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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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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头字幕
主演:流川枫
仙道彰
特别鸣谢:本剧中出现的一切家畜
特别道歉:出于情节需要被强制堕落的三井君和被迫有一个RP不好的老爹的南烈同学
特别申明:1、阿部龙和阿部宽没有关系
2、开篇那首诗纯为凑格式用
3、客气呀,总有一天我是写得出来数字军团的
4、客气呀是个人,不是个虚伪的感叹词
场景一:
灯亮,幕布起。
舞台正中放了一张木制矮桌,上面搁着一块醒木、一把折扇和一张白手帕。
说书人自舞台左边上,在矮桌后站定。
说书人(拿起醒木在桌上一拍,摇头晃脑作吟咏状):
有诗云:
老子青牛函谷关,果老骑驴列仙班。
世间更有可叹事,一夜铜骡过三山。
话说某朝某代某地,有一小县名曰清郡。这清郡县方圆不过十里,人口不过万余,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一个清郡县城内,漫说酒肆茶馆,瓦舍勾栏,团行作坊这些寻常地方,只要寻得门路,便连杀手窝也是找得到的。列位看官,杀手这个行当古已有之。当年太史公写史记,专列了一章刺客列传,春秋战国时,杀手刺的是王侯,杀的是公卿,端是了得。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这个行当也堕落到只要给钱,猪狗鸡鸭也照杀不误的境地了。
小的今天给大家伙儿说的这一段,就是这小小清郡县内,一个杀手的故事。
灯灭,幕布落,场景转换。
场景二:
这一场是外景。
时间是腊月二十四上午,天气晴朗,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扫尘送社神。东西走向的街上有傩戏挨家讨利市,敲锣打鼓走过去,七八个儿童跟在后面。
傩戏过去之后,露出一间商铺的正门,门口硕大一个“当”字,门上横挂着“仙记当”的云牌。
云牌下挂了两盏簇新的大红吉祥灯笼,当铺主人仙道彰正蹲在门口台阶上看热闹。
这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发型奇特地朝天竖立,穿着灰布棉袍,一只手拢在嘴边呵气,另一只手抓着一把祭灶用的花饧。
流川自长街东侧上。
他身穿黑色窄袖薄棉袄,左上臂处布料裂开,露出里面几绽灰白棉花。背上背了一个黑蓝布包袱。面色暗沉,眼下有阴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流川身后牵着一匹马,竹披双耳,锋棱瘦骨,全身乌黑,四蹄雪白,是上好的“四蹄踏雪”。但马的毛色不大光亮,低头垂目,似有病或大病初愈的样子。
流川拽着马走到仙记当铺门前。
仙道(转头看见流川,吃了一惊):哟,流川!(看见马,更吃了一惊)啊哟,乌云!(连忙站起来从流川手里接过马,很心疼的语气)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可是路上生了病?
马用鼻子蹭了蹭仙道的手。
流川点头。
仙道(抚额作痛心疾首状):给它瞧了马医没有?
流川点头。
仙道(追问,有一点急迫的样子):什么病?
流川(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什么情绪):跑太多。
仙道无言瞪视流川。
流川平静地回瞪过去。
街前有小儿一前一后追跑过去,后面的男童一面跑一面叫。
男童:叫你吃太多,撑死了吧!
仙道(突然一叹气):罢了,你连自己都养不好,哪能指望你照顾乌云呢?(转身牵马向侧门走去)乌云,我们进去吧。(把手里抓的花饧送到马鼻子下)你吃糖不吃?
流川“哼”了一声,自西侧下。
场景三:
内景。
说书人站在矮桌后,左手执着先前放在桌上的那把折扇。
说书人:各位,适才后出场的那位,便是我先前说的那个杀手流川枫了。这流川无父无母,早年被江湖上一个没甚么名气的湘北派掌门人安西信义收作徒弟。之后湘北变故迭生,现如今这一派只余下两个人,一个是流川,另一个是他师兄,名唤三井寿。
三井寿早年也曾是个风光的侠客,数年前被对头寻仇挑了手筋脚筋,武功全废,心灰意冷之下变成了个游手好闲的主,整日贪杯好赌,四处赊钱欠债,全靠替他师弟接点活零零碎碎赚几个铜板还债度日。这师兄弟两个穷得叮当响,流川经常落到个没钱出任务的地步。
列位看官,切莫以为杀人越货是个没本钱的买卖。杀手追杀百千里不是稀罕事,莫说这路上吃的住的用的无一不费银子,单是行路,就得费不少钱。有看官问,行路骑马雇车,能费多少银子?这话就岔了。杀手赶路,那是真正赶路,可不似咱们走三天歇两天,一天行个百里即止的。俗语有云:铁驴铜骡纸糊的马。马是最娇贵受不得累的,是以杀手出任务,都是一路骑坏一匹再换一匹。您算算,这得花多少银子?
