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别苑盗药，再上武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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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头的手一挥嚷道：“这苦大师的房里怎有什么刺客，走走，去其他地方搜。”便带大队人马绕过小阁，往一边去了。那苦头陀坠在队尾，也一并跟着走，只似用眼尾余光往那小阁扫了一扫。
这队伍虽已背对张无忌与杨过两人走远，杨过躲在门后，放轻气息仍不敢多动，心想：“须得提防这苦头陀去而复返，若他将那些巡逻兵引走全是诈术，这般贸然出去，恐将中计。”
张无忌望他一眼，知他心中顾虑，也不作声，两人又待了一会，但听四周忽然人声四起，各队人马齐聚。张无忌侧耳细听，只听一女子训话声隐隐约约飘入耳内，更有些恶毒之言混杂阿二惨嚎哀叫断断续续传来。再过一会，只听马蹄脚步声渐渐由近转远。又过一会，便觉四周静悄悄再无人声。张无忌先拉开门，往外边左右一张，看并无人烟，才走出门去，杨过提着那老大包袱跟上。
两人一路出了别苑，畅通无阻，也未见追兵。想是那女子领队出行去了。此时竟已至了黄昏，两人由清早折腾了几乎一日，此刻放松下来，难免有些疲惫。张无忌却心急验药，拖着杨过也不休息，一路疾行，终在半夜之时重回寺内。
杨过提着叮当响的包袱进了寺内厢房，就把这包袱往桌上一放，但看张无忌点了灯，在灯下细看装黑玉断续膏的罐子模样，不由好笑，说道：“无忌，别看了。再看，假的也成不了真的，真的自然也假不去。那妖女诡计多端，还须防她一手，你看她走得太干脆，是不是有些蹊跷？”
张无忌将这罐子往桌上一摆，却叹了口气，又朝他笑道：“你说的对。明日咱们去找些东西来试一试。”
杨过走过去拉住他双手，叫张无忌有些莫名所以，却又觉自然而然。杨过盯他半晌，笑了一笑道：“时候不早，快去歇息。”随后起了身，又牵他手不放，两人一齐走到门前，才放开来，张无忌道：“你也是，不要逞能。之前同方东白一战，虽我及时用九阳神功替你疗伤，但你内伤还未完全痊愈。”
杨过听罢回头一笑，方走出几步，复又跑回来，看着无忌饱满红润嘴唇，不由便咬了他下唇一下，看他楞住模样，笑道：“怎么，咬疼了？”张无忌哪里反应得过来，只愣愣答：“没有，有点痒……”答完才觉又被戏弄，正想一拳敲在杨过脑袋上，却被杨过躲过，但见杨过大笑走远，片刻躲进自己房内模样。张无忌就觉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只得摇头轻声道：“这杨过，还是这样。”也回了房里。
次日清晨，诸事皆毕，张无忌稍稍安下心来，但想那日少林遭害，只觉其中诡秘之处颇多，难以想明，便到禅房寻了空性。空性正在蒲团上打坐，两眼微闭，察觉张无忌脚步，便睁开眼来，双手合十道：“不知张教主找贫僧所为何事？”他脸上一笑，又道：“可是为那日少林一事？”
张无忌点头道：“空性大师，我想知道，那日那女子使的是什么诡计，竟能将少林众多高僧陷入这等为难境地？”
空性道：“说来惭愧。那日我等下光明顶，一路东行，没有丝毫警觉，便中了埋伏。那女子女扮男装，率了明教打扮的人，将我们擒住，就听她挥手朝那队人道：‘带上少林。’我那时还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上得少林，虽替咱们松了绑，咱们却仍受她挟持，不得轻举妄动。到了山门前，她便叫人喊：‘空性师叔与空智师叔讨伐明教大胜而归啦！’那开门的小和尚见是咱们，又看咱们后头带着明教打扮的人，信以为真，只当是咱们带回的俘虏。便跟着喊：‘空性师叔与空智师叔讨伐明教大胜而归！还带回了明教俘虏啦！’这便一路欢天喜地引了咱们连带那大队明教打扮人马入了殿内，一路畅通无阻，哪知是引狼入室！”空性说到此处，不由咬牙切齿，话音之中更带几分狠意。
张无忌道：“那之后又是如何？”
空性双手合什，打了个佛号，平静了心绪，才道：“那些人挟持我与空智师弟两人入了殿内，我便察觉他们要趁方丈集结众人，不备之时忽然暴起，要将全寺僧人一网打尽，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便喊道：‘方丈！这些人是假扮的俘虏！’我话音一落，那些明教打扮的人便亮出了手中刀剑，哪里还有半分俘虏的模样？这一变化叫人始料不及，寺里众僧自然一愣，便叫他们有了可趁之机。一下便砍杀了几位师侄。随后，自是一场混战，因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咱们落了下风，一路杀至达摩院中，众师兄弟苦苦支撑，若非张教主你及时赶到，少林恐将遭受灭门之祸。”他说完又念诵佛号。
