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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斩仙溅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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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是最有灵性的山,且不说这山中千万种珍禽异兽,就是那氤氲之气,也比别处充盈的多。可是,谁能知,这昆仑之外,确是荒凉之态,戈壁千里。
玉鼎真人踩在这戈壁之上,似乎是在感觉那种奇异之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神态也是冷的,冷冷的看着西昆仑之众,似乎时间也被冻结。
“百檍。”
一瞬间,百檍甚至觉得只是幻听了,对面那个从头冷漠到脚的人根本不曾开口。然而百檍毕竟是百檍,他的理智提醒他,这个人,不简单,因为在这对视里,他看不透想不明,那人想什么要什么。
百檍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然而袖中的手却不自禁的握紧了。
终于,玉鼎真人在大家都以为出现幻听之前,再次开口了。
“你们的目的,或者说你的目的。”
明明是问,可那语气平常的让人不觉的是询问,更像是逼迫,一股压抑之气,自对面袭来。
百檍静了下心神,好一个厉害的人,方才他可是清楚的看见这人被那法宝所伤,却还能有这般气势,更厉害的是他的话,直指关键。
然他西昆仑之人也不是那么好欺的,百檍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
“哦,是吗。”百檍似笑非笑,“那么你的话,我也不想回答。”
“玉鼎真人,阐教弟子。”
虽然他退了一步,报上了名字,可是,那种冷漠让百檍觉得,似乎退一步的根本不是这个叫玉鼎真人的,而是自己。怒气竟不受控制的涌上,袖中的手猛的握紧了。
菩提祖师在一侧冷眼旁观,若是单论法力,阐教上仙也不见得也胜得过百檍,可是方才这席话,明显是玉鼎更胜一筹。玉鼎的冷漠,竟然激怒了他。如此沉不住气,到底是心机太浅,还是另有缘故呢。
“西昆仑,西王母,天庭,百檍,你的目的。”
百檍猛一用力,修长的指甲瞬间穿破掌心,犀利的刺痛让他冷静下来。
“百檍不知真人这话是何意?”
玉鼎真人的眼神难得的动了一下,却又快速冷了下来。
“天庭倒是舍得大本钱,拿了什么跟你们作为交换,让你们不惜万年修行,破界而出,与阐教对上。能够及时的掌握阐教的行踪,贫道相信这其中定有暗通之人,却不是截教之人。”玉鼎真人停顿了一下,那斜过来的眼神让西昆仑之人霎时觉得如坠冰窖,“你们自为借口很好,却不知正是因为这个好,这个巧,最是麻烦。”
“哦,那敢问怎麻烦了?”百檍此时倒是完全放松了,就算一切都揭开了又如何,今日这事本就不可能善了,左不过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想出手,又怕担了恶名。”玉鼎真人不经意的想起了他的那个让人恨让人爱的傻徒儿,戬儿,没教你下杀手的时候还让人感恩戴德,是为师的错。
“玉鼎……”菩提祖师原本以为他是伤势发作,却在那双冷漠的眼眸回转的瞬间,惊讶的发现,玉鼎真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了,忙甩了下拂尘,借以掩盖自己的情绪。
“时间算的如此只准,只为能够跟阐教不期而遇的结下梁子,好有个动手的借口。可惜,阐教的掌教也不是那么好对付,所以,这个借口没了,当然要在行一计。当然,你们没想到的是,天灵道人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虽是意外,却正好符合了你们的意思。所以,阐教挑起战端,你们出手理所应当。”
