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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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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龙脉?!”公孙策低呼一声,脸上也变了颜色,“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难道竟真有其事?”
“公孙公子,这镇国龙脉又是怎么回事?我简直越听越糊涂了。”展昭瞪圆了眼睛,努力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各种讯息。这案子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是啊是啊,公孙大哥,我对这镇国龙脉也是一知半解,每次向我爹追问,他都绝口不讲。”
“二老爷一定是担心二少爷你知道得多了,又出去给他惹事,所以才不告诉你的。”展昭一脸嬉笑,分明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揶揄白玉堂的机会。
“你……”
“白少侠,”见白玉堂被展昭憋得脸色通红,公孙策忙唤了一声,“想来令尊该是知道得比我更详尽,自觉事关重大,所以才要保密的。就我所知,那龙脉一说比子虚乌有也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嘛,还是要从辽太宗耶律德光说起。耶律德光算是历代辽主中比较有为的一位,想当初,那个认贼作父的石敬瑭就是将幽云十六州拱手让到他手里,才换来辽国的支持自立为王的。后来耶律德光趁着中原内乱,便起兵灭了石家的晋国,占领了开封,还纵兵大肆搜刮钱财宝物,准备带回辽国。哪知在返回上京的途中,耶律德光却忽然身染热疾而死。据说他临死前,自知大限将近,便命人将搜刮来的财宝都藏于宋辽交界的一处秘密洞穴之内,以备后世再次出兵中原之用。传说中,耶律德光的这个宝藏富可敌国,无论何人,得之即可得天下,因此才会被辽人说成是镇国龙脉。但我却觉得这其中颇有蹊跷,想那石家的晋国不过数十载,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国库里空空如也,耶律德光便是再搜刮又能有多少?何来的富可敌国?因此我一向以为这些不过是辽人们道听途说、聊以□□的谈资罢了。没想到,云霓郡主竟然会亲自去辽国寻找,莫非这宝藏还别有隐情?”
“唉,”白玉堂听罢长叹一声,“有没有隐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说云霓郡主竟一去未回,自那以后,江湖上便再难觅她的倩影了。”
“怎么会这样?!”展昭皱紧了眉头,“那八王爷也没有派人去查探么?”
“也许去查了吧,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白玉堂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一时间,几人各有心思,厅堂内竟悄无声息,只余阵阵清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几许无奈的低吟。
过了许久,见包拯和公孙策都蹙眉沉思,一言不发,白玉堂便有些按捺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包大哥,这故事我也讲完了,你倒是怎么想的?律天羽来中原会不会和这故事有关?他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襄阳王同谋?”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始终觉得律天羽和我们办的这案子有莫大的关系。”包拯又露出他推理时惯有的专注表情,“别院中大有身份的人的确不止他一个,可不似吐蕃、大理和西夏人,他却是唯一隐藏身份住进来的,单这一点便足以让人生疑。再者,以他在辽国这么重要的身份,能让他乔装改扮来到中原的事必定非常重大,恰恰襄阳王这一阵也蠢蠢欲动,两件事一同发生,实在不能不令人怀疑啊。至于云霓郡主这故事和案子会有什么联系,现在的线索太庞杂,我还需再理理思路才行。”
“那律天羽我们帮是不帮?若他真是襄阳王的同谋,我们又该如何处置?”
“帮!一定要帮!”包拯回答得斩钉截铁,黝黑的脸膛上满是坚毅之色,“若是不帮,就更没有接近他们的机会了,所以这下毒的案子我是查定了。”
“包大哥这么有信心,可是有什么线索了?”白玉堂听得两眼发亮,跃跃欲试。
“嗯。”包拯点点头,又转脸看向公孙策。
“线索不多,却刚好够用。”公孙策微微一下,接道,“我昨日去查看过厨房盛水的水缸,里面果然有绛仙草的气味,只不过其中还有另外一种味道,却是藏党参。”
“藏党参?这味药在中原似乎不常见呢?”因为白家也兼做一些药材生意,故白玉堂对此稍有了解。
“不错,藏党参主要产在吐蕃、回鹘和西夏。”
“西夏?公孙大哥,莫非这下毒之人还和西夏有关?夏国世子李元昊不正住在寒梅园的正房吗?难道李元昊早就知道律天羽的身份,所以才故意下毒害他?”
“可也不能因为一味藏党参就认定是西夏人做的,”展昭立刻反驳道,“青竹园的正房也住着吐蕃的使团呢。”
“一味藏党参的确说明不了什么,” 公孙策不慌不忙地解说道,“不过西夏一品堂有种秘制的毒药逍遥丹,便是由绛仙草加藏党参制成的。”
“那下毒的必定是西夏人无疑了。”白玉堂立刻来了精神,“我这就找他们对质去!”
