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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没有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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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午后稍晴。风徐徐地刮起,细微的粒子漫天遮地,串成了一张细密繁布的网。
陆颐殿揉了揉头发。苍白的脸颊看不出一点感情来。在基调为白色的病房里,显得黯淡无光。而窗外金属漆剥落的旧秋千却成了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唔。大概三个月没见了吧。
往心里想想,毕竟没有挂上“专属”的头衔,那么不会经常出现在自己身旁,也不是一个不好的暗示。
陆颐殿惬意地伸了腰,胸口泛着银光的链子在稀薄的阳光照射下,反衬着透明却耀眼的光芒,男生看起来凉薄无助。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响着。指针依旧作着简谐运动。
陆颐殿往了往窗外。好像,眼前晃过了一道霓虹一般。
还不如下床出去散散步。
走到窗户旁边。草场中间的部分分外明亮。那一小块好像曝露在了一个空白的世界。
迎面只有顺遂着自己方向的光。圆形的光,在眼睛里,复制出了一个光圆。
陆颐殿震惊地望着前方,漫漫的光线包裹住了熟悉的身体。夏琢从草场另一端迅速跑到了,掉了漆的秋千旁。静静地坐在那里。
慢慢地。
她倚在秋千长长的锁链上,晃荡着睡着。
陆颐殿有些发怔。白嫩的脸庞在太阳的光芒不移动,于是看不到清晰地轮廓。明朗的样子好像一只从天上逃走的天使。
风声滑过了挂钟的落摆,静悄悄地缠绵了六秒。
陆颐殿不禁地笑。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观看她,真是和平时大不一样。带着浅浅的天真,好像还有现在很难用以形容高中少女的“单纯”。
如熟睡的孩童一般。
风声草长。
嘘。
陆颐殿定睛于她,一动不动,全世界好像最大的乐趣就是如此的注视着。
唔。陆颐殿不说话。目光不得不从夏琢的身影转移到了另外两个影子上。大概是在盲点起步的身影,渐渐地,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熟稔地无法再言语的蒋幼牧浅笑着走在顾彼佯的身旁,逆着光走着。于是掉头一想,
也就是终会碰到夏琢。
陆颐殿的笑容像是水龙头上瞬间凝固的最后一滴水。凝成了最扭曲的模样。
夏琢恰到好处地醒来,一睁开那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就看见了蒋幼牧惊讶无比的脸。任凭着一些情绪沸腾起来。然后鼓成了气泡,升空,最后被迫停留在内脏的壁膜上破掉。
少女脸庞带着一丝从未看见的表情,美好地宛如一朵刚盛开的白茉莉。
蜷紧的拳头越发的紧张,指关节泛着微微的淡白。陆颐殿站在窗口,望着夏琢的一言一行。
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了。每每醒来,总是听到医生说,你睡觉的时候有一男一女来看你。满满的失落长久以来,积成了一泥沼泽。
“你知道裴希会怎么想吗。”
从夏琢嘴里读出来的话语。陆颐殿自言自语,呢喃的声音,空虚到无奈。
蒋幼牧突然就捂住耳朵跑开了。脸上的表情像是捏皱的纸团,卷曲不堪。然后留下两只相对的影子,微风轻柔地拂过夏琢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花朵。
顾彼佯向夏琢伸出了自己的手,夏琢的笑意不减,抬起手臂。影子交合在了另一个手臂的影子上。
陆颐殿闭上眼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
好困。
转身便扑向了一色的天堂。
挂钟还是在墙上。指针原地行走了岁岁年年,三百六十秒的一圈滑过人的一辈子。突然发现指针扫过的平面,已经转圜。
当。
第二次轮回的三声响。到了阳光更加浓烈的时刻。树叶过滤后的光芒,斑驳美妙。躲在树后的虫鸟,争先叫出了声。俨然一首奇异的歌曲。少年的脸庞白皙间带着微润的色彩,像是深渊的花朵。
