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王爷无盐妃》子墨清晨

7、她是谁

　　来到一处房子前，侍婢打开门一把将他推进去道：“还不快去，别说我没找到你啊，就说你自己磨蹭。”说完掩门而去。尔淇站在门口，等她走远，正想着偷偷溜出去，一个熟悉的嗓音从里面远远的响起：“还不进来。”尔淇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去，越往里越觉得不对，房子很大，中间是厚厚的帷幕，里面隐隐有水声，还有淡淡的清香飘来，越看越像洗澡的地方，联想到白日的情景，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这厮还有心情在这里和男宠幽会。”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慵懒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小允子，磨蹭什么呢？还不过来给我按摩？”“按摩？”尔淇彻底黑线，难道只是按摩？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尔淇快步走过去，掀开厚厚的帷幕，里面云遮雾绕般，原来是个小的温泉宫。东方墨和那天一样的装束，懒懒的趴在一张软榻上，此时并没抬头看她。尔淇鼓起勇气，道：“王爷，小允子今天突然闹肚子不能侍奉您，特嘱咐我替代一下。”软榻上的人沉默了一下，尔淇有些紧张，以为他会回过头来，东方墨却只淡淡的道：“你也会按摩？小允子可告诉你我的旧疾在什么地方？”旧疾？尔淇回忆了一下白天的情况，大体知道应该是在背部和肩部这个范围，可是这两个部位，她怎么能碰？硬着头皮道：“奴才和小允子不一样，奴才是足底按摩？王爷，足底和人的五脏六腑相对应，背部和肩部的不适也可以通过按摩足底的穴位得到缓解。”东方墨翻了个身，躺正道：“那就试试吧。”尔淇舒了口气走过去跪在塌边，东方墨只觉得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绵绵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按在了他的脚上，酸麻中带着难以言状的舒服与放松，不大一会的功夫就感觉眼皮睁不开，昏昏然欲睡。尔淇听得东方墨呼吸沉沉，好像睡去，心下暗喜，悄悄起身正要离去，东方墨却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尔淇的手，尔淇吓得哎呀一声，回过头，东方墨赤着上身，一张俊美的容颜与他近在咫尺，一双凤眸犀利的盯住他，带了三分邪气，尔淇的心一阵乱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这里除了小允子绝不可能有第二个男人进来，小允子不会这么没有分寸，你到底是谁？”尔淇只觉得手腕越来越疼，大脑飞速转动了一下，喊道：“王爷息怒，我都说。”东方墨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下，尔淇扑通一声跪在东方墨的脚下，将挽着秀发的玉簪摘下，三千青丝若流水般批泻而下。东方墨凤眸微微眯了下，“原来是个雌的。”什么叫“雌的”，混蛋。尔淇在心里将他骂了一百遍，脸上却早已换了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期期艾艾的道：“王爷，奴婢真的不是探子，只是王府的一个粗使丫鬟，与小允子是同乡。平常像奴婢这样的人是没机会见王爷的，所以王爷没见过奴婢。奴婢一直想出人头地，这次小允子生病，奴婢便趁机顶替他，想得到王爷的认同，仅……仅此而已。”
　　“是吗？”东方墨戏谑的摊开她的小手，道：“白总管真是会怜香惜玉啊，连粗使丫鬟的手都如此细腻啊。”说完不急不慢的盯着她，似在等着她的回答。尔淇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张大网捆住，无所遁逃，她低下头思考了两秒钟，缓缓站起来，仿佛跪了太久，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撞上东方墨，东方墨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她，电光火石之间，尔淇抬起头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狡黠的微笑，樱唇微启，东方墨感觉不妙正想撤开，突然耳后仿佛被蚂蚁叮了一下，脚下一软，内力尽失，尔淇飞身过去，伸手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大要穴。东方墨一下软倒在地上，尔淇嘻嘻一笑，就势扶住了他，同时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处道：“麻烦王爷送小女子出府吧。”说完拖住东方墨往门口走去，东方墨却好像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瘫软地将头倚在尔淇的肩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尔淇来支撑着。他本是有意想捉弄一下她，可是就在靠近她的一刹那，一股熟悉的味道轻柔的钻进了鼻端，顿时劈开了脑中的混沌，所有的疑问仿佛间就要解开，只差一点点。尔淇虽然有功夫在身，可是东方墨毕竟是个男人，又有意捉弄，尔淇根本搀不动他，最后只得将他连拖带抱的往门口运过去。守门的侍卫见到这种情况无不骇然，段鹏仿佛想冲过去，东方墨用眼神制止了他。好容易出了府，尔淇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看看自己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不禁又是羞怒又觉狼狈，云姨竟然还说东方墨武功高深莫测，没想到只点了他这么几个穴，他就动也不能动啦，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走了许久，估摸着已经摆脱了侍卫，尔淇一下子把东方墨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东方墨夸张的哎呦了一声，道：“女侠，我这么配合你出府，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说完两只眼睛无辜地盯着尔淇，尔淇来不及答话，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的一只袖子几乎被撕下，前襟也被扯松了一些，隐隐露出一抹雪白的抹胸。而东方墨正笑眯眯的打量着她，尔淇只感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双手掩住胸前，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东方墨两脚，怒道：“混蛋，你竟然……竟然。”东方墨无辜的道：“是你自己抱我时用力过猛扯坏的，我手无缚鸡之力，不是我的事。”