果然小看不得,虽未亲见,却说的分毫不差,百檍虽如此想,嘴上却是不肯认输的,便道:“那只能说你们调教了一个好弟子。”
玉鼎真人无意再说天灵道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又岂是他一个呢,只是,千年过了,通天师叔的徒弟,还是如当初一般,跟他们那师傅一般无二,宁肯死的嚣张,也不愿活的委屈。
如果当初站在西岐一边的是通天师叔,不知今日的情形又当如何。
想起师尊,想起戬儿,玉鼎真人眼神一垂,手腕一抖,斩仙“嗡”然而出,带了杀意的剑气瞬间大涨。
“那位没能出来的,你最好立刻回去告诉你那主子,今日这笔债,阐教且记下了。能了便罢,若是不能了,玉鼎但有一命在,迟早会跟张百忍算的。”本不想多惹事端,本想劝师尊安分清修,可阐教也不是任人欺的。当日一悔,今日已迟。毁天灭地,他玉鼎从不在乎多来几次。
杀气,杀意!瞬间袭遍全身。纵使那个人没有转身,甚至不知道自己躲在何处,可是,他还是莫名的颤抖,压住狂跳的心,悄悄的,一步一步后退。好在没人注意,终于离开阐教众人,一个穿了阐教弟子服色样貌平常之人施展了平生功力,全速向着天庭而去。
阐教十一金仙相互对视了下,一齐上前,站在了玉鼎两侧,神色坚定。
最多不过一拼。玉鼎师弟(师兄)说的对,阐教何曾怕过谁。
百檍稍稍犹豫了,却也只是片刻。虽然两方相拼,难免损失伤亡,可是,能解开这被制之咒,别无选择。
风气天暗,剑气凌厉,双方似是一触即发。
李靖来的时候,恰恰就是看到这样一个局面。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想起临来之时玉帝的意思,再加上他那点小心思,虽然知道这都是些难对付的人,李靖还是大模大样的现身出来。
只可惜,李靖他一心想要平息干戈,在玉帝面前争个头功,却万万没料到,这一次,他猜错了玉帝的心思。
“李靖见过阐教诸位道长。”李靖疾行几步,来至近前,声音恭和,态度也不见了上次的模样。
玉鼎真人不愿搭理,垂了眼,只做没看见。广成子等人更是不想更他搭话,瞟了一眼便没了动静。倒是太乙真人缓了一下脾性,顾念着好歹是哪咤之父,拂尘轻甩,却也不是正眼看他。
“不知李天王来此有何贵干?”
“陛下听说诸位道长被阻昆仑,特命我来看看。”
“哦,那正好了,既然天王来了,贫道就懒得动手了。”太乙真人说的不冷不热,李靖倒好脾气的没计较,只道:“道长放心,李靖这便过去看看。”
手上宝塔一托,颇带了些威严模样的的踱上前去,故作打量了半晌,厉声道:“你等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扰乱生事!”
百檍不妨这当口上会杀出这样一个人,拧了眉头,看他与那阐教似乎颇有渊源,可听他方才之言却有提到天庭,不禁留了几分心思。
然纵是天庭之人,也不当对他如此大呼小叫,也便没给几分好脸色,轻慢道:“你是何人,识相的便速速离去,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李靖当着阐教众人的面遭了这么一辱,心下怒气勃生,强自压了才让托塔的手没抖起来。
“我乃天庭兵马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是也。”
百檍看不惯他那嚣张样子,有意轻辱,故作惊讶一声“原来是天庭兵马大元帅托塔李天王”,继而转了话音,不屑道,“没听过。”虽说是辱,不过,这个人,他还真是不识得。
听这口气,再不济,也知道是被人耍了,阴沉了眼神,李靖将宝塔一举,道:“本天王奉天庭玉帝之命,特来调解此处纠纷。”
