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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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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暗桩,披了一层甚至数层假皮生活,最是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没能力手段的只能按部就班完成任务,程芷和段家在李清颜露面前互不联络,但都有势力与银钱支撑,自然早早的隐蔽地安排了数条后路,比如用‘身家清白’的大夏平民、乡绅、官员、商贾等购置房产田地,再抹掉明面上的某些纰漏,即便平日用不到,也能安些心,待到用时,一声令下,这些人的家就会暂时成为他们隐匿自己的好地方。
李清颜开口,程芷和段纪没过几日就各自给肖慎送了两套住宅房契,且附带有符合李清颜脾气年龄容貌等全新身份证明,让李清颜看得有些咂舌,又有点惆怅,若前世身边有段纪程芷这样的人才,何愁大仇难报呀。
不过收好了房契身份,李清颜却没立刻让肖慎安排她出宫,因为,巫月国大王子带着为数不少的侍从到了大夏,不差几日就会进皇都,来的目的很明确,参加大夏国宴,与大夏朝臣商讨主附两国的商贸等。
消息是程芷从王皇后那里传来的,另外程芷还给她传了一段虞家夫人试探王皇后对已灭南诏遗公主的态度的对话。
很显然,巫月国和虞家并不相信牧珂已死,且可能有由暗转明查探牧珂事情,若真闹开了,让巫月国或者虞家借了官府的手查,李清颜的处境定然更艰险。
肖慎、程芷、段纪都不赞同她出宫,他们外面的势力相比于皇宫里,实在单薄,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硬伤,李清颜也不敢拿自己冒险,只是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坐以待毙,就和肖慎商量起,小牧珂记忆里的南诏先辈藏起来的宝物,地点一共有五个,是南诏王在城破前把小牧珂送出王宫时,单独跟小牧珂说的。
李清颜写出了两个据点交给肖慎,吩咐道:“你把这两个地点传给杨倪安,让他想办法用此暂时引开虞家和巫月国大王子注意力,另外创造机会,让他和王皇后搭上线,以财宝为饵与王皇后合作。”
王皇后家世薄弱,家族散掉后就基本上只能依靠恒衍帝和太子为支撑,钱财方面或许不缺,但也不会多到哪里,对太子的帮助自然有限,有人带着大批财富支持她与太子,对方又对太子没有多少威胁掣肘,完全能被王皇后‘压制’住,王皇后有七成的几率不拒绝。
肖慎接过纸张,思量透李清颜话里的意思,点头道:“是,属下明白。”王皇后若开口保下于大夏无关紧要的南诏遗公主,虞家就不能太嚣张,巫月国即便不甘心,也只能收敛行为。
仅仅这样也不是办法,李清颜咬牙切齿,上辈子被追杀得灰头土脸,这辈子还被追捕得只能躲藏,巫月国,虞家!“肖慎,你让段纪给我准备的那些能刺激内力修为增涨的药材再下重些,五年之内,我必突破成一流武者!”到时候她带着肖慎等人正大光明的走出去,巫月国和虞家的刺客,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拼了!
“主上……”肖慎轻喊了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些药材对人的五脏六腑以及血液倒是没有妨碍,只刺激部分经脉的活力,但也极刺疼身子,药力越重,痛感越强烈。“属下无能……”
韩贤妃说秘密似的把艾充媛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王皇后,王皇后柔美的小脸瞬间阴沉扭曲,想到程芷建议利用韩贤妃的话,抬了下涂抹了层红色荧粉的眼皮子,目光狠毒地看向韩贤妃,软绵绵的声音里透着森冷。“贤妃,此事本宫交给你。”顿了下又威胁道:“宫里只能有三个皇子。”艾充媛生下的皇子她没办法解决掉,韩贤妃势力不足,没有背景,她却有的是办法动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贤妃欲哭无泪,手脚发凉,笑容僵住,干巴巴地说了句。“您说笑了,臣妾哪能,哪能有本事对付艾充媛呢。”
“你不是管着尚工局吗?”王皇后沉沉冷冷地说道:“本宫特许你在尚食局安排一名司药,够了吗?”
再不够就是废物,废柴在宫里的下场,韩贤妃是明白的,仔细辨了下王皇后暗含恨意的眼神,见其流露有坚定,清楚此事此时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先接下再想办法。“臣妾理会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尚工局给宫妃命妇们预备的礼物,你也监督好,年节前后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臣妾懂的。”韩贤妃点头应声,咬碎银牙。“臣妾告退。”
韩贤妃带着贴身心腹宫女退出大殿,王皇后的火气压不下去了,刷的一下,把面前玉桌上的折子帖子笔墨等推到了地上,依旧不解气,心里钝疼发闷,脑子里乱哄哄的,呆坐了许久,从下午到外面的天色暗沉下去,才幽怨地说了句。“阿芷,你去看看太子还在书房里吗?该用晚膳了。”
程芷站得腿脚酸麻,闻言松了口气,两步走到王皇后身边,轻软地跪下,诚恳道:“奴婢这就去看,不过娘娘要稳住呀,艾充媛可不好对付,您不能乱了阵脚呢。”
王皇后移过头看了眼程芷,目光幽深,弄得程芷头皮一麻,却依旧满目关切不退缩,只听王皇后幽幽缓缓道:“……本宫,早知道的,你去吧,”皇上的话就不能相信,当初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像艾充媛那样的背景深厚的妃子,只有荣养,不会有子嗣。
现在皇上是彻底放弃她和太子了吗?艾家以虞家马首是瞻,艾充媛怀孕,虞家肯定会插手,以虞家和其附属世家的势力,若艾充媛生了皇子,她和太子焉有路可走?