“且慢。”包拯起身拦住了一脸兴奋的白玉堂,“我们并没有看到西夏人的逍遥丹,一切都还只是公孙策的推测而已。若是此时贸然去找西夏使团,他们死不认账,会有损我大宋的声名,还可能打草惊蛇。再者,这案子还有诸多疑点:按照律天羽中毒的时间推算,下毒人动手也就在三五天之内,可辽国商队和西夏使团都入住了十天以上,为何那下毒之人等到现在才动手?若下毒之人真的在西夏使团之内,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如果说是因为律天羽是辽国的重臣,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怎么知道他会住在白家别院?不查清楚这些,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出大宋、辽国和西夏三方之间的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包大哥说的是,我这一时性急,倒忘了件事。”白玉堂稳稳心神,继续道,“那夜追贼之时……”
“咳咳……”听到白玉堂又提起自己做“贼”的事,展昭心中老大不满,干咳两声,便端起一杯滚烫的热茶递了过去,“少爷,你说累了吧,喝点水。”
白玉堂知他不想自己再提“贼”字,心中越发得意起来,索性一边接过茶杯,一边继续说道,“那小贼趁我不备就溜到了货仓中……哎哟……你……”
展昭哪里会让他继续得逞,故意手一滑,便将茶水都洒在了他的衣袖之上,还有几点溅在白玉堂的手背上,立刻留下了几点红痕。
见展昭作势还要过来给他擦,白玉堂连忙跳开一旁,边躲边说:“怕了你这个毛手毛脚的家伙了,我老老实实讲事情还不行么?”
展昭见他一脸“惊恐”的样子,不禁心中暗笑,脸上却更加诚惶诚恐,“懦懦”地坐回了原位。旁边的包拯公孙策却看得忍俊不禁,却也对这两个活宝无可奈何。
白玉堂掸掸身上的水渍,再狠狠瞪了一眼展昭,这才继续说道,“那人躲进仓库后,里面便传来一声爆炸声,等我再进去的时候,货仓内就只有律天羽主仆二人。我以为是那人炸开墙壁逃走了,便走过去查看,因为爆炸掉落了不少粉尘,所以地上留下了几双淡淡的足印,都是走向另一侧的寒梅园的。不过这足印却不是一个人的,根据鞋底的花纹,看起来是两副足印。我当时便留了心,等家丁们都撤走后便悄悄埋伏在寒梅园外。大约子时将尽的时候,东厢里忽然蹿出一个人影,很快飞身跳到屋顶离开了别院。我也立刻跟了过去,可惜那人轻功极好,我跟了两三里地还是被他发觉甩掉了。后来我也曾去寒梅园查探过,却始终再没见到那个人。包大哥,你说这个形迹可疑之人会是什么来历?那两对足印又都是谁的呢?”
“连二少爷都跟不上,这神秘人的武功当真了得!”
“你……”白玉堂正待发作,却看到展昭一脸忧色锁眉沉思的样子,才发觉他说这话确是真心实意,并非讥笑讽刺,心中大为宽慰,竟还有些隐隐的窃喜。
展昭哪里知道白玉堂一时间转过这么多心思,他只是忆起那晚白玉堂和他前后追逐的情形,依此推算,这个神秘人的轻功至少不在自己之下。他一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明知这别院里藏龙卧虎,还只留下王马张赵四位保护不会武功的包拯公孙策,若真遇上像神秘人这样的武林高手,怕是自己想援手都来不及了。不过好在还有白玉堂明里相助,这锦毛鼠的名号也能凑合着用来吓吓敌人。想到这里,展昭心中对白玉堂倒不由生出几分好感,任他平时再骄纵顽劣,正经事上倒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怎么又多出一个神秘人来?!还嫌这案子不够乱呐。”公孙策终于忍不住哀叹道。论学识,他这位大宋第一才子当真实至名归,只是论到查案的耐心细致,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旁边那块黑炭头,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做包拯的副手了。
“别急,只要我们慢慢地去找线索,总会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时候。”包拯见那三个人都有些烦躁,忙出言安慰道。“白少侠,神秘人的事既然没有着落,就不必再花费工夫了,等有其他线索时我们再继续追查。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查出下毒的人。请你让别院里的仆人们尽量回忆一下,看这几天究竟都哪些客人去过厨房。要是能说出是什么时辰、做过什么就更好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就去问。”白玉堂听到包拯派了任务给他,顿时喜上眉梢,满口答应。
四个人又议论了几句,忽然门外传来了白禧小心翼翼的问话声:“二少爷,饭堂快要准备好晚饭了,要不要我去把饭菜端来,您和两位公子在这里吃?”
白玉堂正要答应,却被包拯举手拦住,旋即他又朗声问道:“白总管,其他的客人是否都去用餐了?”
“是的。除了生病的律公子和他的侍从外,其他人现在都在饭堂里等着呢。”
“不用麻烦了,我们也过去一起吃好了。”包拯说着,又转头看看那三人,笑道,“正好趁这机会去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异样。”
公孙策见状,也起身跟着包拯向门外走,却不意白玉堂笑道,“包大哥,公孙大哥,我还是不去了。这观人之事,我去了只怕没什么帮助,反倒会沉不住气被凶手发觉。”接着他又看向展昭,“小久,你也不用去了,我们一同到外面吃去。今天本少爷请你。”
“谢谢少爷。”展昭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心中却不停打鼓,这家伙又再算计什么啊?
白玉堂摇着折扇走出劲松园,还故意在饭堂的门口停了一会儿,这才带着展昭大摇大摆地走出别院大门。可出了大门,他却没有拐向繁华的大街,反倒一转身钻进了别院后墙外的小路上。
“少爷,你走错方向了。”明知白玉堂别有目的,展昭却还是不死心地劝了一句。
“少给我装糊涂!”白玉堂收起折扇轻敲在展昭的头上,“我们这就去秘探寒梅园。”说罢,也不待展昭再反驳,拉住他的衣袖,便推开事先留出的角门,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自家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