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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曲:夜未央 ...

  •   意识中,似有人细声私语,若有人进出走动。奈何睁不开双眼,依旧想睡。鼻头酸涩,齿间呼吸急促。
      朦胧间,被人摆弄一番,咽下苦涩汁液。我是被劫了还是被救了。虽然知道毫无作用,不由得依旧想要反抗,可怕的是这反抗估计在别人看来过于软弱无力,薄荷甜橙淡香环绕,胳膊同脑袋一齐又沉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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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既然已经把八阿哥说完了,还是把九阿哥十阿哥和在一起都说了。爱新觉罗•胤禟和爱新觉罗•胤俄,和之前我说的那四个可不同,他们其实不算是夺嫡的候选人,只是这八阿哥胤禩的协助者罢了。可是即使这八阿哥有多位兄弟相助,有无数朝臣赞颂,终是没能获得皇位,还落得悲剧下场。这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同他所差无几。其中九阿哥胤禟是个特别会做生意的人,这就给八阿哥争夺江山时提供了很多的物质基础,也就是钱。同时,他的母亲宜妃,是后宫之后最受皇帝恩宠的妃子。而十阿哥,虽然在阿哥之中并无所长,却是太子之外出生最高贵的人。不过十阿哥胤俄同八阿哥九阿哥的结局比起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略有困意,心却依旧想打听个明白:“什么结局嘛!”
      父亲略有深意地看着我,有些不想说:“都要睡觉了,还听这些,不好。”
      “我要嘛!”嘴里的倔强打败了心里稍显的恐惧,其实我还是有点怕死亡或者刑法这类的词汇。容嬷嬷扎紫薇手指头的时候,我都吓哭了。
      “雍正四年,八阿哥是囚禁而死的,而九阿哥是在宫外被幽禁至死的。当然,野史也有说是雍正太狠,毒死了九阿哥。所以,相比之下,十阿哥同是幽禁的结局,却能够安安稳稳活到乾隆年间,才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办法嘛!谁让他们是皇帝的儿子,而且都那么想当皇帝,就是运气差了点。”
      “诶呦!你什么时候懂的?”父亲揉捏着我,急得我睁开微困的眼予以反击。
      “那个皇后娘娘说的啊,不是为了十二阿哥她也不会到处还小燕子,她就是怕五阿哥当皇帝嘛!”
      “小脑袋瓜还挺聪明的。”
      赞美的语言让我顿觉清爽,哪有那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过父亲的眼神不和谐地搭配那唇末的笑意,那时还看不懂。不过我还是困了,他的脸也淡了。
      “姗姗!”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但是母亲脸上的憔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妈妈。”看着她我的眼略带酸涩。
      她颤颤巍巍地走来,发现桌面上的书,桌面上的字卷,还有那再也没人会用的钢笔:“别看了,我们明天就走。”
      什么意思?我不懂,不知何时眼里的泪水充盈:“可是爸爸……”
      我正欲摸索周围的人,无奈自己独自坐在大大的靠背椅上:“可是……爸爸……”
      妈妈用尽所有力气,将我拥着,无力地哆嗦:“妈妈要带你到法国去,机票都买好了,你先去睡觉,别看了。”
      所有事情都显得不符合常理,爸爸呢,爸爸同我们一起去吗?
      “爸爸虽然不能陪姗姗了,但是他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
      这话,我似懂非懂地听着,如晴天霹雳般敲开我零碎的记忆碎片。
      “我……爸爸……我……我……”

      **************************************************************************

      “我……我……”泪水浸湿的绣花枕套,不易安睡,慌乱间挣扎起身。
      幽暗的四周,不可清晰分辨,倒是能确信这屋子也算有不凡的装饰。除了晕乎乎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鼻道的堵塞让我加重了呼吸,喉间干涩。这空气里除了即将消弭的甜橙味,倒是多了一层渐渐消弱天竺乳香,这番搭配我却也没有尝试过,倒让我安神了不少。
      唯一我能照见的光线,透过屏风渗透而来。现在我好想喝水,喝很多很多的水。
      下床穿鞋后,才觉得屋内虽有炉香燃着,依旧无被中那般温热。行走间,感知腿上的伤怕是在跑动中,又被引发了。冬天的时候,多多少少筋骨不适,这下倒好,都快残疾了。
      扶着所有我能碰得到的东西,小心地移动到中堂。
      那书桌之上俯身睡着的人侧脸朦胧,我绷紧了心弦,继续移动。
      为何呢?