想一想这背后的意义和牵扯出的复杂事情,她忍不住不去难过伤心。
程芷忍着腿上的酸麻,规矩地起身行礼,退出大殿步至侧殿,带着四个小宫女,路上琢磨着解决之道,对付艾充媛,阴谋比阳谋难成功,豁出去才有机会,关键是把事成后的脏水泼到谁身上,韩贤妃压根不够资格去陷害艾充媛,田修仪的人手势力被削减得太厉害,想找出可利用的缝隙不简单,再者就是和艾充媛有仇的那几位。
掰掰手指头算算,皇妃虽多,可是能够‘击败’艾充媛的还真没几个。
越近年底,宫里越热闹,到处披红贴花,挂灯系绸,恒衍帝尚不知道艾充媛的事情,忙着前朝国事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王皇后一轮轮地召见命妇、准备礼物以及年前国宴,暂时把南诏遗宝和艾充媛的事都放到了一边,田修仪忙着收拢势力平稳地位,也为韩贤妃想着办法,艾充媛忙着保胎养胎,太子莫云穆忙着拨乱反正提拔自己人、打压未来的敌人们。
转眼到了年27日晚上,国宴分两处,皇上为主的太极殿,邀请了皇都内凡有爵位以及位在四品以上的官员,皇后为主的两仪殿,邀请了宫里三品以上的宫妃以及宫外四品以上的诰命命妇,花团锦簇,言笑晏晏。
太极殿里,中间玉质舞台上轻歌曼舞,唯美喜庆,有人提议文官赋诗,恒衍帝拍板,从自己起,即兴写了首临场赞繁的四行绝句,太监大声念完后,朝臣们轰然叫好,接下来太子因年幼,朗诵了一首叙述国宴奢华的词,之后从阁臣依次下做。
轮到三品吏部侍郎付琉戍做完打油诗时,皇帝没说话,付琉戍自知诗才华不显,便轻巧地准备让下个官员表现,莫云穆突然开口问了付琉戍一句。“孤听闻付侍郎的女儿品貌过人,才华出众,不知是真是假?”
带着些许天真好奇的脆脆童音声量不小,何况此时刚进入安静的档口,他的话音压过了舞台上的轻歌,让距离帝位高台近的皇室人员以及朝廷重臣都听了个清楚,付琉戍半站着,还没坐下去,闻言心里一突,转瞬直了身子,朝莫云穆抱拳,语气恭敬道:“回太子殿下,臣的女儿相貌一般,书是读的多了点,却也不算出众。”
莫云穆扭头望向左侧金椅上的恒衍帝,脆生生地说道:“父皇,不如把付侍郎的女儿叫过来给儿臣看看,眼见为实。”看似拧住了。
付家的底蕴实力原本介于一流世家和二流世家之间,曾为二流世家的领头家族,不容小看,只是付家从付琉戍的爷爷辈起,计谋决策总是犯错,势力不断被削弱,兼之嫡系血脉稀薄,子嗣困难,到如今实力只排在二流世家的尾巴上,至付琉戍的子辈时,嫡脉只有一个独女,付筱然,凋零太快,已不被大夏顶尖的那群人看在眼里。
而付琉戍也不算顶尖的聪明人,贪污受贿,好权喜势,欺压过不少人,面上却摆出清正廉明的姿态,十足的伪君子,为了保住己系血脉的地位,把女儿当男儿培养,给女儿立女户、备赘婿,可惜运气不好,看中栽培的未来赘婿是个恩将仇报爱自己胜过一切的真小人,前世他被未来赘婿连累陷害,抄家斩首。
付筱然因母族亲戚拉了一把手,逃过一劫,在其外婆的干预下,彻底放手了付家的权利,嫁给了一个家境相对也比较殷实的三流家族的嫡二子,一步步从乖乖女到贤良媳再到慈爱母。
若付筱然真是个安分守己的普通女人,莫云穆可能压根都不会知道这么个人。
付筱然大放异彩是在她成亲17年后,儿子16岁,女儿已嫁人,其位列侯爷身居相职的丈夫贪心不足,企图弄死元配,续娶美貌江家庶女,被付筱然发现,这个女人非常干脆地与虞湘合作,一点点地揭开其丈夫无能懦弱卑劣的真实面目,掀开了其丈夫从庶民至王侯的真相:一个智慧超群的女人的全力辅佐和谋算,后其丈夫身败名裂,不得不自请下位,让贤给虞家门生。
接着,付筱然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和丈夫,成全了儿女的名声富贵,她死后,她的才能被传颂,她对丈夫的狠辣成了绝韵风骨,她对自己的无情也成了为母则强的典例,有能力调查出真正情况的大夏上层权贵们令言官上书把她载入史册,修列传,育后人:权利更迭与道德教训,有能者为之,坚守者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