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以西》夏末眠

30、第二十九章

　　苏婼是被顾以西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吻醒的。不过顾以西才没王子那么温柔，整个就是个野兽。昨晚啃得苏婼一身的印子，最后还不甘心地贴着苏婼的肚子说：“儿子，你知道你爹有多不容易吗？”苏婼翻了个白眼踹开了他。
　　“诶哟，顾总这回起的挺早。”苏婼醒来后赖在床上，窝在顾以西的怀里打趣道。
　　顾以西不介意地捏了捏苏婼的脸笑着说：“早点起来伺候您洗漱啊。”苏婼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顾以西的怀里钻来钻去，顾以西拉着她起来狠狠在两边脸上各亲了一口。
　　苏婼被他胡子刺得“咯咯”直笑，扭着身子说：“小顾子，摆驾。”说完一本正经的起床站着手往前一搭着等着顾以西来扶。顾以西看她像模像样的演上了，但是又不原意承认自己是小太监。不乐意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屁股，打横抱起她就往浴室跑。边跑边问：“娘娘这种摆驾方式可还满意？”
　　把苏婼放在洗漱台前，站在她旁边两人一起面对着镜子漱口。苏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满足的笑容，心里被幸福感充实着。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
　　苏婼看着顾以西刮胡子，满脸的白色泡沫渣滓觉得很新奇。顾以西看她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刮胡刀，就知道她有兴趣。拍了拍她脑袋将刮胡刀递给她。苏婼踮起脚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轻轻地帮他刮胡子，因为身高差距，没两下苏婼就累了。正准备放弃就被顾以西抱起放在洗漱台上，他微微低头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这个角度，正好。
　　“不许半途而废。”顾总发话了，苏婼自然照办。可是实在技术生疏，本身性格又马虎。握着刮胡刀的手出了点汗，手一划，不小心就破了顾总的相。
　　“哎哟。”苏婼皱着眉匆匆忙忙地想要跳下洗漱台去找创口贴止血。顾以西制住她，有些恼怒地说：“急匆匆地干嘛，我还没叫呢。注意着点儿。”
　　苏婼委屈地撇撇嘴。顾以西看自己的小姑娘不高兴了，随意擦了擦下巴上的血。哄她：“你看，没事。”
　　“不行，还是得处理下。”苏婼执拗地说。
　　顾以西没辙点头道：“好好好，你去拿药，小心点儿。”
　　苏婼这次走得不慌不忙。似乎记得上次将医药箱放在书房了，苏婼跑去书房转了一圈没看见，连着几个房间都没看见。跑去最后一个客房看看。顾以西跟在她身后怕她走路不小心有个闪失。看见她走到了紧挨着主卧室的客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
　　苏婼没注意到身后的顾以西。打开客房的瞬间，愣住了。
　　这是一件婴儿房，确切地说是一间很漂亮的婴儿房。一边贴着粉红碎花的壁纸，一边的天蓝碎花的壁纸。厚厚的白色羊绒地毯布满每个角落。两个漂亮的高档婴儿床晃荡在中间，粉红色和天蓝色的纱帐包裹着，显得梦幻美丽，感觉在这张小床上睡觉一定很香甜。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摆着小型的滑滑梯和跷跷板和小木马，彩色的布偶娃娃凌乱地搭在周围。
　　顾以西站在苏婼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知道她似乎没动已经很久了。不放心的走到她身前去看她，却发现双手捂面地哭了。顾以西哭笑不得地抱着苏婼，感叹怀孕的女人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他叫陈小小的这惊喜不是只有惊没有喜吧。