      是阴差阳错地让我遵守了约定吗?
      恍然醒悟,身后是那个我倒头就睡的暖炕,身侧高架的书柜前,两人旧时对话。
      凑身,不想吵醒他,挪出他半握的纸页将书并上。并无听说这个十四阿哥有多爱读书,何故这次还边阅书,边睡过去。他是有几个胆子,在这郊外过夜。
      我想取了点冷水,润润喉也好,轻声不吵醒了他。温度让我不禁哆嗦,微微发颤,透过香炉盖上的镂空,寻见香木炭已经所剩无几,只有火星还在呲响。香炉旁半掩香具,伸手欲揭,中指上的乳白色环绕,令我费解。打开香盒,又添置上了让我略有好奇的香篆,点燃了用手轻轻扇灭,置于炉内,盖上。待到不再有了那烟气,侧脸凑近香炉,缓缓吸气品着。
      “白木香。”
      气香味甜,连带着他醒时的呢喃都附了清幽。他未睁眼,呼吸以乱了先前的平缓,想来发现我醒了。这次见面如此情景,无所预料,伤透脑筋。既然如此也不烦心思量。
      “谁救的我?”
      不慢不急托起脑袋,身子往椅背一靠:“九哥。”
      “谁害得我?”
      我现在必须明白状况。早已清醒的双眼,对上他困倦的眸子,有点自责。可将他吵醒不是我的本意。他若有似无带上欢欣,好是自在地说:“我。”
      真是莫名其妙地一塌糊涂,我都倦了他的闹剧。
      “为何?”
      他终是起身走到我一旁,替我披上了他的衣袄:“先回去躺着。”
      知道我行走不便,身子不稳,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我乖乖地听他指挥,实在是冷了。除了鞋袜后,还给他披肩。冷静地翻上被子,遮上每一个漏风的死角。
      “你睡哪?”
      “我坐着。”
      背对着我,他微倦地抵在帐上,挡住了我能看见的那从书房渗透而来的光线。
      “初见时,我就觉得我会要你,不是因为你是缃琕,是因为你是曹寅的女儿。骗也好,抢也好,正也好,侧也好。不过就是把你安置在府里,在身旁,和太子那一屋子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我呢?初见他,真也好,假也好,妻也好,妾也好,不过是求一个安生,求一份自己的小天地罢了。多是不想忧虑未来。前世,像是一切都有人替我安排,设计我的生活,而今被送入宫,何去何从,何处归根,毫无所知。
      “几日之后,却怀疑自己做不到那一点,反而误了别人误了自己,还误了你。纵使我有心,只怕力不从心。若是你做了皇阿玛的女人,若是你做了太子的女人,那就没意思了。同十三哥一起,拐着弯说你不符合宫里的规矩,怕是做了秀女也过不了一轮。明里暗里,设法消了八哥的顾虑,也防着十三哥的狐疑。”
      那时真松了口气,依旧随心所欲地闹腾。好在是江南,大家小姐娇身惯养。谁知送进宫里当宫女,没前途到一塌糊涂,规矩和礼仪都是天方夜谭,思想和欲望都被牢牢克制住。
      “回宫后,我就同额娘说,非要你不可。可是,额娘的犹豫,让我想到了最可怕的情况。你若真成了后宫妃子,怕是近身说话都得忌讳万分。也怨自己性子颇急,让你没见过她,就给了她那般印象。”
      还以为怎么回事,鲁莽的你,还能急着用了那般手法硬抬了我到这里,在德妃面前的那些略显亲昵的举动定让她不顺心许久。倒是,康熙的那番旧心思,让我有些没招架住。想起来真是后怕,若非让我出宫陪伺候公主,我也不能断定他现在还有没有那番打算。这忘年地让我没承受住。不是没见过宫里二八年华的答应常在,可回想自己差点名列其中,真不寒而栗。不过我若变成后宫的女人,那我阿玛不就成了皇帝岳父,这太奇怪了,估计康熙爷也觉得奇怪,才没做决定。
      “意外是,十三哥在出塞时直接向皇阿玛要你,我不知道其中缘由如何,只怀疑着,你是否一人二心,勾三……不过回宫时,见你回应,又放下心来。很长一段时间,十三哥也没再提起此事,兄弟几个说起来,他就说是自己喝多了。”
      这都些什么和什么……我完全混乱了。胤祥明明说回来等我答复,怎么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背着我这么做,会吗?