“哫。”门慢慢的被打开。
立刻闭上双眼。睫羽颤抖宛如忽然扬起的蝶翅。微颤瞬时后就平衡了下来。呼吸缓顺地宛如抽离了魂魄的躯体。
轻缓的脚步。同时踩踏起的两种声音。伴随着共鸣的节奏。陆颐殿沉着着,呼吸小幅度的升了起来。不再降下去。
夏琢走近了陆颐殿。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好像想到什么不恰当的事情,便停止了下来。
望着夏琢的顾彼佯,陷入了呆滞,想起来什么,眼神空乏地望着她长发。
如果灵魂都空荡地名不副实。
那么寂寞也埋没地毫无声息。
夏琢突然感到腰间的力量,顾彼佯麻木的抱着自己。往回望去,却是早已经没有神彩的眼眸。便悄悄握住了他环绕在腰际的手。
挂钟突然又敲响了三声。莫名其妙的第三次轮回。
02
出院的第一天没有人来过医院。
陆颐殿疲惫地抬起头,亮白的墙面却忽然折射出了悲哀的光芒。
很久没喊过的父母,不知道是否过得还好。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着。回到表哥的家中,其实也并不是很愉快。大概只能单单靠着“血缘”这两个敏感而脆薄的词汇维系着。不仅是这样的日子,陆颐殿的日行夜出,几乎也是没有人管的。偶尔表哥休闲的时候,会问问陆颐殿生活的情况。
其实自己寂寞的要死。
不过没有人陪着自己。没有人喜欢着自己而已。
寂寞了很多年,便混过了多少年的光阴。细细的时间之砂,却从指间一次又一次地滑走。然后那些应该隐藏在沙砾中的童年宝藏,也只产多的无法言语,浮游在整个世界的灰色灰尘。
拨开了眼眸前的碎发。拿起了MP4然后出发。
03
回到商校的第一件事,好像就是寻找夏琢。
陆颐殿的脚步拖沓地行走。
“糟了,蒋幼牧开始发疯了!”
“喂,上次不是莫名其妙就从二楼掉下来的程弥好像是在商校第一个和蒋幼牧讲话的吧。”
“恩,是啊。”
“快走快走,学校这半年都不太平!”
“鬼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蒋幼牧身边的人奇怪的死的也有,有的人莫名其妙变成重伤也不知道,现在蒋幼牧也疯了。……”
“你没和蒋幼牧有关系吧?”
“没啊!”
……
屋檐下的女生们牵着手担心地望着彼此。好像下一秒,这里的世界就要被毁灭一般。
陆颐殿绕过了她们。没有一丝表情。匆匆地快要走过时,却被那两个女生喊了出来:“颐殿!”然后才缓缓地转身,嘴角却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忽然感到失态。便收回了笑。
两个女生愣住。心中暗暗地想:颐殿真是温柔啊。口中刚要说出的话已经掉转了方向。短发的女生松开了另一个女生的手,跑到陆颐殿的面前,冷静地看着她,过了片刻声音才缓缓发出:“颐殿,你脚好了么?不过,现在回来……”
“殿”是给自己极度仰慕的人后缀尊称。突然想到,自己到底是有着深入人心的形象呢,还是单纯地,亲切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欲言又止的少女不禁勾起了陆颐殿的兴趣。收回的微笑,却在扫视了面前的女生后,立刻重新绽放:“现在回来怎么了?”
比以前亲切多了。
女生想。以前的颐殿绝对不会这么善良柔和的笑呢。
“怎么了?”见自己不回答,陆颐殿又追问了一句。
“哦,”女生回过神来,却用着胆怯地声音透露,“蒋幼牧好像疯了,根本就不听别人说话,好像是慕式微的死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吧。毕竟是最好的朋友呢。”
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朋友吧。谁都知道当初她认识蒋幼牧是为了我。
陆颐殿在心里回着话。但还是自嘲地笑了出来,什么时候自己这么羞涩了?
“颐殿?……”看见自己莫名笑出声来,女生皱眉。难道刚才做了什么动作很好笑吗?
于是想慌忙填补自己刚才的失态:“不,没有,谢谢你的提醒,你真可爱。”
轻佻的话语听起来却以前柔婉许多。
女生一下受宠若惊。因为陆颐殿大概就是商校被捧上云端的人物,刚开始根本就没指望能和他对上话呢。现在不仅对上话,他还夸自己……
陆颐殿看见女生又一次魂不守舍,对着身后的女生笑了笑示意,然后准备离开。
“颐殿,千万不要去画室哦!画室里闹鬼了!夏琢这两个月也根本没来……!”
