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请左转》芊芊婕

4、第四章 胡椒拌红酒

　　晚饭过后小文子又以饭后不宜运动为由赖在了我家的沙发上。

　　经过半年多的观察我发现小文子是越来越爱我家的沙发了。看来我可以考虑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将这个沙发转让给他。虽是二手货了，但是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再说小文子这个有钱人肯定也不会去计较这么一点点的小钱。

　　我递了盒酸奶给小文子，吃着自己的一盒就坐到了小文子旁边一起看电视。

　　现在电视里放着的是新闻联播，是小文子看的节目；再过一会就是我看的天气预报。

　　“明天放大结局？”小文子趁着播音员宣扬世界人民是如何身在水深火热中的时候问我。

　　千万不要误会，这个不是指新闻联播，当然，新闻联播也不可能有大结局。世界各国每天都会有悲惨的事情发生，中国人民每天也会有各种幸福的生活，领导人每天也会有各种忙碌。

　　这个大结局是指我的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嗯，明天最后一集，接下来就播其他剧了。”我从小文子盒子里偷了勺酸奶吃了才回答道。

　　“下面那个你还追吗？”真是睚眦必报的家伙，竟然也从我盒子里抢了一勺。

　　瞪了吃得津津有味的小文子一眼，我才气鼓鼓的回答：“不追了。那个不好看，我要转战其他台，小敏给推荐了一个剧。”

　　“哦？很好看？”

　　小文子这话真的很漫不经心，完全就像在小区里溜达，迎面走来居委大妈，然后她很亲切的问了句“吃了吗”。不管吃没吃你都会随口应上一句“吃了”一样。

　　但是小文子这句话奇特就奇特在它比吃了还要废话。

　　因为他从来都不看那些我迷的偶像剧，家庭伦理剧，八点档狗血剧。每次都是陪我看完天气预报后他就会回自己家去。

　　偶尔会把文件拿到我这里看，据说是有那些肥皂剧作为背景音乐更能激励他努力工作。当然，这是据小文子说的，而非本人想入非非的结果。

　　天气预报说明天又会有雪，停了好几日的雪终于又开始下了。我的心情也跟着即将到来的雪花翩翩起舞了。

　　听完天气预报小文子就回去了，看着茶几上的空盒子我觉得心里就像那空空的酸奶盒一样，少了什么东西。

　　直到电视里，身患绝症的女主角泪眼婆娑的对男主角深情的说：“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能……”

　　我才像恍然大悟，啊，原来我是忘了件事要做的，难怪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苦命的女主角啊，看在你演戏不仅娱乐大家，还帮我解决如此一件大事的功德上，我祝你早日爬上二线影星的康庄大道。

　　是的，我忘了做一件大事情，那就是跟小文子说明我这个周末不能给他做饭了，因为我要去给老板打工。

　　这不是大事？怎么可能！你们知道如果我没有在今天告诉小文子这件事的后果吗？后果就是——小文子会变身，什么？变身为文老大？错！是遇神杀神遇魔灭魔的文老大！

　　开玩笑，当然不是夸张，这是我几个月前英勇献身实践出来的真理。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哎，又是我的一段血泪史啊！

　　话说，那天是个好天气。秋高气爽，艳阳高照。非常适合为提高国民的消费水平做些贡献，简而言之就是我和小雨点决定去祭祭五脏庙。

　　经过我和小雨点的深思熟虑，我们选了一家西餐厅。当然，主要是我客随主便，毕竟小雨点请客，我只能微微表示一下意见，还是要看小雨点的意思。不过我也蛮中意西餐的，中餐吃得多了，法式餐点太少吃不饱，日式的不喜欢，韩式的，算了，不提了……反正西餐就是最合我心意就是啦。

　　当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果汁喝太多，内急。就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斜对着我们的位置上坐着小文子，只是由于我是背对着他们桌的位置所以之前没有发现。

　　看到小文子，我正准备打招呼，突然发现他对面坐了一个性感美女，切割牛排的样子跟小雨点一样就像正在表演行为艺术，当然是褒义的行为艺术。为什么不是跟小文子一样？很简单啊，因为我没有见过小文子切牛排的样子嘛，不过想来小文子切牛排的样子也应该是美得不可方物的。

　　不过小文子也忒不够意思了，想我们已经认识有四个月了，还经常同桌而食，竟然不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还是如此的一个大美女。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使得抬到半空欲打招呼的手，硬生生收了回去。

　　小文子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饭，二人世界过得正好呢。我这么冒冒然跟他们打招呼岂不是坏了他们的好兴致，所以我觉得我真是一个为他人着想的好人啊。

　　所以，我不仅放下了抬起的手，抚平了咧到耳后根的笑容，还迈出了左脚，微微调整了身体的角度，装作不认识的无视他们，向我的位置走过去。

　　只是刚从小文子身边走过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原本因为做了好事应该愉快的心情硬是被从不知道哪里飘来的探寻的不解的疑惑的电波影响着，让我有些食不知味，当然，也只是一点点。

　　又过了一小会，这股感情复杂的眼神应该也是影响到了小雨点。他把头伸到餐桌中间，摆了摆手示意我把耳朵贴过去。

　　小雨点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小景，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还是很幽怨的在看。”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顿时释怀了。原来影响我食欲的那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并非我疑神疑鬼。嗯，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我的胃口一下子又增大了好多。

　　于是我心情愉快的侧过头，贴在小雨点耳边轻声说：“嗯，我也感觉到了。”

　　为什么我们这么光明正大的话题要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小声嘀咕？很简单嘛，西餐厅太安静，我们太高调的讨论别人，不好，不好。

