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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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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苏兰特的医治渐见成效,加隆的伤虽未完全痊愈,但已能下床走动,然而他对这毫不在意,心中只记挂着何时才能到远海皇岛,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能救撒加的人就只有波塞东了.
想起当天他冷漠的眼神,加隆早已心碎,也许,他对他的伤害实在太深,今生今世,不管他做什么也无法治愈,也注定补偿不了.
可是,纵使他还恨他还不能原谅他,他仍发誓永远守候着他,是生是死也好,他决不会再丢下他一个.
每一天,他都坐在他床边,细心的照顾他,为了补偿,也为了爱.
从小至大,加隆都把跟他一起视作必然,直至尝到失去的滋味,经过了多番波折,他才真切体会,他对自己,原来比生命更重要.
只要能让他活下去,要自己付出什么也甘愿,就算赴汤蹈火,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哥,我已不能为你做什么了,我只想你活下去.”
这几天,撒加的伤势也没什么起色,苏兰特亦说过,可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波塞东了,加隆对苏兰特肯出手相救感激不已,但他实在无法依他所说继续静心休息,躺在床上无时无刻牵挂着生命垂危,每一刻都可能离开自己的哥哥,试问他又怎能安心养伤?
苏兰特并不是个心硬的人,见加隆每天焦急如焚,想他伤势已好了一点,也不阻他让他陪在撒加身边.
然而即使能守在撒加身旁,加隆内心的煎熬却没有因此稍减一分,看着自己所爱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
心痛的抚摸他苍白得与死人无异的脸,想紧紧握着那双缠满纱布的手,却又生怕会弄痛那脆弱的创口,他看着没有半点生息的哥哥,他身上心上到底有多少道伤痕?又看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到底做了什么?非但没有为他疗伤止血,反而狠狠在他心上插上一刀.
他苦笑了,那个最可恶的禽兽并不是拉达曼迪斯,而是那个忘情负义,错怪了自己最爱的人的加隆!
他轻轻替他抹去额角的汗水,他的每一次皱眉,每一下颤抖,每一声呻吟,都在撕割着他的心,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这种种苦楚.
“加隆...快走...加隆...”他微弱的声音不安的喊着,虽然明知那只是梦呓,可加隆听到时还是不禁全身一颤.
他没听错吗?他在喊他的名字?他在喊他的名字!
“放...放开他...加隆...”他伸出颤抖的手,竭力想把他捉紧,却无论如何也伸不出手来,只要轻轻一动,四肢立时像要被生生撕开一般,痛得豆大的冷汗湿透了全身,连呼吸也得放轻.
原来他仍在乎他!即使口里不认,他心里始终放不下他!
“哥!我在这里!”加隆立时紧张的抱住了他.“你别乱动!我在这里!”
“加隆...”撒加抬起没有焦点的双眼,那是加隆吗?他还活着吗?
太好了,加隆还活着...
只要他活着,什么也不要紧了...
想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却如何用力也叫不出半点声音来;想看看他身上伤势,他的脸却渐渐模糊.
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撒加整个人再昏昏沉沉掉到黑暗的深渊里.
“哥!”任凭加隆怎样声嘶力竭的叫,也唤不回他失去的意识,只见他气若游丝,脸色比之前更是惨白,那仅余的一点生命就如快被燃烧成灰的蜡烛.
“哥,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个.”加隆眼中却没有泪,他轻轻一笑,深深一吻怀里的人.“即使去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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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岛岛主波塞东,原为圣派门下弟子,与师两位师兄宙斯,哈迪斯情谊甚深,然而不知何故,据闻是为争夺掌门之位,也有说是为了情爱,哈迪斯,波塞东二人弄得跟宙斯反睦成仇,两人更因此离开圣派,同时被冠上叛教之名.圣派一向是江湖名门正派,颇具盛名,江湖中人闻名皆敬几分,哈迪斯弃派而出,创立了行事乖戾,结合一群邪魔外道的冥教,自然为江湖中人所不齿,因此当年师兄弟之争,众人皆认为乃哈迪斯心术不正,难为圣派所容,宙斯为遵先祖遗训,方忍痛将之逐出派外,以致酿成哈迪斯怀恨在心,之后江湖也永不安宁,然而,人们对牵涉当中另外一人波塞东却所知不多,在圣派时,他的风头远远不及两位武功高强,行事具大将之风的师兄,但他除武学之外,对医书学理亦很有研究,因此,两位师兄以武功在江湖扬名,他则以其超卓医术惊世,人们也只知道波塞东是当世神医,对他的武功并不在意,也知道不多.当年争端的来由,虽惹来不少猜测,却无人知晓真相,哈迪斯性格狂傲,不满宙斯得到掌门之位,叛派而出一点也不出奇,然而为何波塞东也牵涉其中?好奇的人们当然想知一二,却也无从稽考,离开圣派后,波塞东从此也绝迹江湖,不知去向,不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不曾于世上出现,当然,这也惹来更多争论,可是事隔多年,他一直音讯全无,江湖又正处多事之秋,人们对他早已渐渐遗忘.