　　“顾以西，但凡你上点心，我都不会到现在才感到幸福。”苏婼抽抽噎噎地说，一边捶打着他的胸口。
　　这话顾以西听得不乐意了。显得他顾以西好像因为苏婼有孩子了才对她上心的，敢情他守着她这么多年，没别的女人都是跟她闹着玩的啊。这死女人，什么脑筋。
　　“那是你迟钝。”顾以西咬牙道。
　　苏婼抬头闪着泪眼汪汪的眼睛委屈道：“你还凶我！”
　　“我错了，是我错了行吧。”顾以西求饶。现在她真是个小祖宗，打不得骂不得，想在她身上泻火更是不得。这样下去，他都快憋成什么样儿了啊。
　　“本来就是你错了。”苏婼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是是是，我错了。小祖宗，咱们去吃早饭，等会营养师就来了。”
　　这下苏婼终于笑着“嗯”了一声。

　　营养师是个年近五十的阿姨。苏婼亲切的叫她李阿姨。李阿姨根据苏婼的身体情况写了一份膳食的单子，留下了一些嘱咐。
　　顾以西听得很认真，苏婼抱着枕头打哈欠。明明醒来没多久竟然又有困意了。李阿姨走了以后，顾以西将膳食的单子传真给了陈小小，要她买好食材送到家里，又怕自己工作忙照顾不到苏婼她乱吃东西，又吩咐了陈小小找个做菜拿手的阿姨来家里照顾苏婼。挂了电话就发现苏婼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年关将至，顾以西公司很忙，苏婼辞职准备生产倒是闲得很，跟綦不谢那个请了长假的闲人天天混在一起。苏婼约好綦不谢一起去做产检，等会一起逛逛买好看的孕妇装和婴儿用品。
　　顾以西已经明令禁止苏婼自己开车了，将老王随身安排在苏婼身边，陈小小随时候命。苏婼嘟着嘴抱怨着顾以西大惊小怪，心里却乐开了花。
　　三个月前都要特别注意，而且老人家说不能跟别人说，不然孩子容易给流掉。苏婼倒是没在意那么多，虽然自己没逢人就说，但是顾以西对苏婼呵护备至的那架势，是个人都明白苏婼现在非常时期，精贵得很。跟綦不谢一起聊天的时候也常常听见綦不谢抱怨她们家顾意的大惊小怪的架势，苏婼说着就跟綦不谢对上了，两人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其实在家有孕妇这一点上来看，顾以西和顾意也很有话聊。顾氏上下都知道即使顾氏危机，但是两位顾总却不是不慌不忙有实打实的信心应对，并且大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两人对待下属不仅和颜悦色，而且工作效率也极高，准点下班一道走。殊不知这两位顾总都要回家照顾自己的宝贝媳妇。
　　老王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苏婼收拾好东西就下楼，打开车门一看靠着窗户闭目养神的竟然是那位顾总。
　　似乎感受到苏婼诧异的目光，顾以西睁开眼睛看见苏婼，眼神瞬间都柔和下来。伸出手扶苏婼上车，顺势把她搂到了怀里。
　　“顾总会开完了？”
　　“这不是要陪你产检把会议挪到晚上了。”
　　苏婼低着头靠在他怀里闷闷地笑，却又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也没事，我约了不谢一起。”顾以西挑眉看她，点了点她的鼻子。
　　“另一位顾总也表示要陪老婆产检，实在是分身乏术。”
　　唉，敢情还是顾意的意思他才做顺水人情挪出时间来陪她啊。苏婼不高兴了，离开他怀里撇过头看窗户不理她。顾以西看着自己怀里空了的一块，摸着鼻子苦笑。腆着脸过去蹭着她的肩膀哄她，手里不老实的在她咯吱窝里挠着。苏婼“扑哧”一笑，将他手拍开佯装发怒地说：“正经点。”
　　顾以西抽回手朝苏婼敬了个军礼，十分正经地说：“遵命，苏司令。”
　　苏婼嘟着嘴转过脸就没忍住地笑了。
　　“小婼，晚上要开会，你跟綦不谢一起吃饭，随便逛逛。逛完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苏婼点头。