百檍心上一凛,特意打量了他两眼,不知此话真假。他们跟天庭是有约的,并且其人并非玉帝。此人一来便说奉旨,那么究竟何意呢。
不但是西昆仑一众,就是玉鼎等人也是一顿,不明内情。按说,玉帝不可能下这种旨意,那么,李靖奉的到底是什么旨呢。
一时间,两方都怀了心思,倒是静了下来,看看李靖究竟玩的是什么花招。
这一静,倒是让李靖找到了一点高贵,嘴角不由牵了丝笑意,越发将手中宝塔高举了起来。
“昆仑阐教一向与天庭交好,不意今在此竟无端遭劫。闻听你等是西昆仑之人,想西昆仑之人皆奉清修,从不出结界,今日何故至此。不过,天庭陛下一向宽大为怀,念在你等久不出世,不想予以计较。你等也应安分守己,尽速会去才是正途,莫要等到大错铸成,后悔迟矣。”
这席话,顿时激起了西昆仑一众的怒意。想西昆仑之人多为上古之物修炼而成,何尝被人如此说教过,纷纷看向百檍,若非不屑以众凌寡,此时就算有十个李靖,也早面目全非尸骨无存了。
百檍虽恼他的无礼,但他心细,不过数句,便听出了不对。就算那张百忍变卦的快,也不至于下这般命令,更何况,那跟他们缔约之人,并未出现。这个什么天王的,口口声声皆是天庭如何,根本未曾提起当日之约。莫不是哪里来的个冒牌货,假作奉旨,实为搅乱,欲坏其事。
如此一想,再看李靖高傲的神情,百檍越发肯定了这个念头。心下一冷,不知死活的,竟然敢到这里来坏事,且先留你一命,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说这西昆仑众人惦记上了李靖,就是阐教也颇为不满。甩手撂给李靖,但不代表他可以信口开河,说什么与天庭交好等等,更何况,这西昆仑之前分明就认了是做天庭的一只手,现下李靖又来这般说,更是让阐教之人冷笑连连。
好一个天庭!好一个玉帝!你玩的这把戏也太不将昆仑阐教放在眼里了,这般做是打一下拉一把再打一下再拉一把吗,那就太看扁阐教了。
至于这传旨的李靖,自然就更让昆仑众人恨上了。
李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席话,就让昆仑上的两大主家都惦记上了,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还只当自己那番疾言厉色吓住了西昆仑一帮子,正得意着。
且说那百檍一番思量一定,悄悄的利用袖子传了个信息出去,面上这才冷笑道:“看不出,阐教也是与天庭勾在一起的,方才那般做作,百檍倒不知真的是做给何人看的了。”
广成子袍袖一甩,冷道:“究竟如何,自不需他人妄言来说。交好如是阐教当不起!”
百檍只是冷笑,却不轻易动手,只是等着消息。
他己无意先动,广成子等人也不好先动。倒是玉鼎真人急了,这般僵着,于戬儿来说,太为不利。细想李靖之言,莫非玉帝是想拖延时间,更为担心起来。他万想不到,李靖不过是已己度人,猜错了玉帝的心思,才有此一番混乱。
却说骊宫之内,瑶姬跟老君走了之后,八公主琼璧细细思量了一番,内心甚是不安,在梳妆台前坐了,头上的发钗拔了又戴上,戴上又拔下。
猛然,衣袖轻动,手中多了一泛黄玉玦。玉玦上流光浮动,字似流云。
眼神一黯,李靖,这个成事不足的!
以指作书,玉玦光晕流转,瞬间消失。
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底前头父皇那边是怎样,还是下去看看为是。八公主思量已定,唤了侍女星云来嘱咐一番,便隐身下界。
西昆仑那里百檍手中微动,玉玦现,上面字迹清晰。果然,这个李靖是不靠谱的。既然如此,那再等也就无意义了。
唇边挂了笑意,道:“听你们之言,似乎是这个托塔的天王故意搅混。既然如此,耽搁的时间也需找补回来了。”
“奉陪。”广成子等也不含糊。
两方再次斗在一起。
法力激起的石碎云涌,直让这一方大地震动不已。菩提祖师看了一边默然的元始天尊,心下叹息,本不想下场,却担心玉鼎真人的伤势,那毕竟是混元金斗之力。