      “不过,十三哥生日那天,九哥同我说你又拜托了掌柜,做了一次菜。心想,要不要去佟家找你,寻个明白。倒是九哥觉得那是我有福,又能吃了。你的晚归,蹊跷地很,不放心又如何,你对我还是那般亲近,丝毫未变。直至,唇齿间的十三香,让我不可思议地忿恨。”
      我以为什么都是莫名其妙,倒真摸出了缘由。出卖我的是那难去味儿的十三香味,想来也是我自己造孽,选什么礼物不好。
      “我最恨的,同你与十三哥都没有关系,是我竟然会生气。气得不想见你,不想听到你的事儿,连皇祖母那儿也找着借口不去。额娘提填方事,我也没再要你,随了她安排。”
      你这小鬼,真害死我了。可我还不是气你不听我解释,再也不想理你了。我最气的,是我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明白。没了你做靠山,我还是有好吃有好穿,再捡了个机会不就行了。可越想这事儿,越是心里别扭着发怵。
      “刚听你出了宫,后才知十三哥没有要你。此时想问个清楚已经没了办法。没个缘由,去不了佟家,连信鸽都送不了疑惑。我只想知道……”
      你不是还是有了两个侧福晋,德妃娘娘也太性急了,“随意着”,就安排了两个。苦恼念着自己是不是真有些吃醋,想跳过这条思路,起身,坐着开口:“你冷吗?”
      他没有什么表示,怕是想着如何转过头来回答我,迟疑未出声。
      “反正床有点大,我往里面靠些。你就裹了多的那条被子,好生躺下吧。”
      我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取了靠枕在里面躺下,将那绣花枕头往外送送。怎么还是呆着不动呢?只好又爬起来,戳了他的背脊。
      “这样不合适。”
      他微弱的回应,让我忽然醒悟。
      不过既然已经共处一室,他倒也真是扭捏地可以。
      “我只让你躺下罢了,你若不答应,那我也坐着罢了。”我可没只坐着的打算,推开被子,抗战到底。
      这下,他才略显鄙视地转过身看我,摇头苦笑:“唯女子和小人……”
      我一脚把被子踢飞,手臂却环抱着双腿,可怜地瞪眼。任你讽刺,我还就杠上了。
      他一手又将被子取回,摊开盖满我全身,又下床取了新被子来。等他乖乖闭眼躺倒,我才抖抖索索地枕在舒适的软垫上。
      “就是这性子,搞得一身怪毛病!”他语气中夹杂着不满,不安分地改着姿势。
      我把脖子都裹了住,捂住脸呵了口气,求到了暖和,才又问:“哪有一身毛病啊?办事我利索着呢……”
      “膝盖上的伤就一直没好,却疲于奔命;南方人干冷不适,风寒入体;忧心伤神,神经紧张,恐惧失眠;气血……”顿住口,抿嘴不再念叨,“要我继续说下去?”
      他是请了神医吗?连神经紧张都看得出来,还是说这中医真的很给力,“望”一下,连跳了“闻、问”,切脉就知道,我还做乱七八糟的梦。
      “不要了。”还是不打自招吧。
      房内香气欲盛,我才逐渐觉着两个人裹着棉被挤一张床确实有点困难了。
      “那天在大街上追你,你还跑得那么快,不要腿了?”
      “我就……一时……冲动。”
      他转头,睁眼看侧身的我,教育我:“胡说。乱用。”
      我不是文化水平低,一时真没找出个能准确表达意思的词儿罢了。
      “十三哥来调虎离山,你觉得我不知道?”
      “啊?”我真的不知道,胤祥又出卖我?