话说这一年十一月,三井又替流川接了个活,时间赶得紧,没马不成。可这一文不名的哥俩上哪里弄马去?这便说到先前头出场的那一位了。那位姓仙道单名一个彰字,是老仙道家三代单传的一根独苗。他爹早年在县城里了开间小当铺,过世之后仙道彰自然子承父业干起了当铺这一行。虽说是光杆老板,手底下一个伙计也没有,勉强也算中等之家。但不知这个仙道彰犯了什么煞,和酒鬼三井寿竟是半世的朋友。三井脸皮厚,平日里常从仙道那里顺些东西挨日。流川虽不如三井皮赖,到底江湖人,多少有些匪气,加上之前去仙记当铺当东西常被仙道克扣,心里积气得久了,这一回索性直接上门抢了仙道的爱马乌云。
咱们前面也见到了,乌云是匹四蹄踏雪、日行千里的好马。但流川本不是个善养马的,他又赶路赶得急,亏得乌云身强体健,竟挺到他完了任务,方才支撑不住倒下。回来的路上,流川不敢再叫乌云劳累,只好一路慢慢行来,去时花了三天,回来竟用了大半个月。他自己也被这马折腾得筋疲力尽,如今好不容易把一匹活马还回原主了,只想先回报师兄一声,然后回自家屋子倒头睡一大觉。
场景四:
外景。仍然是仙记当铺的那条街。
当铺外有两个男孩正在玩耍。
仙道从当铺侧门出。
仙道(向其中一个男孩招手):彦一,我有事找你帮忙。
彦一(拖着鼻涕跑过来):么子事,仙道老板?
仙道(从怀里掏出五个铜钱):你替我去城西请马医鱼柱先生过来。
彦一(接过钱,顺手擦了一把鼻涕,然后向同伴一挥手):找鱼柱去!
男孩下。
仙道向门里走。
流川自场景西侧上。
流川:喂,仙道。
仙道(停住脚步,转身):什么事?
流川:三井去哪了?
仙道(站在台阶上向流川微微弯下身子,俯视的笑容带点恶意):躲债去了。
流川(皱眉):债?
仙道(脸上笑容变得更深一点):你师兄你又不是不晓得,一日无酒无欢,三日不赌不行的。前些日子欠了城南那个泼皮一支花一笔赌债,限期半月还。本以为能拿你的酬劳还上的,不料你迟迟不归,三井怕被他带人堵上了,前些日子已经出城躲债去了。
流川:躲哪里去了?
仙道(摇头,笑得大有深意):这我哪里知道。
流川绷直了嘴角,握紧拳头,复又松开,最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仙道(得意地招呼):慢走~
场景五:
内景。
说书的舞台。
说书人(以扇柄敲了两下掌心):仙道万里挑一的好马被流川操劳到得了瘏疾,流川被仙道的马拖累了行程导致他师兄被人追债——自然,流川操心的倒不是他师兄的安危,只是与官府领牌领赏一事向来都是三井做的——这一来,仙道觉得委屈,流川也觉得憋屈,少不得二人的梁子越结越深。
场景六:
内景。
流川宅。
这是一间牛棚改的破屋子。墙是用土块垒的,冲南开了个小窗户,屋内光线不足,异常昏暗。流川推门,阳光照进来,看得出来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有别的家具。屋角砌了一个土灶,上面有一口黑铁锅。灶旁堆了一点干柴,放着一个木水桶。
流川进来,在桌边坐下,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干饼,撕成几块塞进嘴里。
他走到灶边,拎起桶犹豫了片刻,又放下,径直走到床边,和衣卧倒。
场景七:
外景。
仙记当铺前那条街。
阿部龙牵着一头骡子自街东头上。
阿部龙在仙记当铺前停下,抬头看了看云牌。
阿部龙(扯开嗓子大叫):掌柜的!
仙道自正门出。
阿部龙(上下打量仙道的衣著):我找你们家掌柜的,叫他出来。
仙道:正是在下。
阿部龙(啐了一口,低声):原来是个寒酸鬼。
仙道(假装没听见):客官您要当什么?
