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相思泪 ...
-
第七章相思泪
冷瑛走进殿内，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墨香，波斯上等香料和南方进贡的一品石墨融合炼制而成的墨块，纵观整个皇宫，除了这里能拥有之外，再无二处。这样极致的恩宠与爱情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作为天下之主，他什么都给的起，却换不来沐雨的一颗心。爱，终究是不公平的！
“妹妹甚好的雅兴，这洋溢着墨香的文字，必定字字如金！”冷瑛说着走到红木长桌旁边，并没有看清宣纸上的文字，而是被沐雨苍白的模样吓了一跳。
“妹妹怎么了？！”
“臣妾的身体一向不好，让姐姐无故担心了！大概是换季的缘故，旧病复发。不过已经吃过药了，虽然虚弱，已然无碍了！”最后一颗药丸不知道能撑多久，是不是生命结束于此就不会再这样痛苦了！
冷瑛微微叹气，眼前的女子对待爱情为何可以如此决绝，如果可以让心将就一分，是不是就不会被命运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果我有她半分的毅然，我的命运会不会也变得不同？“妹妹这是何苦呢，无论是身是心，这样为难自己伤害自己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沐雨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皇后一向寡居独处，素来不愿与人往来，今日独自深夜至此，必定有要事相诉。可是，如今这番话语倒是多了几分深意，她到底对我和郁迁的事情了解多少？
“妹妹不必劳神猜测我的来意，今日与陛下用早膳，看到他神情不同往日，我便有些担心，不是担心他，是担心你！坦诚而言，我对妹妹和陛下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其他的虽然都是传闻，唯有一点，作为女人我非常清楚，你不爱他！”
沐雨的神色稍微和缓，数年岁月，除了王室的节日家宴见过冷瑛几次，大多数时候没有与她过多接触，如今看来，皇后思维缜密，果然与众不同！
冷瑛望着沐雨的眼睛，看到默许的眼神之后内心总算平静了许多。“我不知道妹妹深爱之人所在何处，是生是死，但是，与其像现在这样痛苦心伤默默度日，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被称为命运的赌局也会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什么都不做的结果，就会像我一样，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流年放逐，就算到了生命的尽头，终究也无法摆脱这相思之苦！我负他人，必定要承受后果。但是妹妹不同，能感受伤害就是心还未死，也许一切还有改变的机会！”
“姐姐为何告诉我这些？”
“郁迁没有你想的那么有耐心，他虽然只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但是我了解他，也了解一个君王的心！作为女人，我已然再也没有机会去爱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你能相信我吗？”
“我相信！谢谢！”沐雨的脸色因为药物作用变得微微红润，真心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依然美丽非凡。
“我本是尘缘之外的人，如今到底是参与了，不过妹妹这一笑，连我都觉得值得了！天色不早了，我也不宜久留，妹妹也早些休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试问世间能有几个男子能不动心呢？沐雨，你爱的男人到底个怎样的人？
“恭送姐姐！”
“妹妹不要起来，我一个人出去就好！”冷瑛望了一眼红木长桌上墨迹未干的文字便走出内室，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微微皱眉，背对着沐雨严肃地说：“虽然不知道妹妹吃的什么药，但是药物的味道很奇怪，与我曾经见过的一种毒草有类似的味道，还有一丝腥味，如同人血的气息！妹妹保重！”
沐雨看着冷瑛走出思雨殿，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浅笑，人血？！那不过是一味成分，连药引都算不上，天下第一名医的禁药又岂会如此简单！“齐儿！”
齐儿送走了皇后，匆忙赶回沐雨身边，“娘娘！您好些了吗？皇后说了什么？那药丸已经没有了，您……您以后……怎么办？”声音越来越急促，齐儿担心地望着沐雨。
“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皇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来看看我。药丸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毕竟生死由命。你挂一盏红灯笼在殿外的门柱上，然后就去休息吧！”
“可是娘娘……您病着，我不离开！”
“我没事了，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去吧！”
齐儿到底还是拗不过沐雨，看到沐雨的脸色微微红润才放心地去挂灯笼。
沐雨望了一眼桌上的宣纸，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诗文微微出神，过往的回忆从脑海中一一浮现，自己的万般可怜只因一厢情愿。