　　苏婼先进去检查，医生嘱咐了一点注意事项。当说到三个月前不得行房事的时候，苏婼的脸瞬间通红，可顾以西在身边还一本正经地听得认真。苏婼肯定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肯定是装的，在四目相接的时候，苏婼不客气地瞪了回去，顾以西笑笑不以为然。
　　走出医院的时候顾以西凑在苏婼的耳边说：“小婼，忍着点。”苏婼似娇似怒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上了车，顾以西心情极好，站在后面大笑起来。
　　将宝宝的相片洗了出来，苏婼塞了一张放在自己的钱包里，另一张留给顾以西。
　　跟綦不谢吃过饭，买了一些孕妇装，看了好多宝宝可爱的衣服。但是因为不知道性别，不知道该怎么挑选，苏婼索性看了喜欢的都买了下来，就是以后有的不能用，给綦不谢的宝宝或者以后乔念念的宝宝也能用到呢。
　　怀孕了綦不谢和苏婼逛街的战斗力都大减。苏婼还看中了几件衬衣，是顾以西平常喜欢的牌子，又订做了一副漂亮的袖口，忍不住就拨电话给他告诉他。打了几遍都没接通，或许是在开会，苏婼理解地告诉陈小小自己先回家不用顾以西来接了。
　　洗完澡在床上看电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以西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晕黄的床头灯打在苏婼的侧脸，显得清丽柔和。苏婼嘴角微微弯起，习惯性地手护住小腹，侧着身子，宁静美好。顾以西洗完澡，从背后抱住苏婼，闻着她身上独特的清香，感觉幸福极了。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
　　苏婼感到有人在身后抱住自己，忍不住就往身后的温暖源偎过去。翻过身幽幽地转醒，手轻轻拂过顾以西下巴上的胡渣，咯咯地笑。
　　“笑什么笑什么。”顾以西故意用下巴再使劲的蹭她的脸和脖子，苏婼晃着脑袋躲，笑得眼睛眯眯，笑涡深深。
　　“不闹了。”苏婼微微推开他，想起一件正经事。跳下床跑到沙发上去拿自己放在包里的相片。
　　顾以西皱着眉看着她说：“你小心点。”苏婼拿到相片回过头朝他吐了舌头抱歉地一笑，这回老老实实地走回床上，老老实实的窝进他怀里。
　　“哎哟。”一上床就被顾以西翻身打了一下屁股。苏婼夸张地叫出声来，其实顾以西根本没使力。
　　“什么东西非要你急着跑过去拿。”
　　苏婼献宝似地拿出照片在顾以西的眼前晃晃说：“宝宝的照片呢。”顾以西低头一看，眼神也柔和下来。
　　“你看啊，这是宝宝的眼睛、鼻子、嘴巴。这是小手和小脚。”三个月不到的宝宝，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但是苏婼却一一在相片里指出来，想象着孩子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器官。这是他们血脉的延续啊，他的每一个部分都是他们身上的。
　　“夫人真是好眼力。”顾以西不禁打趣道。
　　苏婼不满意地拍了顾以西一下，抱怨道：“没点想象力，孩子这点可不能随你。”
　　顾以西大笑，抱着苏婼狠狠亲了几口。
　　“宝贝，这里最好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会给她全部的宠爱。”顾以西抚摸着苏婼的小腹轻声说。
　　一个父亲给予全部的宠爱。苏婼不禁湿了眼眶，这是她祈求了这么久也从未得到过的。苏婼的父亲和母亲自幼离婚，之后父亲去世。她从来对父亲都没有印象，最羡慕的就是别的小姑娘有爸爸抱，可以在爸爸的肩膀上骑高马，长大后可以挽着爸爸一起吃饭。父亲的宠爱她从没感受过。
　　“以西，你一定要做个好爸爸。”苏婼沉浸在童年的回忆里，眼泪掉得厉害。
　　唉，孕妇真是多愁善感。顾以西苦笑，轻柔的擦过她的眼泪，许诺道：“如果是个男孩，我许他一世无忧，如果是女孩我必将宠溺一生。”旋即想了想，亲亲苏婼柔软的嘴唇继续说，“当然，这不会与我对你的感情冲突。”
　　苏婼颤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