阿部龙(指指身后的骡子):这只畜生。
仙道走上前掰开骡子嘴观看牙齿,又绕着骡子走了一圈,仔细观察它的皮毛。这是只差不多成年的公骡,看起来身体很健康。
仙道正欲开口,忽然心中一动,眼睛向骡子腹下瞄去,腹下隐约有针刺的墨色字迹,非常浅淡,不容易看出来。
仙道(微笑着伸手作邀请的姿势,他的表情有一种微妙的极力压抑的感觉):客官里面请。
场景八:
内景。说书人的舞台。
说书人:列位,为何仙道会去注意那骡子的腹下?这却是有个来历的。
话说清郡邻县桐庐有一富户姓南名炎,平日对四里乡民兼并刻剥得厉害,阖县尽咒之“死则必为骡”。你道为何咒他为骡?一则骡子平生受尽奴役,二则是个绝子绝孙的,乡下地方至今还有句歇后语叫,骡子的家伙——没用。三年前南炎暴亡,隔日邻村某户即产下一头马骡,下腹旁题着南炎的乡社名姓。骡主偷偷告于南家,南炎的儿子南烈连忙派人前去查看。一看果然如骡主所言,这南家心里又悲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南烈是知道他爹素行不端的,以为真是遭了天谴,其父堕入牲畜道,转生成了匹骡子,又恐怕这事传扬出去南家成了方圆百里的笑柄,便花了市值的5倍将这匹马骡买下,又千叮咛万嘱咐骡主切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这匹马骡既然被南烈当爹迎回了家,自然小心翼翼地好生伺候着。本以为就此平安无事了,不料前几日,骡主与另一人因为近日行骗分赃不均吵将起来,连三年前两人合伙在幼骡腹上刺字骗钱的事也扯了出来。此事一出,南家登时成为全县笑柄,都称南烈“那个认骡作父的”,南烈自然恨得牙根痒痒。这骡子是不能留了,偏生他是个孤寒鬼,舍不得把花了500贯钱买回来的金贵骡子一杀了之。要卖自然是不能在本县卖的,眼下近年关,牲口贩子又早早回乡过年去了,无计可施之下,干脆叫下人把这位家严骡子送到邻县找个当铺卖了。
这事当作笑料已经传遍四里八乡,仙道也略有耳闻。眼下瞧见个生人牵了骡子来当,突然想起这事来,向骡子腹下一瞥,果然是有针刺墨痕在的,想这事也算是稀奇的了,待要笑,碍着这人是发财的主顾,也不好笑出口,只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位家严骡子的价钱是断不会高过30贯钱去的。
场景九:
此时已近晌午。
内景。仙记当铺。骡子站在当铺正中间,仙道和阿部龙对面而立。
仙道再次仔细地检验了一遍骡子,确认它发育良好。
仙道(摸了摸骡子的毛):您想当个什么价?
阿部龙(昂着头作趾高气扬状):我家主人说了,咱也不要当票,100贯钱不二价。
仙道:这怕是多了些。
阿部龙(挑眉,作不耐状):如今初生的小骡子也要100贯一匹,这是快成年的骡子,又是明说了的死当,你欺客也不是这么欺的!
仙道(微笑):话虽这么说,但这骡子却有些瑕疵儿。
阿部龙(横眉立目):怎么,你倒要鸡蛋里头挑骨头?
仙道(弯腰轻轻碰了碰骡子的腹部):骡子是好骡子,身强体健的,可惜……可惜毛色不大好。
阿部龙(醒悟,陡然变色,迟疑半晌,声音小了许多):你出什么价?
仙道(伸出两个指头):20贯。
阿部龙(愤怒):20贯?20贯连个骡子蹄都买不回来!
