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密盛宴》绯色殇幽

5、午后

　　早先的血族都是使用刀剑、弓弩作为武器，当然一些隐居于世的年长者依旧如此。然而时代在改变，冷兵器逐步退出历史舞台，枪支逐渐取代了他们的位置，几乎每一个血族的战斗基本课中都包含了一门射击课程，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枪炮并不是难以弄到的东西。

　　枪伤，对于血族而言并不是致命的，哪怕子弹击中了心脏。但是，枪伤却能或多或少地抑制血族自身的快速愈合能力和行动能力，尤其是纯银打造的子弹。

　　艾米丽一把罗伊扑倒在地，随即拉开随身携带的手包，抽出一把小巧的银白色口径仅为8.3mm的左轮手枪，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窗口开出两枪。

　　两杆猎枪架在窗沿上，两个低等血族仅仅将额头露出窗沿一点点。或许是因为畏惧，或许是因为胆怯，毕竟在场所有人的地位都高了他们不止一个档次。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射杀大厅中的贵族们，更是放过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位亲王。但是，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这一丝怯懦而付出了代价。

　　银白色的子弹径直洞穿了他们的眉心，破坏了他们的脑神经，一道红色的液体顺着鼻梁缓缓流下，他们的瞳孔逐渐放大，失去了焦点，身体突然朝后倒去。他们没有死去，仅仅是倒了下去。

　　“哼！真是没用的家伙！”萨芬迪斯脚步微挪，闪过了一颗路径出现偏离的子弹，他略带嘲弄笑意地看着半跪在地上正举枪瞄准着他的艾米丽，而罗伊则在倒地瞬间消失了踪迹，毫无一丝痕迹，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亲爱的艾米丽小姐，把枪放下吧，你知道这东西是威胁不到我的。”萨芬迪斯缓缓说道，他抬起双臂，像是在拥抱着月光，表情甚是虔诚，“不管你和罗伊做什么，你们都干涉不了我们的仪式。世界已经破败不堪，世界将得以重生，上古者将为我们创造一个崭新的秩序。”

　　面对着已经濒临颠疯状态的萨芬迪斯，艾米丽姣好的眉头都搅成了一团，背后的枪声不绝于耳，越发浓重的血液的味道侵袭着她的嗅觉。各个氏族的贵族成员哪个不是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老家伙，虽然突如其来的枪击打得他们有些意外，但凭借着经验和神经的反射能力，他们立刻就展开了回击。

　　但是，有心算无心，凭借着先手以及地理位置的优势，撒霸特始终都处于上风，各个氏族只能无奈反击，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或许是撒霸特的成员不愿意误伤萨芬迪斯，仅有几颗子弹飞向了这里。

　　“你们疯了！上古者根本不会在乎你们的！”艾米丽紧咬着牙，狠狠地瞪着萨芬迪斯，她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在他们的眼里，你、我、这里的所有人，我们都是蚁蝼，都是傀儡木偶，都是他们的玩具！”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会在乎一个玩具的死活吗？不会。他们也不会！要是唤醒了他们，你们的结局将和我们一样，都是死路一条！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萨芬迪斯哈哈笑了：“我们遵从预言，驱赶低等的人类，所有的反抗者都得死。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撒霸特和卡玛利亚永远都不会一样。”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艾米丽不住地摇头，手中的左轮手枪微微有些晃动。

　　从卡玛利亚和撒霸特成立伊始，因为各自的处事原则的差异，互看不顺眼，但又无法吞噬或是影响对方，就只能战斗。双方都在不断地交战着，无论大小，从未间断，甚至有时将中立氏族也牵扯进来。但他们都始终坚守着最后一个宗旨，那就是绝对不借用上古者的力量。

　　上古者恐怖的力量将会摧毁世间的一切。

　　“疯就疯吧，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的。”萨芬迪斯扭了扭脖子，伸手抚上了腰间的枪套，里面放着一把黑色的半自动手枪。然而，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枪套中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皱起眉，在他印象中能在不知不觉中靠近自己并且偷了自己枪的，除了那个臭名远扬的氏族之外，别无他人。“可恶的雷伏诺！”

　　咔哒……而后传来保险栓打开的声音，萨芬迪斯感觉到一个圆柱形的物体抵在了自己的后脑勺。

　　罗伊站在萨芬迪斯的身后，一手平举他的那把M96式毛瑟手枪，一边打量着之前窃取而来的枪支，淡淡说道：“是吗？要是雷伏诺家族知道你如此这般污蔑他们，会不会去扫荡下你的城堡？”

　　“原来是你……”萨芬迪斯突然了然了，“梵卓家族竟然出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家伙，这要是让你们那群老古板知道，应该是场不错的好戏吧。”

　　“下令停止！”罗伊无视了他的挑衅，冷冷地说道。

　　枪口朝着他的后脑勺又近了几分，他已经能完全感受到金属的冰冷触感。萨芬迪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罗伊，你是亲王当傻了吧。统帅者怎么可能出现在战场的最前线，又怎么可能是我这么一个没什么的功绩的家伙呢？”

　　一只黑色的猫咪突然窜入了艾米丽的视线，是露西！露西在艾米丽的身前仅仅停留了一秒的时间，朝着不远处的一扇小门飞跑而去。艾米丽抬眼看了罗伊一眼，随即起身追上了露西。

　　枪林弹雨朝着艾米丽飞袭而来，她一把扯开了有些碍事的晚礼服裙的下摆，让自己奔跑的速度更快一点。子弹纷至沓来，她一边奔跑着一边扭转微调着身体的动作。子弹擦着她的皮肤而过，没有留下一丝血痕，将她身后飘荡着的衣裙下摆破坏得不像样。左轮手枪不停地射出子弹，每一发都带倒一个敌人。

　　越是靠近那扇小门，弹雨的密度越小。门没有锁，甚至只是虚掩着，艾米丽跟着露西的脚步闪身躲进了黑暗。

　　黑暗中，露西恢复了人形态，她递给艾米丽一袋子弹，同时自己也握紧了手枪。

　　黑暗视野让艾米丽看清楚了这里面的情况，和外面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破败不堪，完全不能想象一门之隔竟能相差如此悬殊。布满灰尘的地板上面被人用扫帚扫出了一条通向楼梯口的小道，其余地方则散落着稀稀拉拉的干草梗，以及一张腐烂破裂几乎不能承受羽毛之轻的长凳。墙壁上的油画早已脱落的颜色，钉子勉强支撑着它们的重量，在人看来却命悬一线。

　　“艾米丽大人，那扇门似乎是……”

　　“我知道。”艾米丽低声说道，她朝着露西微微点头，缓缓朝着楼梯走去。

　　“那扇门里面有什么？”罗伊注意到萨芬迪斯看到艾米丽和露西进入小门后身体的竟有种轻松之意。艾米丽的战斗能力很强，他根本不用担心，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个露西。但是萨芬迪斯的举动让他不由有些疑惑。

　　“将死之人。”萨芬迪斯的回答很平淡，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他将目光投向了大厅的中央，暗金色的棺材依旧醒目地直立在那里，流淌在地板上的血液逐渐朝着棺材汇聚，但是速度很慢，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再过一会儿，一切都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