝴蝶翩跹，比开场的舞娘们多了几分纯澈、空灵之美。厅下不少年轻公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第三位募捐者叶慈，一身劲装，随乐表演了一段舞剑，英姿飒爽。

　　集体捐款大多相差无几，一般都是自家门派捐得最多，其他门派、学院则略作表示。不过上官杏和叶慈获得的个人捐款的要比任雅诗多一些。

　　上官杏在八美中年龄最小，刚满十四，容貌却是颇为出众，引得一些年轻公子哥纷纷上前捐款，他们想着就是无力争得约会权，能上去近距离看看美人、打个招呼也是好的。上官楠对妹妹的的吸引力颇感头疼，最后自己忍痛花了一千二百两，保住了妹妹的约会权，上官杏俏皮的跟哥哥吐了吐舌头。

　　叶慈年十七，一向是吟月楼的大姐大，一群师兄弟们哪敢不捧她的场，无不颇为心疼的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捐了上去。景云也捐了一千两，不过叶慈的约会权最终被游仕贤夺去，景云为此舒了口气。

　　轮到沈清柔上场，现场气氛顿时又热了几分。清柔身着粉蓝轻衫，端庄婉约，眉目如画，姿态优雅，琴音清越。一曲弹罢，余音绕梁。

　　如此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佳人在前，厅内年轻人自是争相上前捐款，连最前排的几位大人物都有出手的，景尘、秦沧海、甄远玄各出了一千两，这还是因为避忌与年轻人争夺约会权的缘故，当然他们是不用离座的，只需示意一下便有人代劳。

　　不管谁来捐款，不论门第高低、捐款多少，清柔都是清浅一笑以示谢意，身姿挺拔，不出一言，笑容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当司仪报出“沈瑢捐款五千两”时，现场瞬间寂静。

　　景尘会心笑道：“瑢儿还真是疼爱妹妹，要想跟沈丫头约会，果然得付出不小代价啊。”

　　秦沧海道：“沈丫头是什么身份，几千两银子对他们沈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我看这丫头很是不错，人品贵重，大方得体，又跟沐风是同门，不知那傻小子懂不懂得把握机会。”

　　“我还希望我家云儿也上去试试呢。不过我看我们俩的希望都要落空了。”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林宇桓已经走到厅前。清柔对他也是淡淡一笑，尽量保持平静。

　　沈瑢略为紧张，听司仪报出“林宇桓捐款六千两”，脸色顿时一变。

　　清柔看向哥哥，微笑安抚。待司仪宣告这轮捐款结束，中场休息一刻钟，立即带着林宇桓往沈瑢方向走去。

　　沈瑢对妹妹和林宇桓的关系也略有察觉，并未反对，但想到他们毕竟还未订亲，关系不为外界所知，如今这样对妹妹的清誉实在不好，又想到林宇桓的这笔钱多半还是是妹妹代出，心里更是不满。好在经过清柔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抚，又看在林宇桓人品武功不俗的份上，慢慢咽下了这口气。

　　“宇桓，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你心里肯定有些难受，哥哥会不满我也想到过，可是我……”

　　“我知道，你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罢了。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说完微笑望向清柔，眸中藏着一抹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