仙道(仍然伸着两个手指,摇头):20贯算我认亏了,毛色再不好,也不会与旁人提半个字。
阿部龙(语塞,脸色数变,声音放软了):掌柜的好歹再多加几贯钱,不然小的也不好向我家主人交待。
仙道(略一沉吟):25贯。再多就请另觅别家了。
阿部龙(摇头叹气):罢了,25就25吧。
仙道绕到柜台后取出25串铜钱交给阿部龙。
阿部龙(略一检点钱数,抬头):仙道掌柜做得好生意。
仙道(略躬身,笑):好说。还请你家主人多多照顾在下的生意。
阿部龙被激怒,愤而转身。脚步踏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仙道牵着骡子下。
场景十:
内景。流川宅内。
时间是晚上,大约戌时二刻。
此时大半人家已经祭完灶,喝过点数粥。
流川仍然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看起来正在熟睡。窗外不时传来几声孩童的嘻闹和父母没什么怒意的责诉。突然有人大叫“走水了”,接着小儿哭声大人叫喊声混杂着一波叠一波的犬吠,打更人拼命敲梆子示警,场面乱作一团。
流川被吵醒,坐起来,表情不太清醒。
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可以看见明亮的火光和火光下的滚滚黑烟。流川愣了一会,猛然跳下床,抓起身边的铁剑跑出门。
有人来来回回打水救火。
火势蔓延很快,几乎半条街都烧起来了。
流川冲回屋子找到自己的破水桶,加入救火行列。冲向火场的时候与仙道擦肩而过,几乎撞上。
仙道(作惊喜状):你还活着呀,流川。
流川不理他,继续向前奔。
救火场景很混乱。
场景十一:
外景。
火势渐渐平熄。
流川站在自己家的房子前。屋顶已经烧光了,黄土砌的墙壁还算完整。
仙道自东侧上,走到流川身后。
仙道(附耳,说风凉话):天气晴好,没屋顶的房子大概也能睡的。
流川向后肘击,转身就走。
仙道捂着肚子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街道上走,各自无言。
街道上拥满了受灾的人和看热闹的人,哭喊声震天。
两个人转到仙记当铺的街上,流川在三井宅前停下,仙道继续向前走。
流川跳墙而入。
仙道拐进行仙记当铺侧门。
场景十二:
新的内景,三井宅。
屋内一片狼籍,桌椅翻倒在地,床榻被人从中间砸成两断。
流川甩门而出。
场景十三:
外景,仙记当铺前。
流川自场景西侧上,捶当铺正门。
一条街外的哭喊声犹自震天,捶门的声音显得并不突兀。
流川等了片刻,走到墙边再次跳墙而入。
墙内是一个小院,院门旁点了照虚耗的长明灯。院内随意长了些树木,有几棵已有一抱之围。地上伏着几茎枯黄的杂草。
仙道正蹲在树下拿祭灶剩下的鱼肉逗猫。听见流川跳进来,抬头看他。
仙道:不请自入,非奸即盗。
流川:我要睡觉。
仙道(摇头,笑):真是不巧,马厩那里新来了位贵客,不然还是有你的位置的。
流川径直向侧厢房走去。
仙道(急忙跳起来抓住流川肩膀):你至少给我洗个澡吧!
流川扯住仙道的手向后一甩。
仙道(后退两步,又不甘心地追上去):我保证冷热适度还不成么?
流川(停下来,斜瞄了仙道一眼):快点。
仙道(用正常音量感叹):土匪……
场景十四:
内景,说书人舞台。
舞台正中矮桌上多了只茶杯。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水):交年之夜,本是送社神上天,热热闹闹的时候,不知谁家烧替代不当心,竟引出一场大火来。流川仅有的破屋子被火烧了,他原想去他师兄家借住两天,不料三井家被催债的砸了个稀巴烂,无奈之下只好转投仙道家。
只是这边流川觉得自己借宿仙道家甚为无奈,那边仙道可不这么想。在仙道彰看来,流川枫这个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土匪,说土匪不如都成。想人家拦路抢劫不过一锤子的买卖,他仙道彰却不知要投多少回银钱给这个小祖宗爷。如今这两个不对盘的聚到一起,这年过得如何且放在一边不提,单说正月初一这天……
场景十五:
正月初一晌午。
仙道宅正厅。堂上挂着一张灶王爷和关圣帝君的木板年画。年画下摆了一张八仙桌,两把高脚太师椅。
仙道坐在其中一把椅子发呆,左手端着一盘蜜饯,不时往嘴里塞上一两颗。
流川打着呵欠从侧门上。
仙道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
流川迷迷糊糊地看着仙道。
仙道(突然清醒):流川你起床了啊。(放下蜜饯,热情地走过去拉住流川的手)今儿是你寿辰,我有个好礼物送你。
流川仍然迷迷糊糊地看着仙道。
仙道扯着流川的手自正厅侧门下。
场景十六:
内景。仙道家的马棚。
这是一间黄土垒的屋子,大小大概是流川家那间牛棚屋子的两倍。朝南墙上开了三个窗,光线还算充足。棚里站着四匹马,还有一匹是仙道新买回来的骡子。
乌云看到流川进来,瞪圆双眼,表情愤怒。
流川冲乌云歪歪嘴。
乌云颈部向内弓起,肌肉紧绷。
仙道(走上前轻轻摸了摸乌云的鼻子,回头对流川说):你跟它较什么劲。
流川(挑衅地瞪着乌云):礼物呢?
