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清风徐徐来》水*沧

28、凉夜温酒

　　从清梦中被迫醒来是让人很郁闷的一件事情，而在醒来后不得不从温暖的被子里爬出来是让人非常郁闷的一件事情。
　　邵明辉皱着眉头，在换个了各种姿势后，忍无可忍，还是起了身。
　　开着的窗户，月光如薄纱般流泄，一瞬的朦胧，邵明辉哼了声，挠着头、托着布鞋塔拉着脚步开了门。
　　从茅房出来，一身轻松，睡意也去了大半，而寒意也明显感觉到了，邵明辉正加紧步伐赶往房间，却看见院中石桌旁趴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这不是那铁块又是谁，好好的有房子不睡睡在院子里还真是热血方刚啊。
　　正想转身离开，可身上明显的寒意还是让邵明辉停下了脚步。
　　“喂，喂~醒醒~铁将军~铁清修快醒醒~”算了，现在叫活人起来总比明天早上搬冰棍离开的好。
　　桌子上的酒瓶不大，杯中也还剩了大半，一片金桂花瓣落入杯中，漂浮其上，悠哉悠哉。
　　铁清修早在邵明辉出房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知道是他，不知为何，刚要抬起的头又趴了下去，而此刻只怕也不宜再装下去，于是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假作迷糊道：“公子？！何事？”
　　“要睡进房睡吧。”还好外面月光亮，不然你趴在这里会叫那些出来上厕所的人尿都吓憋回去的。
　　“嗯，是呢。”铁清修将自己的外衣解下套在邵明辉身上，“公子怎出来了？”
　　“额，”邵明辉挠挠头，总不能说自己用不惯夜壶吧，“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公子稍等片刻，臣下去暖点酒，喝了也容易入睡些。”
　　看着铁清修消失在回廊的身影，邵明辉恨不能望月长叹：其实老子的瞌睡虫还精力正旺呢！能不能让老子自己在床上去酝酿睡意啊！
　　一杯温酒入肚，作用是起了，不过是反作用，现在神经反而变亢奋了。
　　不过，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那块铁刚开始站在旁边看自己喝就算了，让他坐下来一起喝居然也只管帮自己添酒，自己不喝也不言语。
　　“发生什么事了吗？”邵明辉忍不住发问，这小子不正常，很不正常，如果说上次看见他是激烈、自责、悔恨、伤心，那么现在这小子所散发出来的感觉更像是一潭死水，什么都深深的压制在了平静的湖面之下。
　　是因为‘自己’么？
　　靠，都是男人，为什么自己要为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烦恼到这种地步啊！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世界观搞不好都会颠覆啊！
　　如果石桌上有块豆腐，大脑突然失控的邵明辉还真想一头撞上去。
　　“只是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金桂了。”抬起头，看着院中满开的金桂树，铁清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那怡然的表情，让邵明辉注意起这难得的美景来。
　　月朗，花香。
　　夜风轻拂，也许是外衣的原因，也许是习惯了的原因，竟觉得风凉丝丝的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良辰美景，对月饮，确实人间乐事。”他不说，自己也就没有插手的理由，“呐，你听说过有人用树叶吹奏么？”
　　拾起石桌上仍青翠的一片落叶，邵明辉想起曾经在一本小说中看过，有一位能文能武的大侠还能用树叶吹奏钓马子，当时就特纳闷了，就算是武林高手，内力非同寻常，可树叶能吹得出声吗？
　　“不曾，树叶如何能吹奏？”
　　看着铁清修一脸不解好奇的表情，莫名的邵明辉就想转个弯看看他更多的反应，于是故作高深道：“想听么？”
　　“嗯？”难道风儿会吹奏？
　　“我也想听！”见铁清修将内心的疑问毫无防备的显示在脸上，邵明辉就感觉他这个表情超好的，超好笑的！“哈哈哈！”这样才算个普通小年轻啊。
　　铁清修呆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扶额笑道：“公子也不曾听过？”
　　“嗯。”
　　“您刚刚那般说，臣下还以为...”
　　“以为什么？”邵明辉一脸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呵，没什么，若有机会，臣下也很想见识一下。”
　　邵明辉稍微放了些心，还会笑，应该还能坚持下去。“嗯，要是让我遇到能吹奏的高人，一定也带你一起听。”
　　一瞬间，铁清修想到了曾经的山盟海誓，一瞬之后，铁清修即分辨出这只是一极普通的邀约，并没有其它意思包含在其中，而正因为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别，才更深的体会到痛苦。
　　也许是景物惹来的错觉，如此静默的情景下，似乎世界只有我们二人，如此近的距离，似乎有着某种能让人奢望的气息漂浮，但，他不是从前的他，自己也不是从前的自己，我们已不再是我们。
　　“多谢公子，”即使只是看见他，拼命压抑的情绪也会在身体里急速流窜，想要将触手能及的一切都摧毁，“臣下只感怀期待，”然后牵起他的手，不管东西南北，“时辰已晚，”但即使心紧缩的把五脏都扯的生疼，也不能这样做，“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必须把他安全的交到国主手中，然后，放手，“还请早些歇息吧，公子。”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想要他快乐！想要看着他在自己怀中大笑！想要亲手给他幸福!
　　可...这一切，如今自己已做不到，自己已配不上他！
　　所以，让自己最后一次，并肩站在他的身旁，给与他保护，看着他微笑，就让自己再多奢侈这一次吧。
　　在自己的残缺尚未暴露人前之前。
　　浮云遮挡住明月，让邵明辉有一瞬间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嗯，哦。”
　　铁清修目送着邵明辉的背影，视野变得太模糊，只得眯起双眼，连痛苦都是最后一次了，所以还有何是忍受不了的呢？呵...
　　总感觉有点不对，邵明辉转过身，明亮的月光照在铁清修的脸上，可对方的表情居然是笑得连眼都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挥挥手，笑着摇摇头，这块铁对树叶吹奏就那么感兴趣么？干脆自己试着吹吹好了，等学成让他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