然后剩下的只言片语被风声刮走,还有一些落单的音节回荡在耳廓里。那么大概的意思就是:以前的夏琢画的画的内容都变成了校园里的暴力恐怖事件。
而现在,即使夏琢不在了,画室里还是不断有奇异的画预言着一次又一次的暴力及可怕。
夏琢,真的不在吗。
想都没想便去了画室。
学校里少了很多人。一路穿行过了商校的许许多多的建筑。平时聚集的人群忽然之间就仿似蒸发了一般。人的气息残留在那些不起眼,堆满尘埃的罅隙角落间。
画室里没有开灯。
厚重的窗帘闭合着。阻挡了一丝一缕光线渗透进来。偶然发现纱窗的接口处藏着一个小小的茧,试图想卡在原地,却被碾碎的毫无尸骨。
陆颐殿摁开了开关。
亮起的是一盏吊灯。亮起的暗黄光点,在没有风流的空中摇荡起来。暗黑的环境里,一片静谧。宛如一朵摇曳的琥珀之花。
脚步停止不久,门轻轻关在了身后。
画室里摆满了油画。相同的木偶发生着不同的情节,他们有着相同的背景。紫色和黑色的调和,扩散出一些独特的因子。
目光停留在了一幅画面上。没有面色的木偶蒙着白色的丝绸,站在了镜框口。但其实是两层楼高的窗口。
等等。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女生说的吗?陆颐殿拿起那幅画,目光扫视着。
如果没有我,你还是能为你自己报仇。如果没有我,你还是有人帮助你。
其实没有我,你也不会缺少什么。始终抵不过被化学实验室里被催化过的大狗咬下的一块心头肉。你爱的是你自己,只想着怎样过得更好。过的事事如愿。
“吱——”
画室的门被打开,吊灯突然熄灭了。从门外泄露的灯光,铺洒进来,像是一条河,不停止,寂默不已地流淌着。
“你知道了吧?”随后倚在了门上。
“嗯。”放下画,陆颐殿轻轻揉了揉眼睛。
“真累。”
顾彼佯望着陆颐殿的侧脸。其实很多事情都和刚开始的计划。
背道而驰的发生了。
04
很多事情实际发生的其实都比想象的糟。
比如今早你想要去洗脸,路过了厨房喝下一杯水,就忘了接下来的目的,于是上学时,脸部会难受。午后的阳光也许很晴好,你会选择在学校食堂排长队,只是为了和朋友能在一起而放弃回就在校门口的家里,排队时突然遇见了幼时的好友,驻足交谈时,会忘了跟着队伍移挪,而没有买上朋友和自己的午饭饿了一天。
再或者,我曾经为了爱你,帮着你走过许多充满刺眼光色的湖面,践踏了每一根额外锋利的荆棘。在你身边,其实你反而不对我笑。
少年为君不带花。
而在你眼里,没有少年,依然如好。
而对我来说,没有少年。
就注定了有些故事还没完结就已经无踪迹地忘记了,不再提起。而那些如光之黑暗的记忆没被篆刻下来就毫无身影。
05
顾彼佯记得夏琢那一次是泪流满面。
陆颐殿跟着自己走到了商校冗长小巷后的树林。那里是夏琢被狗咬的地方。绕过了繁密的木林,到达了那颗参天大树。枝头仿佛插入了云霄。
陆颐殿面无表情地跟在顾彼佯的后面。见到夏琢时,面色依然不变。淡白的色彩散发着寂寞的味道。出于习惯,却还是对夏琢支屈一膝,行了盛大的礼仪。
夏琢微微露出笑颜。
“夏琢,我累了。”抬头后的话语比冰更加坚实而凉薄。
夏琢微微一怔,心头的温度好似下降了一两度似的。她蓦地笑得十分灿烂起来:“颐殿?”沙哑的声音第二次回响在陆颐殿耳廓里。
沉沉的声线,却很独特,带着一丝留恋的感觉。
“夏琢,谢谢你。不过我想我还是算了吧。顾彼佯不是更好吗。”于是平静如水地望着顾彼佯。
眼神深沉地如一汪洋。清澈而波涛汹涌。呼吸和心跳的罅隙间,寂寞的味道,像是落败的花朵留下的暗香,无人来嗅。
华丽的残忍。
于是坐在树干上的夏琢,背在身后的双手拿着的那一幅画面,好像就相应了。越来越渺小的白色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像是聚集的百花芬芳中,试图评判一毫证据去寻找离别前残留的一点暗香气味。
不可能。
夏琢泪流满面,无声。麻木呆滞的表情。顾彼佯远远地站着,思绪却已经离开了好几万里。
夏季正中。白驹过隙。
好像不能再用“青春就是用来磨的”或者“青春就是一只小小强”来形容了。忽然发现什么都消失地很快。头顶上交错的蜘蛛网还没补到虫就被清洁工戳破。老蜘蛛从此结不成了网。画室里的画被铺满了落尘,频频的暴力事件,封闭这个空间。神秘的少女不再出现了。
偶尔下起雨来,却总是浮想联翩地想到那个闪耀的少年。就好像是,好像是……