　　“你……你再不闭上眼睛我就让你永远闭不上。”
　　东方墨好像被吓到，乖乖的闭起眼睛。一双冰凉的小手带着清凉的寒香颤抖着开始解他的扣子，东方墨扯扯嘴角，戏虐道：“女侠，我，我可是只喜欢男人的。”尔淇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怒斥道：“闭嘴，我对你没兴趣。”说完，不知为何，脸腾地就红了，幸亏东方墨看不见，不然还不知道他说出什么呢。东方墨的扣子全是很细致的盘龙扣，非常难解，尔淇费了半天劲终于解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觉得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走过去还想再踢两脚，可是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起前几日他对自己的照顾，终于没忍心，转身展开轻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寂静的小巷传来她清润的嗓音：“针上无毒，穴道四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人都走远了，还回味呢。”伴随着一个低沉浑厚嗓音，一名高大的男子从树影中走了出来。东方墨浅浅一勾唇，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道：“你的毒不会这么快就解了吧。”来人正是拓跋雷，他有些痛苦的扯扯嘴角，鄙夷的道：“此毒根本无解，我只是封了穴道，不让他那么痒而已。本指望你这个东道主能替我讨回些公道，没想到却看到了王爷的另一面，你没穿上戏服真是白瞎了这张比女人还俊的小白脸和出神入化的演技。”东方墨听了他的冷嘲热讽并不着恼，慢条斯理的整整头发道：“二王子这可就冤枉好人了，你不但不应该恨她，恐怕还得谢谢人家，要不是她，你早被‘断肠草’毒死了。”拓跋雷脸上一沉，道：“你说什么？”东方墨走过他面前道：“回府”。
　　拓跋雷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哆嗦不止的婢女，黑着脸摆摆手道：“带下去吧。”东方墨悠闲地品着茶，“看来二王子得赶紧回去了，大王子怕是惦记你惦记的茶不思饭不想了。”拓跋雷眸子里一片变幻莫测，良久道：“我明天就启程。”说完不怀好意地看了一下东方墨道：“王爷今天的表现当真可圈可点呢，不过，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走一名私闯王府的刺客，这可不像王爷的作风，说实话，那个姑娘长得还真是不俗。”东方墨放下杯子，缓缓眯起凤眸，从怀里拿出一根紫色的小针放于手心，道：“二王子可识得此物。”拓跋雷拿起针看了看，眸中渐渐涌上惊讶道：“莫不是‘落雨兰花针’。”东方墨摇摇头，“不尽相同，‘落雨兰花针’若水一样透明，针后没有倒刺，且是袖中藏针，而来人则是舌下藏针，带有明显的防卫性。”顿了一下道：“不过此人能从兰蕊中提取此针，一定与药师谷有着莫大的关联，本王欠药师谷一份人情，除非必要，不想与他们为难。”说完，朝着拓跋雷半嘲半虐道：“何况这个小女子也无甚恶意，无伤大雅嘛。”拓跋雷忍着身上的奇痒，抽动了下嘴角，起身告辞，走至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悠然长叹一声，道：“尔淇，是她的妹妹，希望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好一点。”说完快步离去。东方墨拿起那枚小针，眉头轻皱，仿佛陷入了沉思……
　　秋已过半，天高云淡雁飞南，芭蕉半卷，西风拂帘，满院药香遮盖了寂寞与荒凉。这样的时节，药师谷应该是开满了紫色的萱草与各色的幽兰了，师父他们也应该忙着采菊煮酒了，沙漠尽头的乌雅，远在天边的家园一切都还好吗？也许，安静的日子总是容易让人想念和回忆，尔淇悠悠地坐在紫藤做的秋千架上，一边悠悠的荡着秋千，一边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空，想念着那一双草屐、一袭白衣、自由自在、万水千山走遍的日子。锦瑟拿了一件淡青色薄斗篷走来，轻轻披在尔淇的肩上，道：“公主想家了吗？”尔淇浅浅一笑，：“锦瑟你看多美的秋色，不能白白浪费了，去取我的笛子来。”锦瑟顽皮地一眨眼，从袖中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笛子递于尔淇，尔淇笑着接过道：“还是锦瑟知我啊。”轻轻放在唇边，悠远婉转的音律便随着秋风袅袅飘出，伴着满院的兰香与幽静，仿佛是离人的乡愁，又仿佛是情人的低诉，时而是苍茫的沙漠，时而是开阔的草原，这一支《归来曲》就这样千回百转的弥漫开来，直入人的灵魂，让人随着吹奏者的心历经千山万水，历经相思碾转。突然，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缕箫声，这箫声不着痕迹的接上了这支曲子，仿佛早就等在那里呼应一般，尔淇甚至没有发觉，好像它本身就是曲子的一部分，这缕箫声幽幽而来与笛声融为一体，将这支归来曲缠绕出了一种更苍凉更深沉的感情。锦瑟听得不由痴了，碧茵和小顺子也停止了活计，呆呆的听着这完美的笛箫和鸣，仿佛连流云都静止了。尔淇的眼睛流下一滴泪来，笛声袅袅而听，箫声也悠悠而止，尔淇双眸流光，莞尔一笑，道：“在这浮华的金汉竟然也能遇到知音。”锦瑟听了，迅速跑了出去，好一会儿才沮丧的回来道：“听得箫音不远，怎么就是不见人。”尔淇抚了一下笛子道：“一曲之缘，何必执着。”眸子却无意的忘了一下远方，有些隐隐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