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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金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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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愣了一下,想起来拿去给雷奴做抵押了。又觉得他这火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他送我的首饰很多,用他的话说是为了让旁人觉得我们婚姻生活愉快,最重要是让人都知道他挺在乎我——因为一个男人婚姻家庭美满会给人以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同时他作为摄政王子也为民众起了较好的带头作用。他在乎我可以让以我为代表的祭司集团觉得他们受到了重视。所以虽然我们内部有着不可协调的矛盾,但外人看来我们还是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的一对夫妻——但是他好像最在乎那个镯子。
这表现在首先他要求我一定要贴身带着,第二是他有时候常常会望着我手腕上那个镯子出神,这让我觉得他有点恋镯癖。而且我觉得他如果很喜欢这个镯子不妨拿回去自己带着,反正在凯姆特男人戴首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我每次说这事,他就会恶狠狠地瞪我,让我觉得他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后来我忍不住跟莎莉娅抱怨,觉得米亚蒙殿下在生活的压力下越来越变态了。
结果这姑娘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更加意味深长地说。
跟你一起过日子,想不变态,比较困难。
这让我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这叫什么话啊!
最后我只能说叫他也去弄一个相同款式的,做的大一点,当做情侣镯咱们一块带着,这倒是挺让他高兴——我再度确定他有点恋镯。
但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说,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恋的。
那镯子长的很一般,莲花枝蔓环绕着展翅的双头鹰,好像还有点掺了银子反正我掂量着不是纯金的——这话不能告诉他,免得他发现自己被骗了去祸害众生。
我忍不住疑惑地问:“那个镯子到底有什么用,你那么在乎它?”
他阴森地看着我,我顿时觉得夏日燥热少了一半。
“如果你拿出一半保养你那个银耳环的时间来好好看看它,你早就该知道有什么用了!”
我擦,还真有用!我一直以为只是因为您老人家恋镯才这么变态让我天天带着它。
“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我打量了一下米亚蒙如今的神情,这个人很难得怒的这么明显,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真话好了。但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就听到他更加阴测测地问。
“你把他拿去送给谢纳了?!”
我一个激灵,赶紧摇头,不由唏嘘。
“殿下,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虽然我承认恋爱绝对是抹杀人智商的利器,但我的智商底子没那么薄弱,不至于脑残到那个地步。拿着一个男人送你的礼物给另一个男人做信物,这两人还是恨不得对方走在路上都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级的仇人,这绝对是跟找死画等号的事。
“那你丢哪里去了?”
我叹息,只好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实话。
“没丢,拿去给那个小子做抵押去了。我等会就去用那把剑把东西换回来,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把东西收好。”
他仿佛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琥珀色的眼睛差点就喷火了,但他闭眼细思了片刻,再睁开时目光犀利如鹰。这人强压着火气,整个人从里之外透着一股寒气,淡淡地说:“你不用去了,告诉我他在那里,我去把东西带回来了。”
我忍住跟他说‘殿下你这是耍流氓啊’的欲望,认真地问。
“那个镯子究竟有什么用,这么重要?”
他盯了我片刻,很多年来第一次将我的名字全须全尾的念了一遍。
“俄娜*赫路斯,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心。”
我想他是很生气了。
【2】
其实米亚蒙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心。
赛特当年死前诅咒我,以后每一次转世都没有心脏,我活着的能量全来自赫路斯神给我的乌加特,所以我才会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岁。
有时候我会想,幸好从我开始转世直到我这一世之前都不是特别流行捐赠遗体,不然我以前的名字估计得写到医学史上的奇迹栏里,又成为医学界一道必考题。
【3】
最后这一顿早饭,我俩竟然因为一个镯子闹得不快,委实神奇。
用完早饭,我唤来一只鹰,让它们互相问问雷奴现在在哪里——我的神在凯姆特非常有名,如果你对凯姆特的信仰稍微有些了解就该知道赫路斯,他的元神就是一头隼。而我刚开始跟着他混的那一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鹰所抚养长大,有点像狼孩。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每个人真的有命盘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又或者我曾经走在路上被哪个铁口直断算命的拦住,那么他定然要同我说一句话。
姑娘,老朽观你应堂发黑,命犯孤星。
我命中奇缺父母这种生物,所以转世这么多次,如今想起来,仍然觉得鹰才是我的亲人,我的族人。
所以有时候赫路斯会很担忧的看着我,觉得我这样要融入人类社会,大概有些艰难。他的担忧是远见的,就好像我至今觉得守信这件事挺重要,但米亚蒙殿下的字典里大概只有利益两个字。
这么想显得我挺没心没肺,毕竟他觉得剑和镯子必须兼得这件事是为了我好。
于是趁着他出门之前,我去找伊,问他如果一个男人很生气,要怎么哄。
伊不愧是底比斯第一花心大萝卜,仅仅听完我这么简单的描述,就非常直接的找出了矛盾源头。
“你想哄米亚蒙?”