抬眼,但见玉鼎真人一手斩仙,一手捻诀,凛冽之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杀气,当真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广成子等人也是不遗余力,各自祭起法宝,和西昆仑之人战在一处。
虽然,昆仑阐教十二上仙,不管是哪一个,拿出来都是顶级的,手中之物,随便一动就能挥死一片。可这西昆仑之人,也个个不凡,且不说上古之身,单是那修习千万年的法力,就不比阐教之人差。
这番战,确是旗鼓相当。
百檍边战边打量,青雘已然受伤,这战得多时,依然不见丝毫胜迹,不由感叹,阐教之人果然不容小觑,玉鼎真人虽然也伤,却丝毫不减杀意。更何况对方还有两人未动,显见着是自己这边吃亏。
思及此,手中长剑一挑,挡开太乙真人的拂尘,抽身后退一步。收剑,双手捻诀,但见结界口再次爆开,又是一众人自结界而出。
有五人上前缠了元始天尊,余下的都对准了广成子等人。这一来,阐教方面吃紧。玉鼎真人一凛,心中发了狠,剑气更盛,挨着的非死即伤。
菩提祖师见状,越身入场。拂尘挥开一个西昆仑之人,来至玉鼎真人身边。
“玉鼎。”
哪知被唤之人根本不应,只是挥剑,剑气越来越强,可是,菩提祖师却看的分明,玉鼎真人嘴角已隐隐有血丝渗出。
知道他是想速战速决,毕竟戬儿跟悟空在天庭。然而,这么个打法,怎能成。菩提祖师想让他退开,却也知按玉鼎的性情是决计不肯,只能尽力周旋在侧。可这混战局面根本就难以控制,不消片时,二人就已分散。
有几人看出这新加入之人法力手段皆属上乘,对视几眼,纷纷围拢过来。想那西昆仑皆不是力弱之辈,菩提祖师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只有专心应对。
好一个阐教!百檍凝神,法力再聚,昆仑之下,迷雾四起,渐趋漫过了所有。
阐教众人一时看不清,迷了眼,只能挥器以自保,三代以下弟子难抵袭击,更是死伤不计。
元始天尊见迷雾起就知不妙,拂尘上也下了杀意,扫倒那五个西昆仑之人,结界捻咒,袍袖盈风,大喝一声“去”,迷雾顿散。
众人眼前一明,却惊见西昆仑之众死伤无数。
玉鼎真人立在那一片死伤之地,斩仙下垂,尖锋之处丹碧滴落,衣袍上虽洁净如新,那隐在袖中的左手,却捏的死紧,指间已全是鲜血。
虽然均非凡人,虽然修炼多达千万年之久,然西昆仑之人见此情景,还是心惊。那宛如杀神一般的人,竟然能在瞬间让己方死伤成片。
斩仙滴落的血,似乎每一滴都敲在他们心上,压的他们喘息都困难。
玉鼎真人缓缓抬起头,挑了的眉梢眼角,无一处不让人心惊,右手擎起,斩仙溅血。
风动,人动。影子略过。众人甚至没有看清那动作,玉鼎真人已然越过西昆仑,直至百檍面前。
匆忙间,举剑相挡。然斩仙已直直的压了下来。
一寸一寸,剑锋就要触上颈间。百檍左手扬,法力凝聚,向着玉鼎真人胸前袭去,想让他借此撤剑。
哪知玉鼎真人拼着受他一掌,法力不分,直聚在剑上,百檍法力分散,剑上力道自然弱了下来,一个抵不住,那剑瞬间被斩仙的戾气击的粉碎。
玉鼎真人依旧冷漠,只是眉眼挑起,嘴角血丝寸寸而下。手中斩仙横在百檍颈间,杀意冰冷,只要再进一分,剑下之人便会魂魄俱散。
险中求胜,自己不如。百檍全身被封,彻底输了,没有半分不服。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得回神时,已然尘埃落定。
西昆仑之人惊,惊的是百檍竟然为人所制。阐教惊,惊的是玉鼎真人一招便判了西昆仑的生死。
唯有元始天尊和菩提祖师二人,始终淡淡。元始天尊自然知道他的这个徒儿真正爆发起来有多么的厉害。
菩提祖师却是忧心忡忡,玉鼎这两招,怕是费尽了毕生之力,那握剑的手虽稳,胸口却生生受了一掌,更加上之前混元金斗之力,现下怕是强撑。
不由想起杨戬,这俩真不愧是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