      “大惊小怪。”半天没找准姿势,只好把他的被子铺过来,又替我盖上一层,两层被窝中间右手轻附,“出塞时,皇阿玛同宜妃娘娘谈起过你,我是过后听八哥和九哥提到,才明白。十三哥是明着要你,暗着让皇阿玛不好同自己的儿子争抢了。十三哥没有额娘牵绊,倒也是最好出头的那个。”
      想不到事情会那么复杂,听完觉得我都精神脆弱了。
      “大婚前,十三哥那拳下得很重。我在想,当时推开你的时候,你会不会也被我在心里打了一拳。”
      吃惊地感叹,我不在宫中,却发生了那么件荒唐事。可最荒唐的,想知道他哪儿被打了,哪儿受伤了,哪儿疼了。一肚子话含在嘴里,吞吐不得。
      “我错了。”本来鼻塞就闷闷的,这下嘟囔声越发严重,“实话说。我不想见你,是因为我从没想过要真心想跟了你。哪知道心都不听使唤,真的会跟你走。所以害怕……”
      腰上的力道加深,那曾经奢侈,拉扯过的手此时隔着厚重的棉被,如昔重现。
      “真是一天生的,连这些个心思眼都如出一辙。”轻笑着,“你说这是不是天生一对啊?”
      这一下还能开起玩笑,真不害臊。我挣扎了下,背对他睡了过去,想抱你在自己抱个够!
      虚幻中,呼吸声,咽口水声,衣衫的婆娑,加重了心跳。
      “哼。这玉佩本就是天生一对,怕是皇阿玛就是要把你往我这儿送,为了应那同日生的彩头,不过是被一些别的事儿繁琐到。之前那么一闹,怕是要再待机会。”
      “哦。”
      “你还……”
      不等他问完,我装着眼皮子下垂。
      “嗯。我睡觉了。”
      遮盖住口鼻,身体逐渐更暖和了,他肆意地隔着被子贴上前。我心里倒是乐意着这个人工加热器。
      正要入眠时,他的脚溜进我的被窝。身体一直,惊讶不已。
      “知道你脚凉,要不要蹭蹭?”
      才听完,就得躲在被子里忍者笑,甚是自然地把脚丫子一贴。
      这是自动送上门的肥肉啊!

      药!中药!很苦的中药!我亲爱的胶囊啊!
      捏着鼻子大口大口地把汤吞下,赶紧用帕子抹了嘴,选了一块儿酸甜的山楂冻含在嘴里,苦味淡褪,酸劲儿涌上来。可是我就喜欢这股酸味儿。
      醒时,天大亮,床上、屋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倒是有一个年级颇大的老妈子照看我,一直忙着,问我要什么。我忙推脱了说,只要普通的必须的便可。想要下床,不过她总会过来想要扶我。心想,我那么个年轻人,竟然要这把年纪的人照顾,心里真不是滋味。
      最开心是月儿一身声响地溜过来找我。抱怨说,我怎么睡了那么久,一点儿都不理她。我想方设法赔礼道歉,不过口水倒是为了她一同带来的点心都要溢出齿缝了。
      胤祯留书说,公主回宫见太后皇上和德妃,参加一场小型的皇族家宴,少个生病的宫女没去,不会怎样。他还安排了个厉害的师傅,专治跌打损伤,连着两日给我推拿下肢,又酸又疼,不过也舒适了不少。日里,抄写抄写佛经成了唯一嗜好,当然我还得记下那夜地梦魇模样,心里还想确认一些本不知道的东西。要是真有佛祖,真希望他能够显现了,给我指引。我的这般不自在如何解决。
      连着几日在这院里静养着,倒是真能好走了。这府里的老御厨,不只是做菜一流,甚至同些名大夫有来往,研究着各种药理学。如此避世之人生,让我好是羡慕。月儿唠叨着说,今天田里积了薄雪,若春日里不再下雪,那么明天便能够有大丰收,府里的物资都可以自给自足了。这样的圆满,倒真是一派桃花源的景象。
      每次,想要到外面走动,都会被老妈子包裹地如同塞满了各种馅料的粽子。
      本有相约十三去看元宵灯会,看看那“姚公子”是否会出现,这下是没机会了。
      夜里,怕睡梦中又遇上那些个诡异,研究这如何使用香盒里面的香料,摆弄来摆弄去,像是这些香料名贵了些,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制作的。只好随意切小块了,然后点燃了闻香。
      今儿个终于行动方便了,打扮的极其严实到位,被月儿拖着往外走去。乡间的小路不好走,怪不得她让我特意换上了男子的鞋袜,只不过这里子塞了许多的棉绒和动物皮毛,好是暖和。一路上梅花盛放,芳香扑鼻,让人流连,雪已褪尽,少有磕绊。她带我看的不过是结了薄冰的小湖水,还有半山腰的几亩田地。她兴奋的是,我能来到她的小小天地。这儿虽然花草有所枯萎,不过在她好生照顾下,小隔间内还是较温润的。
