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为生》小楼书迷

3、母亲

　　我非常非常的期待，我的母亲，和父亲，对于我，有着怎样的爱，这份悸动，让我不能按捺，因此，我来到这里。
　　我在听说驸马召见的时候，十分想将这句话告诉她。
　　我是真心的！
　　我想做你们的孩子，所以我就这样做了！
　　你们还记得吗？你们抛弃过一个孩子。那就是我。
　　你们犯了罪，亲手扼杀了一条生命。所以你们要接受惩罚，要心痛。
　　所以，无论如何也请你们不能抛弃我！
　　请，不要抛弃我！
　　因为你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所以你们都要心痛。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
　　请不要再一次抛弃我！
　　然而，当我看见驸马的那一刻，我忽然退缩，觉得这一切话都实际不必说。
　　因为，他们有了嫡长女，健康的，而不是我这样的废物！
　　是的，我爱你们，没有你们，不会有我。
　　所以，我要不要——离开？
　　我舍不得，舍不得这一切！
　　美好的父母，兄弟，还有附加的他们的爱——我十分……期待！
　　可是，有了你们，不代表我能开心的活下来啊！
　　我想做你们的孩子，所以我这样做了。
　　但我冒冒失失的前来，真的对吗？
　　你们有了女儿，而我，不过是个残废人罢了——我抬头看着座上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驸马召见我，我就来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我想，帝卿已经顺利生产，她也终于腾出手来了，是要怎么对待我呢？
　　她眉头紧皱，她脸色很臭。
　　我该怎么办？
　　如果她不能安排我留下来，我是离开，还是……从此不再存在？
　　如果她不要我留下来……
　　我觉得她大概是不愿意我留下来了。
　　想必她很不愿意，我觉得她是很难说服的。
　　在我的印象里，如果对方愿意同意，那么她一定会笑得像狐狸一样狡诈，即使没有什么图谋，也会使笑容挂在唇边。
　　然而她，不是。
　　她真的欢迎我吗？
　　在这一瞬间我犹豫了。
　　我想说：“你如果希望我离开这里，可以愿意给我取一个名字吗？我的意思是，即使装作愿意，也可以，不要告诉我不愿意。”
　　她或许，会好笑的望着我，说：“谁说要赶你走了？”
　　那一刻，无上温柔。
　　我想，我想做你们的孩子，我愿意的。
　　我也情愿，溺死在这片温柔里——如果，松儿能否好好的，那就更好了！
　　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我该做什么？
　　罢了，都交给你吧，我的母亲！
　　她的眼角唇边，并没有我所期待的笑意，她沉静的说：“松儿这孩子，多谢你照顾了。”
　　我按捺下胸中的激荡，勉力回答说：“应该的。”我感觉到声音已然破碎。
　　可我还要强撑着，我不能，我不能说，不能说别的。
　　我不能告诉她，我是多么思念你们，我也不能说，我是经过怎样难得的机遇，才得以活下来，我更不能说，我是怎么来见你们，为什么来见你们。
　　我怎么才能，让执掌天下的皇族相信，我其实，毫无坏心，我其实，只是想来见见我的母亲。
　　这里，有一个人，因为种种原因，或许被迫，或许自愿的，抛弃了我。
　　是的，我活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活下来的，我知道的，只是我的师傅们想要让我知道的。
　　然而我在山里这么多年，早就被人骗过也更骗过人，实在不能偏听偏信，然而我又不能直说。
　　可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啊！
　　就算这个家里，其实没有我的位置。
　　我也想听听母亲对我说的话。
　　而不是作为一个男孩儿的母亲，对我说：“多谢你的照顾了。”
　　在我听来，这无异于说：“噢，感谢你的照顾，你这个保姆。”
　　是的，我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
　　是的，我知道，她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下，眼眶里，争先恐后涌出的水？
　　哦，你，是我的母亲。
　　我好想你问我，问我来自哪里。
　　可是你问了，我却只能回答我的山门。
　　我不能说，我的母亲，是你。
　　那你知道吗？知道我的山门，是不是当初，你为了救我，而把我送进了那里？
　　其实，那里的残酷，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或者说，那里也许有些残酷，但相比于你生活的现实世界，只是小巫见大巫？
　　但就算全然不是这样，只要我活下来，我仍然，仍然……
　　我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甚至不能说：“我是你们的孩儿啊！”
　　我能说吗？

作者有话说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