九月雨的心脏一般奇妙。开满三色堇的天堂一般美好。总结来说,就是……
九月雨的心脏。三色堇的天堂。
交杂分错的电路网,弥盖连接着许多东西。而有些消失了的物人好像就再也不能用一些事物去维系起来。比如用过的纸巾,弄丢的钥匙,甚至,曾爱过自己的人。
无法通过各种途径寻回。
在你的生命中,他们爱过了,时间过去了,也就消失了。
消失了。
路过一间小小的图书。门口毅然竖立着“已废弃”的标牌。缓缓地,不经意走过时却发现右耳里窜进一声叫喊声:救命啊。
很久以前,也有人如此。
那个学生不禁就毛骨悚然起来,于是胆战心惊地向里伸进头去看看。
一片狼藉。甚至破乱不堪。
但是在内部漫漫巡视,会发现在右耳的同一个地方听到:救命。
于是便被吓跑。
不久以后,叫做大漫女孩子从草丛间跳了出来。得意洋洋地握着手中的录放机。
但是现在,叫做大漫的女生没有出现。慕锦年定了定步子。头也不顾地朝着前走。
这个陌生的校园里,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她的存在。
在她不在的一年里,他的学习见长,奇迹地被判能被保送上重点名校。甚至在没有她的每一天,他都可以好好的料理一切,拜托了生活中不该存在的障碍。
总之,她给了他,很多、很多。
慕锦年穿过了那天长长的走廊。尽头处连接着商校的操场。站在最后的一级阶梯,阳光曝晒。蝉鸣忽然升调扬起。夏天的感觉一下子就汹涌而来。
“啊——”慕锦年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莫大的冲击差点使他失去重心。身体其实已经微微倾倒了四十五度。
撞过来的少女倒是重重地倒了下去。结实地撞击了大地。
下意识想要去扶持她站起来,但是少女却很奇怪地坐起来但不起身,唇齿间听到了含糊不清的音节,嗫嚅着一个名字:“裴希,呜呜……都是裴希……我讨厌夏琢,讨厌……”
蒋幼牧。哦,不夏嘉树。
慕锦年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看过去,夏嘉树浑如一副疯癫的姿态。慕锦年在他面前轻轻摇晃了手掌,她似乎已经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东西。
难道疯了?
企图在夏嘉树身上找到一点点正常的痕迹,但就像一颗脱离轨道的星球,根本回不到正常的秩序。慕锦年后仰了头颅,慢慢站稳脚。
从四个月前,就听闻了商校的传闻。诡异事情频频发生,商校的学校大部分转走或者休学。最骇人的莫名其妙死掉了一个女生。画室里被传出“闹鬼”的事实。后来就连最基本的日常秩序都无法维持。
慕锦年便害怕地考虑到了夏琢的安危。
考完了最后一场语文,便匆匆从市优赶来。来到商校的大门前,还是惊讶地顿足一会儿。竟然比重点高中还要安静。安静地,只剩风“沙沙”的响。
安静地宛如,死一般的岑寂。
夏嘉树痴呆地蹲坐在原地抱着双腿,口中嗫嚅的话语还是单薄的字眼:“裴希,裴希,讨厌好讨厌……夏琢你为什么……”
慕锦年心有余悸地最后一次回头观望。然后就决绝地逆风而行。
商校里几乎没有半个人走过。当然排除他这个外人。其实环境也并不差,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淡淡的花香。蒲公英的花伞不知从哪里吹来,扬扬洒洒飘荡着。风猛烈地一吹,便滑向了浩渺的宇宙。
“你知道不,夏琢就是那个人……”
“恩,是啊,不敢相信呢,太可怕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谁知道,估计和蒋幼牧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最无辜的是慕式微了,死得那么惨,其实也根本就没想和蒋幼牧当朋友,起初就是冲着颐殿来的啊。”
“恩,不过颐殿和夏琢关系也挺好的,但是好像也转学了啊。”
“都是夏琢组织的……”
路过一个偏僻的小角落,三五个女生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话。
其中的字眼像是电脑系统中自动弹出地关键语。一个个蹦近慕锦年的脑袋里。很多的声音织密成没有间隙的网,安静地等待着猎物扑入。
慕锦年停住了脚,方向一转,立刻朝那些女生奔了去:“你说什么?!”
