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反击－弥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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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潇潇，这是言语城冬日最后一个雨季，大街小巷都是撑着伞的人，人们原本都步履匆匆，却都在此时或兴奋或烦躁的盯着HIGHMORE音乐府邸大厦的巨大液晶屏幕——
女孩吊梢的凤眼、鲜艳的红唇、苍白瘦削的脸颊出现再屏幕上，她身后是一群黑衣保镖，身前是各个台标的话筒。
“言语咨询快车，今日一览：枫叶文化新锐作家叶弗的《柏舟》在第一周就创下了百万本的销量，打破了潜渡文学最受欢迎作家柳云停曾经周纪录六十万本的最好成绩。
据悉，叶弗毫不避讳的承认《柏舟》中的女主人公寺祁正是以自己的母亲为原型，叶弗的母亲曾与曾经著名音乐家沐樱师出同门，是德默克.夏彦的亲传弟子……”
此时，外滩的“韵”阁。
一个穿着深蓝色大衣的窈窕身影步入奢华瑰丽的复古雕花大门。女子苍白的手拿着一柄黑色的伞，伞顶流淌着雨水，侍应生赶忙接过——
“少爷在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墨发之下，女子那张美丽白皙的脸孔透着几丝疲惫，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脱下大衣外套，露出黑色蕾丝修身裙包裹着的纤细腰肢，接着就款款的上楼去了。
见着这张熟悉的脸，彦玉的心不自主的张狂乱跳，完全不受控制。她接待过的世家子弟不说成千也有上百，却独独只有他让她总有种“虽死不悔”的冲动，要是他能够如同一般人那样喜欢她，哪怕只是看在美貌的份上，她也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可是，他从没有真正看过自己。他墨黑的瞳仁深幽的让人心颤——似乎映照着彦玉自身的影子，却又什么都没有。
“顾少。”彦玉微微躬身行礼，露出温柔灿烂的笑颜。
顾宥霆微笑着挑起彦玉的下巴，眼神专注，让年轻的女子近乎窒息的靠近和体息——温热中透着千年神树的精血之香，魅惑人心却让人恐惧。
“我知道你很喜欢顾小霆。”男人说，“你心甘情愿的走着他之前就布好的每一步棋，让亲妹妹加入HIGHMORE音乐，成为迷惑对手眼球的烟雾弹，一曲《诗之哀》惊艳世人——”顾宥霆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极为要紧的问题。
他眉头轻蹙，下一秒却露出极美的笑容，“你难道不觉得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吗？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即使死了，也留下那么不令人安生的烂摊子——柳云停在里面，她是他最爱的女人；秋少炜在里面，他是他最亲近的兄弟；顾氏在里面，这是他血脉里的使命和责任。”
彦玉流下眼泪，雾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使劲摇着头，突然鼓起勇气抱住他的脖子，声音柔弱却坚定：“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无论如何，我都心甘情愿！”无论他有多么可怕，他的城府会带来怎样的万劫不复，她都认——因为她觉得这样的他，让她心疼，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一点一点，只要能走进他的心里，她就死而无憾。
男人的眼里露出一似哀愁，他温柔的推开她，神色淡而怜悯：“彦玉，只可惜，他的心里注定不会有你，而我也不是他。”
顾宥霆接手顾氏，他是来自西西里的黑暗双生子，他是‘囚’家族族长亲指的铁血统领。和顾小霆不同——如果顾小霆的黑暗是完全隐匿在了淡漠美丽平静的外表下，那么顾宥霆就像流淌着鲜血的罂粟，他的黑暗让人一览无遗，毒性却同样浓烈逼人。
年轻的女子表情呆滞、痛苦、质疑、埋怨、自嘲——顾宥霆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种复杂的情感——她眼里的世界犹如虚檐转月，美的空灵、幽婉。顾宥霆忍不住笑着抚上她的脸庞：“死亡是时间法则的第一条例，你挽回不了已经死去的人，却可以帮助你的妹妹。”
“你是说新竹——”彦玉抓住男人的手臂——为了顾小霆的棋局毁了自己亲妹妹的未来。
“秋少炜会重新策划一场音乐会，而新竹要做的就是以最美的姿态征服世人。”
“可是，她并不能作曲——”
“是，她不能，因为叶弗《柏舟》的揭露，她也不能继续用顾小霆留给你的《北条寺曲集》＊1。”顾宥霆笑着抚摸下巴，“但是顾小霆可是毫不逊色于北条寺*2，顾氏的书房里有他从十二岁时候开始谱写的作品——”
彦玉又惊又喜：“您是说，用他——他的作品，让新竹——”翻身。她总觉得连这样的想法都是一种冒犯——如果可以，她怎么都不可能愿意让那融入了顾小霆灵魂的作品冠上自己妹妹的名字。可是那是她的妹妹，她唯一的血亲啊！她又如何能不管？