仙道(放开乌云,走到骡子身边,摸了摸它的背鬃):就是它。
流川(眯着眼睛,不太确定):骡子?
仙道(解开骡子的缰绳,牵到流川面前,把缰绳递给他):它归你了。
流川(狐疑地盯着缰绳,不接):骡子脾气不好。
仙道(收回手,露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的表情):肯定比你好。
流川(表情变得更加怀疑):你……无事献什么殷勤?
仙道(作委屈状):你当我愿意送这25贯钱的厚礼给你么?还不是为了我的乌云!马你是肯定伺候不好的,骡子身强力壮又耐操劳,这还是匹马骡,跑起来不比马慢多少,最合适你不过。
流川将信将疑地凑近骡子仔细观察。
骡子突然甩头,抬起前蹄踩人。
流川跳开。
仙道(抱手而立,笑容可掬):唉呀,脾气果然不太好。
流川皱眉盯着仙道。
仙道摊开双手作莫奈何状。
[在续篇里,仙道好象与食物相处的时间比与流川的多--]
场景十六:
内景。说书人舞台。
说书人:
且不说流川枫在仙记当铺又住了半月有余,忽一日三井自城外回来了,去官府领了赏银。三井还了赌债,流川新修了房子,银子只在手里过了一遍这哥俩又成了穷光蛋。隔了些日子,三井在县衙给流川又接了个大活儿,需得远上京城,流川拿剩下的最后一点银两置办了些行装,骑着仙道送的骡子上京去了。
转眼冬去春来,到了三月时节,草长莺飞,万物萌动,春意盎然。这一日午后,仙道把乌云从马棚里牵出来想带它去城外溜个弯儿,不料刚出门就碰见有人要当东西,只得打道回府。但他是个懒散惯了的人,便把乌云系在当铺门前的马桩上,心里头盘算着做完这单生意仍然要牵着乌云出门游玩去。
场景十七:
内景。仙记当铺内。
当铺里外用屏风隔开,从柜台处看不见外面的乌云。
柜台很矮,只高及腰间。柜台和屏风之间靠墙处放着一个矮几,矮几左右各摆了一把软垫竹椅。
客人背着裢褡下,仙道坐在柜台后收拾帐簿,准备出门。
他身着一件米白色对襟窄袖短衣,看起来很精神。
阿部龙带着几个地痞流氓自屏风后上。
阿部龙(重重一拍柜台):仙道老板,我这可又给你带生意来了!
仙道(自柜台后站起,满脸笑):那多谢您照顾。
阿部龙(咬牙作奸笑状):我常听人说,清郡的仙记当铺最是厚道,当金当银当活物,没有不当的事物。(回头对流氓一说)屠大,把你的当物拿来,好好照顾照顾仙道老板的生意。
屠大(撕开大腿处的衣物,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利索地从大腿上割下约三两肉,扔在柜台上,面不改色):掌柜的,您瞧这能当个几百两银不?
流氓二掏出药包给屠大上药。
仙道(看了一眼血淋淋的肉块):您是要一起当,还是肉血分开了当?
阿部龙(大笑三声):一起当怎么说,分开了当又怎么说?
仙道(自柜台后拿出小秤盘):人是万物灵长,这位英雄要当人肉,下的自然不敢克扣分毫。今日市价,猪肉18文一斤,猪血7文一斤。若分开了当,这位英雄的肉血且按今日市价算;若合在一处当,五五折价,小店再添个零头,便算13文一斤罢。
阿部龙(勃然变色):仙道彰,你敢耍我!
流氓三和四从衣服里抽出匕首。
屠大(把带血的匕首用力插在柜台上):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不给爷当个500两银子,你这当铺就别想再开下去了!
流氓二、三、四帮腔。
现场陷入混乱。
屏风被人揣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吵闹声止,阿部龙和四个流氓一起回头。
流川跨过倒下的屏风向柜台走过来,面如寒冰。
仙道(很高兴地招手):流川,你几时回来的?
流川(无视鲜血淋漓的现场):仙道彰,你做的好事!
仙道(把眉毛扬成八字形,声音作委屈状):我有月余不曾见你,哪里能干什么好事。
阿部龙(愤怒地向流川大吼):小子,爷这边有事,你滚一边去!
