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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幼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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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整个八月,我过得水深火热。
首先是莉兹和她讨厌的魔杖,她时刻都想要炫耀它,每晚都带着它过来给我表演新把戏。
我才不承认莉兹能耍的那些是咒语呢,真要有用的话,她就要收到魔法部的警告信了。
我也不会提醒她魔法部有不允许未成年小巫师在校外用魔法的规定。
我努力维持着温和好妹妹的样子,哪怕是被莉兹搞得日日都睡不好,我也没有一次要她立刻滚出去。
因为我很清楚,真正让我睡不好的是斯内普,主要是他留下的那句话。
所以其次让我日子难过的就是这个了,灵魂破损是什么样的状况,我以前没有研究过,不过那肯定不是好事。
虽然我对自己的记忆已经没什么信心了——我始终也想不起斯内普是谁啊——但是我还记得有个特别厉害的家伙就是因为灵魂碎成了好几片,最后下场很惨,哪怕他有一度几乎已经把救世主捆绑起来做成烤肉。
我有时候会觉得那个灵魂破裂的家伙运气实在很差,没能和我一样遇到隐世不出的治疗大师主动增药。
但更多时候我觉得愤怒,这太不公平了,我重生,我很认真在生活,为什么还要遇到这么糟糕的事。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我无法平静,心里充满怨愤,几乎是对重生以来遇到的每件事。
我整日整夜地想着自己失去的一切,为目前生活做出的牺牲,还有对莉兹的那种不断膨胀的嫉妒。
每一次,都是用一点微薄的希望和全部理智压制了喷涌而出的刻薄恶毒。
到莉兹去伦敦搭上霍格沃茨特快,我终于没有败坏掉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
负责送莉兹去伦敦的还是赫斯特先生,这一次莉兹是笑着迎接他的,看来他们上次相处还不错。
莉兹私底下曾稍微跟我说了一下和斯内普一起去购物的情况。
我唯一的感觉是“对角巷真是千年不变的神奇之地啊”。
而莉兹却可以用一把闪耀的眼神感叹,“尤兰达夫人真了不起,赫斯特是个很强的男巫,斯内普教授输在年轻了啊。”
我担心好奇会为自己引来更沉重的负担,于是什么也没问,关于斯内普的话题就此中断。
其实莉兹也很希望父母能亲自送她登上霍格沃茨特快的,但是她还有点理智,知道有些要求说出来只会让大家不舒服。
爸爸提前半个月就明说,他受不了离别场面以及必须和那么多巫师近距离接触,所以他不去。
妈妈甚至都不专门解释,她只是很冷淡地说一句,“上次和一群巫师半路遭遇,双胞胎就早产了……”
莉兹看着我,我耸耸肩,遗憾地表示我可没办法保证在伦敦也能看好双胞胎,而且我们也不到可以单独出门长途旅行的年纪。
双胞胎稍微抗议了一下,从约克去伦敦不算长途旅行,但是她们讨厌九月出门,所以也不会去送莉兹了。
尽管家人表现冷淡,莉兹还是从霍格沃茨得到了足够多乐趣,她很得意也很快活,马上就忘了汤盆子和猫头鹰的大战,从学校借了一只猫头鹰送信给我们。
汤盆子在吃早饭的时候,突然跳窗出去了,几分钟后,它叼着一只香瓜大的褐色猫头鹰进来,甩在妈妈的脚边。
妈妈看信的时候,双胞胎用叉子戳醒了那只吓晕的猫头鹰。
我很高兴它没被汤盆子咬死,但我不会因此就答应为它取下猫铃铛的。
我讨厌傲慢的猫,更讨厌做点事就要报酬的猫。
经过差不多十个月的相处,我很确定汤盆子两者皆是。
汤盆子的优点是看得清形势,它傲慢但不无礼,斤斤计较但从来都是见好就收。
不管怎么说,汤盆子还算听话,没让饲主太费心,也没惹些吵人的麻烦。
妈妈显然有不同看法,“汤盆子是一只好猫。”她还特别强调了一点,“猫就该注意那些莫名其妙乱飞到家里的鸟!”
汤盆子有点得意地轻叫了一声,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
维姬难得中肯地说,“帮莉兹送信的鸟也不放过啊。”
玛莉看着妈妈,对我说,“还是先看看莉兹在那所苏格兰乡下地方的学校过得如何吧?”
“还能怎么样?一所在苏格兰的古老学校!”妈妈的回答说明大部分问题,“我打赌,在那种地方就是走上十八英里,也未必能买到一条薰衣草香皂!”
我很艰难地看莉兹的信,除了我仍然得透过扭曲变幻的字母去拼凑单词之外,羊皮纸真的不是一种能让书写变得更流利让阅读变得更一目了然的载体。
莉兹进了拉文克劳,一个女生数量占优势的学院,她特别强调了这一点,并且很骄傲这是一个学者辈出的好学院,她很荣幸能够进入这里,不仅是她长久的努力学习得到了认可,还因为她算是继承了爸爸一生的追求,她保证自己会做个博学的女巫。
然后是一大堆在霍格沃茨的见闻,我只看了三句就直接跳过了,不是不想看,是她的那种热情让人想吐。
我不知道莉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她的主观,但她不可能一点没察觉爸爸妈妈不喜欢巫师。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有那样的信心,认定我和双胞胎一定会接受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
如果她只是天真而无知,那么我希望她在拉文克劳追求的不仅是知识,还要包含生活的智慧。
如果她是故意用这种方式炫耀自己的巫师身份,我也只有假装领会不到她这种孩子气的残酷。
在信的末尾,莉兹果然提到了对我和双胞胎未来的期待,她说我们一定也会被霍格沃茨的奇妙所吸引,并且进入最适合的学院,她非常非常希望有什么魔咒能让她早点看到我们的入学,那会是胜过韦斯莱兄弟相聚的有趣场面,她很肯定。
所以她的目地非常明确,她不仅是憧憬那个引人瞩目的姊妹情深场面,更加认定自己有让我们了解巫师的重任,所以第一步就是家里应该养只猫头鹰,毕竟这是霍格沃茨对外少数几种联络手段中最适合我们家的一种。
莉兹一个字也没提汤盆子对肥鸟特别是猫头鹰的异样热情。
但是我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要求,为了通信鸟解决汤盆子。
我对莉兹信里提及的每一种想法都无话可说。
我把信递给维姬,“看来莉兹非常喜欢那个学校,也许是因为那里不要求学生每天洗脸更衣吧?”