秋少炜的车在“韵”阁外面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掉头离开，直奔外滩另一头的HIGHMORE音乐府邸——
谢炼在“森林五重奏”的A厅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难免一阵火气——这时，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厅外，年轻的男人依旧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他微微一笑：“小炼，等急了吧。”说着赔罪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只墨绿色的小锦盒，“这是前几天一位朋友送的，我听说小炼曾是西泠印社的社员，想必会喜欢的。”
谢炼的火气硬是被压了下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这么有心的备了份礼——显然秋少炜也深知这个道理，谢炼向来又是个面硬心软的。
墨绿色的锦盒之下，一枚血色浓烈鲜艳的鸡血石印章俏生生的躺在奢华的墨色丝绒上。谢炼的眼睛顿时一亮，动作极为小心得捧起那方石印，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道：“这是文征明之子文彭流传于世不多得一枚印章，原收录在顾氏金石艺术典藏馆之下，你怎么得来的？”
秋少炜看见谢炼喜上眉梢的模样，显然是真心喜欢。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谈泽昨日来言语城请□□部长吃饭的时候提到这玩意儿，我猜你喜欢，就厚着脸皮要来了。”
谢炼的身子一顿，诧异的看着秋少炜，脸色隐隐泛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秋少炜抱起双臂，浅茶色眼瞳一闪：“小炼的爱好我怎么能不知道？”看见年轻女孩隐隐泛红的脸颊，他的脑海中闪过另一张冷俏高傲的面容，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怔了怔——
谢炼的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喜悦，面上却还是轻哼一声：“下次再让我久等，可不是一块石头就可以收买的了。”说着，对手中的锦盒却是爱不释手，天知道这块石头可不是秋少炜所说的“厚着脸皮就要来”的，他废了大价钱从□□部长那里买过来，对方本就是热爱金石书画之人，这不也是看在好友谈泽的面子上才忍痛割爱，否则秋少炜拿出再多钱也得不到。
“新竹的音乐会还是要办的，只是日程推迟，原先计划不能实施，我已经找人写了另一份策划，咱们先去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秋少炜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和疏离的冷淡。谢炼知道他最近情绪低落，又为了颜新竹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叶弗《柏舟》中所揭露的音乐“剽窃”事件，当事人中只有颜新竹这位盗窃了《诗之哀》的音乐新人还活着，自然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沐樱和柯小南虽然也遭到毁誉，毕竟死者长矣矣，人们同时忌惮夏柯两家以及顾氏的势力，不敢妄加多言——也只有眼下这位颜新竹，毫无背景，虽然是HIGHMORE的新人，却并没有得到夏氏太多的公关措施保护——而这一点正是由夏启枫亲自决定的。
谢炼不知道的是，秋少炜此刻情绪转冷并非因为颜新竹的破事儿，他只是想起了那个如今还在医院里发脾气的女孩——
柳云停自从前几天住进高斯医院，身体状况和情绪都一直不太稳定。而秋少炜放下姿态去关心，却被她冷漠表情伤得好不尴尬，虽然如此，他还是厚着脸皮的时不时去医院看她——可是柳云停身边的另一位男孩儿显然看秋少炜不顺眼，几乎天天守在柳云停的病房内，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而那个男孩儿正是谢炼的小侄子谢遗爱，谢炼口中的谢家小魔头，三观不正。据谢炼的评价就是如此，在长辈面前叛逆不羁，在学校班级结党营私，在社会上结交三教九流——和他那位天才建筑师的亲哥哥谢遗祈截然不同：一个是正经的世家人才，一个是彻底的世家异数。
此刻，这个谢家的异数谢遗爱正穿着一身蓝色校服匆匆的从高斯医院赶往同样坐落在阳山脚下的原教会公寓，也就是如今的卡尔.周俱乐部。他一手拎着书包，另一手捏着一本超薄的笔记本电脑，脚步虽急切，却稳而不乱。他神采飞扬，琥珀色的眼睛闪着一丝自信和笃定——
刚走上俱乐部的台阶，就有侍应生出来恭敬的接应道：“少爷，您来了。您的客人已经在包间等候您了。”
谢遗爱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他们到了多久？”
“一个小时了。”
谢遗爱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今天那两个男人有过来吗？”