　　杜景灵名言第三百零一条：说别人的非好话（包括坏话和中肯性质的话），一定要在那人背后说。

　　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人的地理位置还没有被确定，所以还是保险点好。

　　在我正准备结束这个话题，顺便把耳朵撤回来的时候，小雨点接了一句：“我觉得那眼神主要是针对你的，你最近有没有干像在超市拼命吃试吃食物的坏事？”

　　萧禹，你太过分了！试吃食物不让吃还叫什么试吃啊。再说，最近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去吃了。因为现在是月底，生活拮据的人太多，我已经挤不进那些试吃队伍，到我的时候就只剩有着食物残渣的碗碟了。

　　看来，得减肥了，面积小比较有利于在人群中穿梭。

　　就我个人认为，超市试吃的东西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我更倾向于面馆的醋，那真是想加多少就多少，还没人跟你抢。

　　而且醋可是个好东西啊，美容养颜，还可以软化血管，降低血管硬化的发病率。从长远看，还为你节省了一大笔医药费，是不是比超市那些方便面啊，牛奶啊什么的超值得多？！

　　但就小雨点这句话，我还是很不高兴的。什么叫那眼神是针对我的，什么叫我最近有没有干坏事。

　　我就没干过几件坏事好不好。倒是小雨点你自己，被我抓到过好几次吧。

　　就在我正准备反唇相机时，我微微侧着的头，看到了小文子凌厉的小眼神正嗖嗖的往我这里射。你没看错，是凌厉的，不是幽怨的。就在我跟小雨点两人聚首探讨的时候，那股幽怨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杀人不见血的眼刀。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三件事：一、那眼神是针对我的，不是主要，是唯一；二、我说坏话的那个人的地理位置也明确了，就在我背后，但是我不知何时变成了不是在他背后；三、我跟萧禹偷偷摸摸的行为是明智的，有先见之明的，坏话若想说得正大光明就得确定你是在那人背后之后再说。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那让我寒毛颤栗的冰冷小眼神啊。

　　所以我也不再去反驳小雨点的无稽之谈，虽然部分已经被证实是事实了。

　　像霜打的茄子似地缩回我的大头，我决定无视小文子以及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集中精神将面前的牛排切成肉条，再切成肉丁，再切成肉末。

　　“小景，你怎么啦？牛排跟你没仇吧？”小雨点拿着叉子在我埋头苦干的脸前晃悠，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

　　可是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我仍旧致力于解决这块牛排，头也不抬的对他说：“不要打扰我，我正在用意念将这些牛排切成肉末。”说着也更加用力的从事着切割动作。

　　萧禹（头顶飞过一群乌鸦，额角挂上三条竖的黑线）：“你这是用刀在切。”

　　我“啪”的一声将刀叉拍在桌上，积聚了半天的情绪，还是没有成功，萎靡的滑向餐桌。

　　这回换我幽怨了，我有气无力的瞟了眼小雨点，说：“你分散了我正试图集中的注意力。”

　　小雨点同情的伸过手来摸了摸我耸拉在桌上的大头，安稳道：“没关系的，就算你集中了精神，也不可能用意念将这些牛排切成肉末的。”

　　哎！~~虽然很感谢他的安稳啦。但是我并不是为这事而丧气。我是想集中注意力然后忽视小文子那里射来的比暴雨梨花针还密集的眼刀好不好。

　　可惜啊，无奈啊，苍天不公啊，我还是失败了。

　　小文子不愧是有文老大称号的人。竟然可以发射扰乱人脑电波的眼电波。真是修炼得很到家啊。

　　咦，小雨点的手不是还在我头上吗？是什么挡住了我面前的光。我慵懒的抬了抬无精打采的上眼皮，然后就看到了俨然是文老大的小文子一手端着红酒，就那么如松柏一样挺立在了我眼前。

　　我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了精神。“嗖”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啪”的一下，小雨点的手落到了桌子上。

　　还是小雨点先反应过来，哪像我只顾着做得笔直笔直的，像小学生等着老师检查一样。

　　“你认识的吗？”这话是小雨点问我的。

　　我当机的大脑突然灵光乍现，在“啊？”了一声以后，侧转头看了那边仍等在座位上的性感美女一眼，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大美女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看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同为女人，我多少也是懂一点女人的心思的。所以，我立马找到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

　　“不认识，他是来借胡椒粉的。”说着，我就欲伸手去拿胡椒粉让事情可以顺利发展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显然我在文老大尚未开口前就未卜先知让小雨点很是佩服不已，所以止不住惊讶，问出了声。

　　“哦，我刚才经过他们桌旁边时听到这位先生说的，红酒加胡椒粉很好喝。所以我想肯定是那位先生的胡椒粉喝完了，来跟我们借。”我解释得很顺理成章，不禁我也很佩服自己的智商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可以随机应变的想到这么好的一个理由。

　　边说着话，我还帮人帮到底的帮小文子将胡椒粉加到了红酒里，倒了不知道多少后，我竟然还可以亲切的问一句：“够了吗？”

　　现场的三人除了我，另两人都呈现出了一种呆滞的状态，不过小文子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一会就反应过来了，冷淡的回了我句：“嗯，谢谢。”就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了。

　　只是我怎么觉得小文子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条冰痕呢？空气也降了好几度。

　　小文子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但我猜想他肯定是对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我也可以这么随机应变吧，成功化解了他和他女朋友可能发生的一场争吵。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的智商。

　　小文子拿着加有胡椒粉的红酒回去了，我和小雨点继续享用着美味的牛排。

　　值得一提的是，文老大的强大气场和冷冽眼刀都消失了，估计是为了感谢我借给他的胡椒粉。

　　这顿饭虽然吃得一波三折，但是总而言之我还是竖着进来，几乎横着出去的。而肚子里的那些东西大多是在我们的餐桌上少了一些胡椒粉之后吃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