      屋内的雪割草倒是依旧茂盛,这天生耐寒的植物倒是颇有韧性。月儿最喜金盏花,只可惜还得再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开放,我估摸自己是看不到了。她颇为细心照顾的是几株其貌不扬的樱草,我怀疑者北方的气候能否养活这樱草,而且那样子不如虎耳草讨我欢喜。我说了几样自己欣赏的花草——桔梗、木栗、飞燕草,还有雏菊、月见草、香雪兰——说得她一愣一愣。不过随意道出几个名字吸引我的花草罢了,见到还真没见过几样。倒是雪花莲是我唯一很想遇见的花儿,纯洁高贵,只知道它是春季最先开放的花朵,却不知为何找不见它,也不知有谁识得。

      雪霁天晴朗
      腊梅处处香
      骑驴把桥过
      铃儿响叮铛
      响叮铛响叮铛
      响叮铛响叮铛
      好花采得瓶供养
      伴我书声琴韵
      共渡好时光

      牵手,蹦蹦跳跳,打打闹闹,闹哄哄唱着回到四合院。
      “月儿不喜欢读书,不过爷爷让月儿度好多好多,月儿讨厌。”
      这小孩儿才几岁,就要被逼读书了呀!再加上,女儿读书,的确少见。
      “你不读书,那做什么呢?”
      “做厨子啊!”毫无犹豫地答道,我颇为吃惊,月儿如此年纪,竟然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真是羡慕。
      “可是读书和做厨子,是可以相辅相成的。你想,多看一些书,识一些字,可以看好多名师留下的书籍,做更多的菜色。如果你自己做了什么新的花样,读了书的人可以取个别致的名字,也只有这用心做菜的人才有资格给菜起名不是么?还有……”
      “还有?琕儿姐姐,你什么时候也那么碎碎念了。”
      心里好笑着,她胀大的脸庞,显示了满脸的不愿意。
      “反正你不想念,你爷爷不是还是让你念。姐姐给你找几个理由,心里舒服嘛!”
      满脸的委屈还是卸不下。
      却迎上等了许久的胤祯。
      他是来带我回去的吧。都快十天了,什么病痛都差不多了,学了那按摩的方式,自个儿也能够去了这膝盖上的旧伤。
      不过,他依旧不放心地让马夫撑我上马车,还让我好生躺在一侧,反正走了一日,我也乐意舒舒服服地躺着。
      “我想问几个问题?”
      “问吧。”
      我又思索着怎么问,如何问,还是得问:“你们满人学汉人文化是从太祖皇帝开始的吗?”
      “是。”
      “太子殿下是不是出生没有多久就被封为了太子呢?”
      “对。”
      他的眼神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问。我还是得继续念叨。
      “那四阿哥和‘雍正’两个字有什么联系吗?”
      “……”思索半晌,想不出什么联系,“没有。”
      “那他身边可有名为年羹尧的武人?”
      “我只知朝中的确是有这样一人,不久前入翰林院,在少有的汉族士子中,颇有名气。”
      “那四阿哥可有一子,名为弘历?”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想自己问了连续三个有关四阿哥的问题,的确有些过火。
      “就问问嘛!”
      “没有。”
      “那良妃娘娘是何时晋升为妃的?”
      “就是去年。”
      好多其它的疑问我自个儿就能回答,无需多作确认。
      “没了。”
      本想确认一下四阿哥现有几个儿子,不过想来这些事儿造不了假,问别人也是可以的。至于“雍正”还是看情况吧。
      “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看着他的打量,我心里的恐惧感又多了几分:“我只是有点怕。”
      他近身抹掉我脸上的杂物,我才知道自己没个知觉地又掉眼泪了。
      “怕什么,”苦笑着摇我的脑袋,“你想问什么,以后就大胆问,我只是好奇,不是介意。”
      破涕展笑颜,由觉得那些个事儿还不一定是真的。想要确认,怕是还得等上好一阵子。我最在意的是,我到底是怎么了?康熙37年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真是因为撞坏了脑子,还是有更奇怪的遭遇?