他口中的人正是米兰和夏启枫。
卡尔周俱乐部正是谢氏的产业之一，是谢遗爱的大姑姑谢烩生前结婚时，丈夫卡尔.周赠予的聘礼之一，谢烩与丈夫卡尔.周伯爵意外丧生后，这个俱乐部就成为了谢家的产业。
“夏少和秋少今天并没有过来。”侍者恭敬的回答。
谢遗爱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那两只狐狸勾结在一起，真是不让人省心。”
船型包间内，一群年轻男孩女孩正热烈的讨论着最新的“柏舟”事件。他们热血沸腾，青春飞扬，风华正茂，是谢遗爱在言语城各个高校“结党营私”的成果——他们之中有高官之子，也有杀人犯的弟弟，有世家子弟，也有落魄的穷三代……但是他们有两个共同特点：都是黑煞的成员，都是柳云停的铁杆粉丝。
黑煞联盟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少年黑客王国，他们中所有人都有160＋的智商，敏捷的头脑和手指有击垮整个欧亚信息网的能力。
……
“这个叶弗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她写的东西很难说，她都有胆子诬陷咱们柳云停抄袭，还有什么不敢啊！”女孩一脸鄙夷，她说着眼前一亮，“啊，遗爱来了。”
谢遗爱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笔记本电脑，嘴角一勾：“都齐了？赶紧开始吧。”
“遗爱，你说叶弗这是找了什么高手？弄出这么一个东西，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出漏洞，难怪所有人都被忽悠了——瞧瞧这虚拟的信息源和搜索路径，把和柳云停作品有关的信息整合，塑造了一个完善到无可救药的信息空间，编造出这么多人，还弄得跟真的一样，也真不容易啊！”
“国内不可能还有这样的高手吧，连‘机神’柯轲都被遗爱半小时解决了。”
“柯轲算个什么玩意儿，‘机神’不过是那群韩国人捧出来的——”
谢遗爱淡定自若，一副坐上太宗的模样：“柯轲确实不怎么滴，不过他的师兄弟也不少，听说不少都在美国混得人摸狗样的，拿着美元当草纸用。”
听大少爷说这么不雅的话，所有人均是一脸子崇拜的神色。你说要一个五大三粗的流氓说这么不雅的话，人人都会觉得厌恶更甚，谢遗爱就不同了，他说什么话都带着股贵族的腔和范儿，人听了会觉得他邪，却觉得这么一个纤瘦绝色的美少年更惹人痴迷。
谢遗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包间里所有少男少女痴迷的目光，那叫一个忠心无二。他勾了勾唇，打了个响指：“不过，老子今天就让他们输的屁滚尿流！谁让他们敢动我的人。”
站在暗处的谢骁忍不住笑出声，所有人都被这笑声吓了一跳，谢遗爱见到自己这位穿着一袭青色裾衣、风神秀彻、全不似凡人的小叔叔，脸色尴尬一红：“你怎么来了？”
谢骁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风流倜傥的模样让所有人看的愣怔——眉峰微挑，谢遗爱琥珀色的眼与眼前男人清俊的眉眼像极了七分。
“遗爱，柳云停的事情一了，我把你送去瑞士可好？遗祈说你母亲最近念你念得紧。”
谢遗爱脸色一变，指节捏的泛白：“我不会去的。”
谢骁也正经的沉下脸，两张漂亮的脸同时拉得老长，众人再好奇，也不敢在谢家人低气压下看好戏，在一个女孩得眼色示意下，各自各就各位，默不作声。
“遗爱，柳云停不是你想象得那样简单。”谢骁终究还是长辈，无奈得叹了一口气，“何况，她已经怀了顾氏的骨血。”
男孩抬起头，琥珀色瞳仁晶亮，语气坚定倔强：“无论如何，我要她。”
谢骁冷笑：“关键是，你要不起。既然你听不进劝，我也不能让你越陷越深，柳云停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办法洗清她的名誉。”
谢遗爱和众人均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一袭青衣，谢遗爱上前一步，“谢骁！你别拿长辈的架子压我，我谢遗爱要做的事情，谁也别想拦！柳云停的事情，我也管定了！你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干涉我！”少年语气狂傲，脸孔上流露出谢骁从未见过的冷漠——他的心“咯噔”一下，竟然有一丝极不好的预感。
这个柳云停，会是多少人的劫？
*1：《北条寺曲集》是叶弗的母亲北条寺年轻时候所有的音乐曲集，包括《夏夜墓志铭》、《诗之哀》、《柏舟》、《式微》、《九歌》、《山鬼》、《蜉蝣》、《鸡鸣》、《蒹葭》、《谷风》、《东山》、《登徒子》十二首悲昂曲风的古典音乐作品，融合了小提琴、钢琴、洞箫、古筝、琵琶、竹笛、三弦琴等乐器特征，改编曲可用以上任何一种乐器演奏。
＊2：北条寺，叶弗的母亲，顾小霆母亲沐樱的同门弟子，师承德国音乐大师德默克.夏衍。北条姓，日本贵族。北条寺出身未明，是叶植父亲叶澜德情妇。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反击－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