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燕王密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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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空灰暗阴沉，大雪下个不停。
天下战乱多年，生灵涂炭，而天子脚下，国都依旧繁华而美好，明明已经是深夜，远远近近点的许多灯，却几乎要将整个都城照亮。
不过，这只是假象，光鲜的都是大户人家，却不要忘记还有太多的老百姓在贫穷与饥饿里苦苦挣扎。不巧，旁边小院子里住着的赵先生正是这样的一介平民，莫说点油灯，他怕是已经半个多月没吃到油星了，每天天黑了就洗洗睡觉。
赵先生姓赵，在隔壁卖盐的王家教书，大家便都叫他一声赵先生。
赵先生来到这里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初来此地的时候就在王家寻了个教书的活，勉强能填饱肚子。本来，赵先生也是一个挺体面的年轻人，温文儒雅，附近有不少姑娘对他有意思，又暗暗觉得他与周周围耕地打铁的汉子都不同，心中更是喜欢。偏偏赵先生不善与人交往，姑娘们和他都说不上几句话，时间久了，姑娘们也就渐渐疏远了他。只是赵先生文采好的传闻一直在外，连王老先生都时常夸赞他，大家便都很尊重他，觉得他是顶聪明，能干的年轻人，也许有朝一日能成就大事业。
原本，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赵先生就已经胡乱填饱了肚子，趁着身子还暖，急急上了榻，打算一觉睡到天明。又想到这样大雪天，正是捉鸟的好时机，待明天起早，抓几只小雀，烤了吃。本是惬意的光景，却无奈久久无法入眠，心中隐隐的焦躁不安，翻来覆去，愣是没想出来是有什么事值得自己牵挂。
躺着半天睡不着，身上的热气也渐渐散了，门外大雪未停，越发觉得阴冷。入冬前刚刚修整过的破屋子仍然抵挡不了南方冬天阴湿的冷，更不凑巧的是，遇上了这样百年不遇的大雪。
冷的实在是受不住了，赵先生“唰”的坐起身，寻思着去烧点热水暖暖肚子。
仔细的穿好棉衣，又拿出条毯子把自己裹住了，才打开房子。好大的风，好冷！急急闪身出来，又把房门关好，转身冲去烧水。
刚一回头，却在院子里看到了不速之客。
赵先生不禁顿住了，这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高大，英气十足，穿着一身带有铠甲的衣服。这应该是个将军，赵先生猜，因为离国并不富裕，能穿上这样衣服的军官职位必定不低。可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这样一个职位不低的将军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破旧的小院子里。
陌生人看着赵先生，赵先生也看着陌生人。
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赵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隐隐之间却又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某些事情，行到了它既定的轨道上，要开始的，要结束的，愿意的，不甘心的，都无可避免。
“我是禁宫侍卫长李觉，我⋯⋯可否借一步说话。”斟酌了一番，他谨慎的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嗓音很是低沉，在大雪的夜晚，听起来几乎不太真实。
赵先生心中一顿，不禁苦笑了起来，暗道：“果然”。
“李大人，请。”
回转身开了房门，双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李大人进屋说话。待李大人进了屋，赵先生忙准备把门关上，木门年久失修，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望着纷纷飘落的雪花，赵先生忽觉心中一片昏暗，似乎这些雪花飘到了自己的心上，被冰渣滓划过，冰冷，刺痛。
油灯，还是没有。赵先生不得不和一个掌管禁宫所有兵权的大将军在黑暗中对视。
“大人今夜来寒舍，不知有何要事？”待坐好后，赵先生问道。
“⋯⋯这里有大王密旨一份，要在下务必亲手交予你。”李觉自己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为何大王会如此慎重的要他亲自出马，将密旨交给一个穷书生？自己可是连这穷书生的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有太多的疑问，李觉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拿着密旨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心一横，把密旨递到了这穷书生面前。
“嗯，谢谢李大人”。接过密旨，赵先生并不打算现在就看，于是起身把密旨藏到了枕头底下。
虽然是深夜了，但外面都是雪地，房间里面也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李觉完全可以看到这穷书生的所有动作。所以，当看到穷书生竟然敢大逆不道的将密旨放到一旁，并不及时查看，一时怒从中来，张口便喝道：
“喂，你怎么敢如此怠慢大王的密旨，这可是大不敬！”
“我知道”，赵先生平静的回过头，直视了李觉的眼睛，慢慢道：“大王既然给了我密旨，便是相信我能解决好。更何况现在天都黑了，想看也看不了，待明早天一亮，便细细读。李大人不如现在就回去向大王禀报，我已经收到了密旨。如此可好？”
“这⋯⋯”，李觉认为这穷书生说的话很是不妥，正准备反驳，却突然想起来今天领路过来的韩公公，正是太子的心腹，却能知晓这穷书生的住处。里面可是大有文章，看来眼前这一脸落魄相的书生惹不得。思及此处，李觉心中便有了决定，道：“就依先生所言，那在下先行告退，回去禀报大王。”
说罢，便立即起身离去。
门开了又关，进了许多风雪。赵先生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般，一动不动，只怔怔望着黑暗中枕头的轮廓。
不知道就这样静静坐了有多久，天竟是隐隐亮了起来。赵先生像是被惊醒了，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目光又聚到压着密旨的枕头上。
“啊！”赵先生长叹了一声，这声音似乎发自肺腑，带着满腔的震动与痛苦。眼睛不自主的望向了窗外，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一片雪白，早晨那若有若无的阳光照射着宁静的小院子，像极了仙界神域。
赵先生突然拿过密旨，猛得打开，低头眼睛迅速扫过一个个字。迅速的看完，又迅速的把密旨卷好放回枕头下。
密旨的内容其实看不看都知道。赵先生苦涩的想，不过是还存了一份挣扎与不甘，而现在，心中仿佛要痛得滴出血。心中苦不堪言，而唇边却浮上了一丝笑意，恰巧半缕朝阳透过窗子找到了脸上，带有丝丝苦意的笑容却也显得纯粹而干净。
心中一片灰色的迷雾，密旨字字如刀如剑，刻在心上。逃不了啊⋯⋯
“尔雅吾儿，今天下战火肆虐，以齐国之铁骑为最强。我燕国民风质朴却又坐拥肥沃土地，已为众国争夺之地，现齐国已攻占我泽州、云都等地，齐滁率领十万大军不日将到达国都畅邑，齐国铁骑无以为抗，离国三百载社稷岌岌可危。为父本许你一生淡泊宁静，无奈世事弄人，已到我离国生死存亡之际，唯愿你以江山社稷为重，救国之于火海。”
⋯⋯
“为父现有一计，或可救国⋯⋯”
“⋯⋯将太子送于齐国为质子，以期齐国保我十年太平。十年之间，必兴国力，练兵士，以离国之兴旺，敌五国之战乱，或有胜算。”
⋯⋯
“尔雅与太子乃同胞兄弟，样貌之相似，为父亦难以分辨，必可取信于齐王⋯⋯”
“愿尔雅代兄出使齐国为质⋯⋯”
⋯⋯
“以己之牺牲，成燕国国运昌盛，举国上下，必感激汝今日所为之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燕王密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