看见陌生的脸孔,被询问的女生平静了一下:“你是谁?”
“回答我的问题。”口气不容反驳。
“额……就是夏琢啦……”
“说清楚。”
“就是我们学校的奇怪事件都是夏琢弄得!都是她把我们的颐殿害的转学了!”
竭尽全力的嘶吼。好像灌输了许多许多数不清的感情。爱慕伤楚痛惜难过憎恨怨念,以及未知的些许。一点点的连成红线接,缠绕住了脖颈。
那么是不是说。没有自己在身边的夏琢,这些日子里,她为了自己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也许在夏琢心里,自己已经成为了那只青鸟吧。即使滑过天边只有一瞬间。但已经在她的身后留下绚烂无比的风景。
然后丢下一点也没弄明白,情绪仍在沸腾的女生们,便消失在了阴暗的建筑里。
墙漆剥落的厉害。地上散落着白色的石灰片,墙壁裸露出灰色的一面,偶尔还会看到一些大小不一的脚印,甚至在尽头处还写着:“XX到此一游”,“尚音他老婆”诸如此类的话。
慕锦年往楼上走。这栋建筑估计很老很老了。淡绿色的油漆已经灰暗无光,甚至带着不讨人喜爱的色彩。
心神渐定。并没有多想。或者最多的,只是想把她带回家。
三楼只有窗户,且背着光。长长的走廊里一片凄淡。但是却又重重的掠影一闪而过,就像是迷雾升腾后,那些怀旧的灵魂重游故地,来倾听大地的声音一般。
地上满满的尘埃,厚重而浑浊。慕锦年脚步轻稳,上方的班牌一个接一个的后退。
美术室。
最终驻足于这个位置。深深呼吸了一次。呼出的气体瞬间圆成一个环。然后饱满,变成气泡升上了天空。
自己从一开始就相信,她们所说的消失的夏琢,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吱。
少年轻轻的回过头,然后表情极具变化。闻声后,少女放下手中的画笔,才轻轻回转身来。
真的在这里——
心里的感情化为了溪流。
慕锦年二话不说拉着夏琢就往外面走。夏琢捏在手里的画刀掉落在地,但却是紧紧地捏着画布。
寂缈无声。顾彼佯痴呆地站着。脸部的表情从未有过的难受,甚至恐畏。
——为什么,你能掩饰的这么好?
“你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咄咄逼人的口气。
“……”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怕吗?”
“……”
“蒋幼牧怎么会疯呢?”
“你不是希望如此吗?”突然地抬起头,眼眸闪过一丝,嘲笑,
还有,不解。
慕锦年不语。浓重的树荫下,夏琢坐在花坛边缘上,慕锦年站在不远处,始终不肯望着自己。缓缓地,夏琢看了看手中还差背景就完成的作品。
“送给你。”
眼前的画面突然吸引了自己所有的目光。慕锦年拿过来,眼光照射在白色部分,反射了耀眼光芒。他不躲开。直直地看着这幅画。
青鸟。
重新看着夏琢时,笑得比花还灿烂。
——有些地方不对头。
——是哪里?
——即使如此,还是要说。
画布紧紧拽在手中,夏琢被紧紧地圈在慕锦年的怀里。
“回去吧。我们,重新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