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微笑的鱼

75、曹纯的愤怒

　　那个夏夜，曹丕在曹操的房前整整跪了一夜，直到清晨，卞夫人才顶着晓露走出房门，虽然已是中年，依然气质清冷独特，面容清丽难言，一身素白的裳裙，流云般的长发上只绾着一根赤金扁簪，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曹丕，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这是她的儿子，是她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和自己的父亲几乎反目。
　　那个女人，她曾见过，楚楚动人，丽色无双，即使是同为女人，也为她的绝世艳光所倾倒，更何况是男人，曹操对甄宓的心思她很清楚，原本他就想让甄宓成为他的如夫人，但是被子桓这一搅，所有的事情都乱了。
　　对女色向来不做亲近的子桓，如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忤逆自己向来尊敬有加的父亲。
　　经过一个晚上的跪拜，曹丕的双膝已经麻木，一开始如针扎般的酸痛已经转化为木然，但是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不想认输。
　　那日，他对着已经完全清醒的我许下承诺，定会为我解毒，但是一定要让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心中只有我，一切都是被甄宓逼迫所致。
　　有几次，他伸出手来想摸我的脸，却在快要触到时想起了什么，手慢慢缩回去，似乎他不太敢碰我，或者他觉得对不起我。
　　躲在院外，偷偷从远处看着跪在地上的曹丕，我的心并不好受，一切都是由我引起，却不想由曹丕受过。
　　曹纯一反常态的安静，自从见过甄宓，他就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我知道曹纯喜欢美女，遇到甄宓这种倾城倾国的美女，即使不挑逗，也必会说一些逗人开心的话，可是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是顾忌曹操还是曹丕就不得而知了。
　　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柔软的风吹在身上，手中玩弄着匕首，锋利的匕尖折射着阳光，我曾经找过几个大夫，给出的答案完全相同，而且，没有人见过这种毒，就算是贾诩，那个该死的老狐狸，匕首划破长空，深深扎进石中，我求他给我解毒，没想到这老狐狸只是摸完脉后就劝我好好休息，等着曹丕给我送解药。
　　“为何，你不是用毒之术天下无双吗，难道也有你解不了的毒？”
　　“哎，天下之大，什么毒没有，偶尔也有几样解不了的，不过不用担心，下毒的人已经给你服了镇毒之药，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难道你见死不救吗？”
　　“说什么呢，你暂时没事，二公子又有美人投怀送抱，况且是那么有名的大美人，要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有推却之理。”
　　看着贾诩一脸陶醉的神情，一本书砸到他的脸上，“甄宓给我下的毒，你还认为娶她是好事，好你个大头鬼。”
　　一把接住飞来的书，贾诩笑道：“如此良材美质的女子，倒真是不多见！”
　　“你，你这个老怪物！”我气得浑身发抖。
　　“丫头，别着急，等到身上的毒解了，再将她大卸八块还是千刀万剐，不是随你的意吗。”
　　我打了个冷颤，贾诩的脑袋果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那可便宜他了。”
　　“吃醋了。”
　　“没有，我只是生气，居然会折在她的手中。”
　　“不气，只要你以后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不就成了。”
　　一想到那种疼痛，我就忍不住火向上蹿。
　　“甄宓，早晚我会报此仇！”
　　“哼，还以为你会寻死呢，想不到精神得很啊！”
　　曹纯不知从何处冒出，不冷不热的甩出两句。
　　“你希望我死？”我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曹纯。
　　“不，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我没死，让你很失望？”他的脑袋让驴踢了吗，我的愤怒开始升级。
　　“原本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子桓自尽，这样就可以让他不用娶甄宓，没想到你倒悠闲的坐在这纳凉。”
　　“你哪只眼睛看我纳凉。”
　　“我真为子桓不值，他倾心维护的人，居然半点也不为他着急。”
　　“我为何要为他着急，娶了那等美女，只怕乐还来不及呢。”
　　“说这话是不是有些没良心。”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是他一厢情愿……”
　　啪，我捂着通红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曹纯，看着他渐渐愤怒的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
　　“若不是子桓喜欢你，求我来保护你，怕你自尽，你以为我会来吗？！”
　　“我早就对他说过，男人千万不能动心，若是真心爱上了一个女人，等待他的就是无间地狱。”