“聂齐轩，我真的爱错了人吗？！”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轻轻滴落，无尽的相思凝结成灰。
沐雨内室窗外，一个男子负手而立，俊朗不凡的容貌隐匿在夜色之中，没有人能察觉他的存在，亦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他所有的瞩目都在那扇窗子里面，看着那个日渐消瘦的女子为情所困、为情所痴。当他看到红色的灯笼挂上门柱的时候，他的心没有来由的微微动容。
那是一年冬天的深夜，鹅毛大雪让整个静轩崖洁白一片，仿佛世间除了静轩阁再无他处。虽然静轩阁里温暖异常，但是那女子却固执地站在风雪里面久久不肯回来。毛球递过来一件女子的貂皮大衣，“主人，给人家披上！”这样难得的温情多少让人会萌生些许盼望，于是男子就真的接过大衣小心地为她披上，他还记得女子一时间羞红的脸颊和嘴角不小心流露出的淡淡笑意，那样子真的很美！然后她小声说：“如果离开了静轩阁，我一定找不到回来的路！你会送走我吗？”就那样一瞬间，看着她慌张无措又分外渴望的眼睛，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决定，“不会！你会成为这里真正的女主人！为了防止你走丢，我会为你在门柱上挂一盏红灯笼，皑皑白雪一点红，你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毛球和女子同时愣在了那里。
“沐沐……你不该爱上我的！”男子的声音极轻，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冷瑛回到朝凤殿（皇后寝殿），屏退左右，一个人轻轻倚靠床榻，脑海中出现沐雨写在宣纸上的文字，一时间思绪万千。
“如果时光倒流，我的爱也如同沐雨一样执着无悔，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也会不同？！南风！”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小侍女匆忙禀告，今天是大喜，陛下竟然会晚上来此，太好了！
什么？！郁迁？！冷瑛眉头紧锁，都这个时辰了他竟然会来这里？
“朕听闻你去了思雨殿，雨妃还好吗？”郁迁的目光带着迫切的情绪，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情至此大抵都是这个样子。
“陛下这么晚没有休息，就是为了来问臣妾雨妃的事情？！”冷瑛了然一笑，“陛下可以自己亲自去问的，怎么反而跑来问臣妾呢？”
郁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在闹情绪，到底还是要忍住见她的冲动，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己也会生气，无休止的耐心和恩宠都是以相爱为前提的。这些到底不好说出口，但是能分享和理解的似乎全皇宫只有皇后一人。
冷瑛何其聪明，怎么会看不出郁迁的意图，可惜，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你心爱的女人距离你越来越远。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的承诺吗？只要她肯留在你身边，你便对她无欲无求。当初正是这份理解和宽容才留住了沐雨，如今……郁迁，沐雨在你身边终究会为另一个人相思而死，与其这样，不如你放手让她走！
“朕……朕有一些不能见雨妃的理由，她今天可好？”
“她不好！”
“她怎么了？御医为何没有上报？严重吗？怎么会这么任性，明明告诉过她身体不舒服要叫御医的，齐儿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伺候的？”郁迁带着怒气想要转身离开，匆匆的脚步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冷瑛看着男人内心挣扎的样子，冷冷一笑，任何感情最禁忌的就是试探人心，郁迁注定会犯错，也必然会失去心爱的女人，既然如此，我便助沐雨脱离苦海一臂之力吧。
“陛下，您现在的心情不宜见雨妃，她还虚弱，但是已经没有大碍。您不必担心！您也了解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这样反而更好！”
郁迁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不过此刻男人的尊严占了上风，他觉得冷瑛说的有道理，让沐雨知道自己故意不见她也好，给她时间，也许能想明白这些年一直不愿接受的感情。
“安福海，今夜去许夫人那里！”
“是！奴才这就安排！”安公公看了脸色没有任何异常的皇后一眼，带着内心的疑惑领旨离开。
冷瑛出神地看着一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脑海里反复出现梦中人模糊的侧脸，想要伸手握住那人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南风……眼泪轻轻地溢出眼角，湿润了干涸已久的心田，口中无意识地念着沐雨在宣纸上写的诗文：
此生今已惯，再会永无期。
唯有心头恋，缠绵至死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相思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