维姬看得比我快多了,“她进了一个贼鸟脚爪(拉文克劳直译就是渡鸦爪)学院!”也比我直率,“真是该死的鸟人,她居然敢提出要家里养猫头鹰!她这是想逼死汤盆子吗?”
汤盆子利索地跳起来,气愤愤地一爪子把小猫头鹰抽得满地乱滚。
不管黑猫是不是听懂了我们的意思,它的意思倒是十分明确,它不会让出位置给猫头鹰!
玛莉看着妈妈,“那是什么样的乡下,没有电话线,也没有邮局?”
“不,我们不养。”妈妈用脚碰了碰滚到她面前的猫头鹰,那家伙抖下一层绒绒的细毛,引得她眉头紧皱,这可比短毛猫换猫更遭主妇厌烦,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让她自己想法改善生活吧,我们已经尽力配合她了,没道理连这么点小事都要我们迁就她。”
维姬很快活地在羊皮纸的背面写了几句作为回信。
我很清楚看到,当玛莉把羊皮卷交给猫头鹰的时候,汤盆子已经摩拳擦掌地等在一边了。
我可不想晚上伺候一只消化不良的黑猫。
妈妈比我了解汤盆子,她吩咐它把那只好似中风发作的猫头鹰送到屋顶去。
汤盆子因为这个命令发出有点泄气的一声低叫,而那猫头鹰突然僵硬得要把回信甩出去。
妈妈看了它们一眼,慢慢补充命令说,假设猫头鹰觉得飞回去有困难,汤盆子要想办法助它一臂之力。
猫头鹰惨叫一声,歪嘴扑地了。
汤盆子轻快地跑过去叼起它就跳窗跑了。
双胞胎眼睛闪亮地表示妈妈真是考虑周到,值得再来一杯红茶。
只有我感觉茫然,“汤盆子它该怎么做才对?嗯,我的意思是它只是一只猫啊!”
我始终也不能完全理解斯莱特林式的曲折表达,这大概是我宁可被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一个格兰芬多的真正原因吧。
“可怜的南希。”维姬也给我加了一杯茶,“这是很明白的。”
妈妈笑着跑去给我准备煎蛋了,她说,“喔,可怜的南希宝贝,一定是莉兹离家之前对你说太多有的没的了,你需要补充营养还有休息。”
我看向玛莉,她不理我,哪怕我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有力眼神。
然后,窗外传来一声特别凄惨的鸟叫。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只猫头鹰是属于霍格沃茨的,如果它被咬死了,我们会不会很快收到来自霍格沃茨的赔款通知。
值得安慰的是即使是我所在的时代,也还没有谁因为弄死霍格沃茨的鸟而被奥罗逮捕的案例。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汤盆子轻快地跳窗进来。
我很清楚看到,在它柔软的黑色毛皮落定之前因为大动作扬起了不少绒羽,无疑都是从刚才那只猫头鹰身上落的。
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对,“你怎么可以杀掉那只傻鸟!”
因为我有感觉,这么干会引来很大麻烦,“那只鸟是霍格沃茨的,他们会上门找麻烦!”
汤盆子睁大眼睛看着我,小脑袋很坚决地梗着不动,几秒钟后,它感到我是真的在生气,索性一甩尾巴跑去厨房找妈妈了。
我被这只无法无天的臭猫气得差点把红茶灌进鼻子里。
维姬代替我呛着了,她一边咳还一边大笑,“南希,你真好玩,妈妈怎么可能在屋顶杀鸟!”
然后维姬就因为嗓子太难受,捂着胸口趴在桌上憋气慢慢缓了。
我只好转向玛莉,她微笑着,“助他一臂之力的意思当然是说伸出一只猫爪子,把猫头鹰从屋顶推下去,面临被摔成肉饼的危险它便会展翅飞翔了。”
我被玛莉这种一本正经的解释顶得肺都要炸了。
稍微缓过来一点的维姬拍桌大笑,好像第一次发现世上还有我这么没理解力的笨蛋。
汤盆子无声无息地回来了,配合着维姬拍打桌子的频率朝我小腿蹭。
我看得快要脑溢血了,因为这只臭猫的目地是为弄干净它胡须上沾着的油腻腻的蛋黄碎渣。
我被妹妹的嘲笑和宠物的恶劣激怒了。
很多天以来堆积的愤怒和烦恼将我的理智烧成一团雾气。
我盯着玛莉,沉声要求,“恢复我的魔力,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玛莉唯一的反应是加深了嘴角的微笑。
维姬突然不笑了,也不继续拍打桌子,她说,“还不是时候呢。”
如果这时候我还能分心,就会看到汤盆子变得比我还要僵硬,一动不动地瞪大了它的黄眼睛,好像是在思考世上最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