“我想让他带我出去。”
伊再度用一种吃惊的目光看着我,但过了一会,仿佛冷静过来。
“我觉得虽然这话很暧昧,但依照娜娜你的性格,肯定不是因为什么风花雪月的事。”
我顿觉伊将军肯定是个只做不爱的男人,因为要是他真谈恋爱,按着他换女人的速度,他的智商肯定没有这么高。但我想了想,说:“也不是,我不想他那么生气。”
“你也知道叫他生气不对了?你知不知道他昨晚忙了一晚在找你?”
“我知道,我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又多了。”所以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又忍不住嘀咕。“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么担心,我没有那么弱。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娜娜,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伊好像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他踱步了一会,仿佛在思考该怎么跟我讲清楚,最后过来问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跟着他出征的时候,你被绑走的那件事吗?”
“记得。”我要是能忘记才是怪事,那一次我鲁莽的独自赴约——那一次修约我单独见面,清算一笔帐。没想到去的时候修居然不在,而是他的心腹阿尔南布下陷阱要抓我,本来是打的出去的,没想到半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我竟然因为体内神力顿失而晕倒。
据说当年修是下令把我绑回赫梯,但是他的死忠阿尔南同学太明智了,初步断定我危险过大以后打算把我就地正法,而且这小子残忍度一点不输给当年的赛特,他居然打算把我绑在沙漠里晒死!
我至今都记得那一次的感觉,简直如坠地狱。
那个地方叫做阿努比斯之笼,是个连飞禽走兽都没有地方,我连让鸟类出去报信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在那片荒芜的沙漠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时我就觉得死了都好,宁可早死早超生。
从此将阿尔南划为必杀人士。
但是那次也有叫我很高兴的事。
听说我失踪一阵子以后,我的侍卫长莱亚尔有去找米亚蒙,当时米亚蒙还没有现在这么神经敏感,觉得我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就暂且按下不管,专心攻城事项。而顺道路过的谢纳却当晚就放弃了翌日的出征,单枪匹马跨越半个沙漠来找我。
我当时因为缺水而神情恍惚,睁开眼看到他祖母绿的眼睛,只想起这个人曾经跟我说。
我会陪着你,到哪里都陪着你。
当时我还有点发烧,我记得我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听人过说: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因为□□的折磨而心灵脆弱。所以事后我想,大概是在那一么一个瞬间,我让这个男人走到了我的生命里。
因为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很多年后谢纳跟我开过玩笑:那幸好当时我去了,要是我没去你岂不是要爱上其他男人了!
然后我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摇摇头,跟他说:不是的,我想过了。如果当时来的人是莱亚尔,是伊尔纳,甚至是米亚蒙,我都不会爱上他们。只是因为是你。
“只是因为是我?”
谢纳很认真的看着我,忽然慢慢微笑。
我靠在他的肩头,说:“对,只是因为是你,不是其他人。”
这样一想便有些远,伊出声唤回我神思。
他说:“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的,那一次他没有保护好你。米亚蒙一直很自责你知道么?”
我摇摇头,有些抱歉说:“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大男人主义思想这么厉害……”
伊忍无可忍用一种你彻底没救了的眼神看我,说:“姑娘,你不觉得你真的很不公平?”
我觉得我从来就没公平过,所以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点。但又觉得再这么扯下去不知道要扯到哪里去了,于是将话题引回来,从善如流。
“好吧,那我们现在公平一点,你教我这么去安抚安抚米亚蒙殿下,让他别那么不高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