　　“当她伤了你的心，将你弄得遍体鳞伤，过后却又潇洒的离开，撇下你一个人孤单的活在世上，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就等于已经活在地狱了。”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步田地，他的一片真情就真的无法打动你吗？”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要当面对他说。”
　　说完这些话，曹纯理也不理我，扭头离开了，我摸着脸颊，有些热，他当真下手狠辣，不过，那样的曹纯也是我所未见过的，看他说那些话时，面色的沉重和眼中的痛楚绝不是装的，难道他曾经被一个女人深深伤过。
　　不过，他的话却留在我的脑中，似乎我的态度确实有些恶劣。
　　头埋在双膝中，时间一点点流逝，身边除了风，再无其他。身上越来越冷，想必已经夜晚，但是身外的冷热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轻轻的脚步声慢慢向这里传来，一步，一步，最终停在面前，身上一暖，一件披风披在了身上。
　　“虽是盛夏，晚上还是挺凉的，披上不容易得病。”淡淡的话，飘在耳中，就像是他对我的关心，虽淡，却体贴入微。
　　抬起头，天色已经很黑了，漫天星光闪闪烁烁，如嵌在黑天鹅绒上的完美亮钻，今晚没有月亮。
　　“今晚没有月亮。”曹丕仰头看着天空，黑眸黯淡，容颜憔悴，我的心一紧。
　　“星星也很漂亮。”我闷声道。
　　听到我的话，他低下头，定定看着我，继而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手臂轻抬，一触及我的脸即离开，在星光下，我看到他的指尖闪亮，长长的眉毛微微皱着，有些伤感，有些高兴。
　　“这泪，是为我流的吗？”小心翼翼的口吻，似乎生怕惹到我。
　　我一怔，摇摇头，“不是，我刚刚睡着了，那是我流的口水。”
　　怒意闪过眼睛，不过，他还是压了下去，“我还以为你会为我流泪，害得我一直在担心。”
　　“我不会为你流泪的。”
　　“为什么？”
　　“你娶她是大喜事，我为何要难过，到时有我一杯喜酒就行。”
　　“你！”曹丕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你嫉妒！？”
　　“笑话，我会嫉妒才怪！”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见吗？”曹丕现在想的就是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曹丕，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和甄宓进房，是你执意要进的，怨得了我吗？”推开他的胳膊，我郁闷的坐到一旁。
　　一丝浅浅的喜悦从他的眼眸深处慢慢溢出，渐渐溢满整个面庞，一扫之前的晦暗，那张年轻的脸庞重现生机，眼神光彩夺目。
　　“你，在吃醋？”
　　“鬼才吃你的醋，自恋狂。”
　　“好了，好了，不要再生气了，很快，你就不用担心了。”
　　“爹答应了，三天后就会办喜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身上的毒就会解掉，我向你保证，你毒解之日，就是她毙命之时。”
　　望着他的眼睛，他要杀甄宓，杀他的枕边人，他的妻，就算她的手段并不光明，可是若是杀了她，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论甄宓的动机如何，她总是你的妻子了，若是你杀了她，不怕动摇你在大人心中的地位吗？”
　　“我杀她自然是神鬼不知，经此一事，我在爹心中恐怕已无地位可言，况且我虽是长子，但是爹更喜欢仓舒，只怕等到爹老去之时，就是仓舒继承之日，所以，我在他的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舍得杀了她吗？”
　　“甄宓？哼，这个贱人，他以为如此就会让我曹子桓听命于她，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杀了她，幸好，这样的女人并未嫁给爹，否则就真是我曹家之大不幸了。”
　　“其实，那日我是想去救她。”思虑再三，我将那日的动机和盘托出。
　　“我并不怪你，毕竟我们先看见了其姐，谁会想到甄洛的妹妹会是这样的人。”
　　“你，你不怪我吗？”
　　曹丕笑道：“怎会，这才让我看到你的心，并非那么冷，你也有善良的一面。”
　　看着他眉梢眼角的温柔笑意，我忽然想起来曹纯的话。
　　“二公子，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曹丕的笑意更盛， “但是，若是因此让你产生一些误会，并非我本意。”
　　曹丕脸上的笑容略顿，一片阴云笼罩上俊脸。
　　“你想说的是，你对我无意？”
　　点点头，“我曾经答应过大公子，要照顾你，保护你，可是我，嗯，我……”
　　“你对我好，是因为大哥！？”
　　“不错。”看着他年轻的脸庞渐渐陷入痛苦之中，我的心也不太好受。
　　良久，曹丕无语，只是一双墨瞳静静的注视着我，那里面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瞅着我，一眨也不眨，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你，”双手猛的握住我的双臂，不顾给我带来的疼痛，一口咬上我的嘴唇，喉中逸出压抑愤恨的话，“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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