流川(眼睛盯着仙道):滚!
阿部龙(冷笑一声,面色扭曲):好小子,敢叫你龙爷爷滚。庞二!
流氓二上,流川随手揪起流氓二的衣领向外扔,流氓二飞过倒下的屏风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下去。
众流氓目瞪口呆。
流川(眼睛仍然盯着仙道):滚!
阿部龙(以手指流川,手指颤抖):小子,有胆你报上名来!
流川(仍然目不转睛盯着仙道,眼神越来越凌厉):不滚找死吗?
阿部龙带众流氓下。
仙道(捬掌大笑):流川大侠好威风!
流川(欲拍柜台,看见柜台上一块生肉,皱眉收手,直接越过柜台抓住仙道领口向外拉):少废话,我是来找你算帐的!
仙道(扯着自己的衣领向后拉):不管你找我算什么帐,我人都在这里跑不了的。(观察流川的脸色)我看你也跑得喘了,咱们且坐到那边喝口茶,慢慢说。
流川松手,走到竹椅边坐下。
仙道端着青瓷茶壶从柜台后绕出来,给流川倒了一杯茶。
仙道(走到另一张椅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么火急火燎的?
流川(直眉怒目):你那只骡子!
仙道(似笑非笑):我送了你,那是你家的骡子了。
流川(怒不可遏,语气加重):仙、道、彰!
仙道:那骡子怎么了?
流川张嘴,欲言又止,脸色涨红。
仙道啜了一口茶。
流川(压抑地怒吼):它路上发情了!
仙道喷出一口茶水,放声大笑。
流川冷冷地看着仙道的脸。
仙道(一边笑一边问):那你怎么解决的?
流川(平静下来,声音平淡无波):没解决。
仙道略愕然。
当铺内很安静。
门外突然传来马嘶,马蹄踏地声,物体碰撞的声音,随后可以听见小儿笑闹声,“好马儿,踹死它!”
仙道(向门外看):乌云?
流川(端起茶杯):我可能没把骡子拴牢。
仙道愣了一下,猛然跳起来向门外跑。
流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仙道(跑到门边,突然回头):就算你不知道,你家骡子也该知道乌云是匹公马吧?
流川一口茶水喷出来。
场景十七:
外景。仙记当铺外。
当铺门前散落了一地果子蜜饯,有几块血迹。台阶下左侧马桩被拨出,倒在一边。
彦一蹲在地上捡果子。
仙道自仙记正门出。
他的衣服换成一身圆领黑色大袖长袍。
仙道(走下台阶,自怀里掏出五文钱):彦一,你过来。
彦一(把手里的果子揣进怀里,跑过去):么子事,仙道老板?
仙道(把五文钱递给彦一):你替我去后溪村请小河田师傅过来。
彦一(摆手不接):五文钱太少哩,仙道老板。后溪村郎个远,安田他们晓得我要去找骟匠,还会耻笑我哩。
仙道(大笑,模仿彦一的口音):三字经你背不全,讨价还讨价的本事却学得郎个好哩!(又掏出五文钱)十文够不够?
彦一(接过钱):么问题!仙道老板你今天有骡宝吃了哩!
彦一自场景东侧跑下。
仙道(尴尬地擦鼻子):骡宝……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仙道转头。
流川站在当铺门口处,居高临下看着他,面无表情。
仙道(用调戏的语气):流川大侠,你今天有骡宝吃了哩!
流川不说话。
仙道(拾阶而上,一边走一边说):想这骡子真是可怜,在南家三年亲爹似地供着,落到你手里不过三个月,就被你这么虐待……
流川(突然开口打断仙道):我反悔了。
仙道(愣住):什么?
流川(仍然面无表情):我不虐待它。
仙道(呆愣):啊?
流川(下台阶):我现在带它回家。
仙道(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你不是要骟了它么?
流川(向仙记当铺侧门走):我不虐待它。
仙道(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表情有点僵硬):那它发情的时候你怎么办?
流川(在侧门边停下,回身):找乌云。
仙道彻底傻掉。
场景十八:
内景。说书人舞台。
说书人(以扇作指点状):各位看官想来也瞧明白了,仙道彰当初肯花25贯钱买了这匹马骡赠与流川枫,一则是救自己爱马于水火,二则其实也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的。只是不料流川枫这个人虽然不大通人情事故,却睚眦必报,又最知道找人弱点下手的,最后竟然落得个自家爱马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境地,正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神骏。
灯灭,幕布落。
片尾字幕
谣言:主演罢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