身为圣派中人,加隆对波塞东也认识不多,一来他早已离开多年,二来师父史昂对这颇为忌讳,从不多提一句,众师兄弟也不敢追问,然而他却万料不到,自己竟有机会遇上这个绝迹多年,如谜一般的人物.加隆对他跟师祖宙斯之争并不在意,他为何叛派而出也跟他无关,此时此刻,他最关心的,只是他会否出手相救.撒加本已身受重伤,经拉达那一番酷刑相待,更是危在旦夕,昨晚虽曾醒转,意识却仍模模糊糊,已处于死亡边缘,连苏兰特也束手无策,如今,加隆心中就只有一丝希望,波塞东是个怎样的人,他一无所知,若他医者仁心,肯出手相救,他当然感激不尽;若是他不肯,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使拼了性命,他也要他答允.
多年来销声匿迹,完全斩断与江湖的瓜葛绝不容易,时至今天,加隆方知道为何他能走得如此清脆,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环顾四周皆为茫茫大海,别说岛屿,就连其它船只也无踪无影,加隆细心观察,发现这附近暗礁甚多,一不小心他们定必触礁船破,葬身大海,然而苏兰特却气定神闲,巧妙的一一避过,加隆可以肯定,若不是因他带领,即使知道海皇岛的方向位置,他们也绝不可能安全渡过这一片海洋.
置身大海中心,加隆只能靠日出日落辨别方向,这几天来,船儿一直向南驾去,相必已到了极南之处.深知撒加撑不了多久,却又迟迟不见陆地,加隆不禁焦急起来,见加隆坐立不安,苏兰特心有不忍,不惜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本来清俊的脸庞也日渐憔悴起来,然而虽已疲惫不堪,每当看到加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还是强自支持下去.
当到达海皇岛时,三个人也都狼狈非常.
才刚下船,苏兰特立刻递来两颗丹药,着他们定要服下,加隆道谢一声,亳不犹疑把药服了,过了一会,发现并无异样,又赶紧喂撒加服下,这一切被观察入微的苏兰特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涩,但又迅即抖擞起来替加隆带路.
虽只心系撒加的伤势,然而当看到四周的环境时,加隆的目光也不禁为之停留.
他游历过的地方也不少,可这奇特的一切,他还是首次见到.与其说那是一个岛屿,倒不如是一座大庄园,庄园里尽是铺天覆地,一望无际的奇花异草,五彩十色,诡异诱人,散发出阵阵迷幻的芳香,令人迷醉叫人沉沦,加隆差点情不自禁要去触摸,却被苏兰特一手挡住.
“加隆!当心!”苏兰特这一大叫,像当头棒喝,把已不知身在何方的加隆唤醒过来.
“这些花木皆有强烈药性或毒性,不知其来历者绝不可胡乱碰触.”苏兰特小心叮嘱,原来这乃波塞东种植奇药的庄园,各种花木虽有治病奇效,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同的香气混合起来,竟成了种种有损人体的毒药,轻则乱人心性,重则取人性命,幸而加隆方才服了波塞东特制奇药,方可避过一劫.
“其实这庄园除了种植药材外,也起了防敌作用,岛主一向不喜外人踏足岛上,以前也曾有人乱闯进来,结果死于这庄园之中,若非先服岛主独门解药,定然不能活着离开.”苏兰特一边领路,一边把这海皇岛的一切细细道来.“这庄园道路曲折,且一望无际,不慎者会迷失当中,所以,请一定要小心跟随着我.”
的确,加隆带着撒加,随着苏兰特转了又转,拐了又拐,已全然不知方向了,听了他这一番话,他更打醒精神,紧紧跟随着不敢松懈.
走过了这片诡异非常的大庄园,终于豁然开朗,空气清新不少,加隆方敢松一口气,放下心头大石,苏兰特领着他们走过了几道回廊,渐闻清脆岛鸣,潺潺流水,又走进了另一世界,沿路假山石景,盆栽花圃,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好不雅致清幽,远离世俗没有烦恼,就如置身世外桃源之中,加隆本来焦急的心也随之平和下来.
“这波塞东,果真与众不同.”加隆不禁暗暗心道.
他们穿梭于亭院之间,最后走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跟前,加隆抬头一看,只见牌匾上赫然是“海皇庄”几个大字,苏兰特跟门前家仆说了几句,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大厅中男子正悠然自得品茶看书,见了几人进来,立即放下书卷,彬彬一笑.
“苏兰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