      这一年,应了月儿的话儿,没什么大事儿发生。
      二月里,万岁爷幸畿甸,带着几个阿哥就去了。
      四月里,万岁爷又带着重要的阿哥和官员,去永定河监工,匆匆走了一遭。公主时有回宫,这些日子才觉着,德妃不再用先前的目光看我。原因不定,我不敢自个儿认同了,也哪敢问这些问题。只是见着十三爷十四爷三位福晋时,这瓜尔佳氏倒是安闲自得,另外两位,一个唯唯诺诺地没什么话儿,一个失了之前的傲娇有些郁闷。除了伺候公主,我也替太后和德妃调制了一些养性的香料。又受十四之托,选了些不一样的给温僖贵妃、宜妃和良妃那儿送去了点。当然,没机会直接见到那三位主子,就赶着回来了。唯一讶异的,皇太后挪去了宁寿宫,想来那儿也是个不错的地儿,且多数后宫妃子格格阿哥都在那块地儿后方,多想子孙福,还是在宁寿宫来得好。
      真羡慕胤祥这小子,万岁爷去哪儿都拖上他,瓜尔佳氏在年轻福晋面前也多了几分脸面。不过她性子也不错,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待德妃极好。
      德妃听万岁爷旨意,说是六月要去塞外一趟,多少人等着盼着这些个机会。六月始,这城里就会燥热起来,可原本荒凉的塞外可就凉爽极了。德妃问了公主,说是否一起去。我也想替公主给答应下来,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不可误了。这一来一回太折腾,公主的喜事儿也是遮不住了。
      回府之后,太后娘娘那儿还托人带了打赏的东西,可高兴坏了她们。
      六月塞外出巡前,胤祯来找我,就说什么没法儿骑马,太可惜了。京城里又闷,难免无聊。他又收了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的拜托,让我怎么照顾公主的,也教了王贵人身边的宫女。人都说着,估计皇上会老年的子,王贵人说不定能添个十八阿哥。
      顺道也送他,亲制的香囊。知道塞外出行虽然是荣幸,但是也是件苦差,马背上没日没夜,万岁爷就喜欢这样倒腾自己的儿子,这回连十五十六都不放过了去。知道他身子骨硬朗着,不过那罪真不好受。
      看来,孕事虽然喜庆,但也真不磨人。五个丫头,没日没夜轮流值班,到处地找东西,伺候变性子的公主。后来德妃决心,还是把公主接了回去。
      两个月后,宫里还真多了个十八阿哥,皇上还要在三个月后谒陵祭拜。一年没出大事儿,倒也忙的慌。平淡和顺利,倒也中意。
      十四只是给我送来了一根马鞭,想来想去我总不能用马鞭打人吧?没有别的用处啊。不过还是替它找了个活儿,甩被单。这鞭子变就不是用来伤马的,被打到了也没有太疼。
      “琕儿你的字越来越好看了。”
      “有吗?”
      倒不是好看,怕只是略有长进,拿着笔也顺手。
      “有!有!比起绣花儿,字迹可秀气多了。”
      该死的冬蕊又拿我寻开心!
      门外慌乱的脚步,有些恼人,宫内的新宫女,不一定比我小,但是新人少的就是经验罢了。冬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推了门轻声问。
      心悬着,冬蕊回眸之中的恐惧,让我觉着事儿真不对劲了。

      “不说也可以,跪一晚上!”
      田嬷嬷再一次送来口信,不知道是谁下的令。
      我进过暗房,但是跪暗房,而且同十来个宫女跪暗房,是头一遭。果然是阴气十足。出门前都没多穿衣服就冲了出去。公主都怀了五个月多月了,理该没有落红的症状才对。前些日子,太医还说没事儿,而且健康得很,现在顾不上想自己,只求知道公主的状况。
      没人出声,幽冷中只飘小宫女的抽泣,还有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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