张无忌听罢，不由心道：“这女子好厉害的智计，好恶毒的心肠。叫她仆从做明教打扮，一来便是扮作俘虏，叫少林众僧不加防备，二来却是想嫁祸明教。若她得逞，事情却是难办。但看她这般作为，恐是想要将情势搅浑，再嫁祸明教，叫明教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辩只得扛这罪名，再遭武林正派讨伐。幸而当日上少林来碰上这桩，若非如此，她现下岂不已然得逞？”
张无忌想了明白，便要告辞离去。那空性忽然道：“张教主，我还有一事未明，你且听我一言。”
张无忌停了脚步，回身过来，听空性道：“你与杨过在光明顶上一事，在光明顶上的众多武林人士皆一一目睹。不知你作何打算？”
张无忌确是并未想过此事，因而被这一问，不免错愕，说道：“我并未想过，只能随心而行，尽量……尽量不让诸位为难。”
空性一愣，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却是目送张无忌跨出门去，低头不再言语。
杨过方才起身，便是要去寻无忌，正走了几步，却见杨不悔背着手踱了过来，心事重重模样，倒叫人有些诧异，因而杨过不由走近她跟前，刻意喊道：“不悔妹子！”
杨不悔被骇了一跳，见是杨过，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嗔道：“杨过哥哥，你也忒的坏了！”
杨过笑道：“我只是见你一副魂不守舍模样，便想叫你回魂过来，不悔妹子，你真是错怪好人。”
杨不悔瞪他一眼，道：“什么叫我回魂，我看你只是想看我被你吓一跳的窘样。”说罢却是往后头一张，见没有人，便又道：“杨过哥哥，你见到无忌哥哥了么？”
杨过心道：“这妮子魂不守舍心事重重，却直言找无忌，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这几日她却是在照顾六叔，难不成和六叔有什么干系？”脸上却故作不悦，说道：“不悔妹子，你小时便厚此薄彼，现下也只顾找你无忌哥哥，把你杨过哥哥放在哪里？”
杨不悔道：“哎呀，杨过哥哥，你别拿我玩啦。只是我的确有事找他，虽说同你说也行，只是……”
正在这时，却听有人笑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杨不悔头一回，正见是杨逍，喊了一句“爹爹”便悄声和杨过道：“杨过哥哥，有机会再和你还有无忌哥哥说。”转而向杨逍道：“爹爹，殷六叔那边还得需我照顾，女儿这便走啦。”
杨逍点头，就见杨不悔往殷梨亭房里走去。不由一叹，朝杨过道：“不悔前些日子问我，爹爹，你和妈妈是不是对殷六叔有亏欠？”
杨过心道：“那是自然。”嘴上却不说，只道：“杨伯伯你向来深明大义，因而是如何回答不悔妹子的？”
杨逍笑道：“你从小便是个鬼灵精，这同深明大义有什么干系？”但看杨过笑意盈盈，说道：“我说，我和你妈妈，确实亏欠他良多。她便笑了一笑，又回去照顾殷六侠去了。那日之后，我看她尽心尽力，想是她想以这样举动替我与晓芙弥补一些当年的错处罢。”说完却是一叹，拍了拍杨过肩膀，道：“不管今后如何，你自己且要把握。”
杨过方要答话，只见杨逍转身离去，叫也不应。
当日午时，用了午膳。两人便着手试药。杨过窜入少林后山密林之中，又在伙房寻了一遍，只道这少林猫狗不多，耗子却养了许多，溜了一圈，逮了不少，左手一串，右手一串。但见那黑大老鼠尾巴被提，吱吱乱叫，四腿乱蹬模样，好叫人一阵头皮发麻。
张无忌寻了一条黄狗来，使力打断了这狗前腿，杨过但看这狗儿哀叫一声，却还老老实实，不由扬起双眉，又看这狗儿任张无忌施为模样，暗骂一声：“狗腿。”又看张无忌仔细包扎，细心温柔模样，心中一寒，想到：“这狗腿难不成是我打断的？”
又过几日，那黄狗被打断的前腿很快痊愈，能够走跑，更不必说站立。这黑玉断续膏是真非假，确信无疑。张无忌也觉在少林叨唠多日，便决定启程下嵩山，再向武当，将这黑玉断续膏带给俞岱岩。再想路上难免颠簸，不利殷梨亭治疗断骨，因而决定到了武当再行治疗。
少林方丈空闻带众少林僧人向明教群豪辞行，那空性朝张无忌道：“张教主，择日再比之事勿要忘了！”
张无忌一笑，作揖道：“不敢不敢，待大师伤势痊愈，无论何时，在下都奉陪到底。”
杨过扬眉道：“你这和尚，不好好吃斋念佛，想比武做什么？”
那空性诵了佛号，道：“杨施主，执迷不悟的，是你，非我。”杨过看他打了个迷津给自己，眼珠一转，哪里不知他所指，因而便扬了眉道：“执迷不悟，悟得什么？”
那空性却是语塞，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张无忌拉住杨过衣袖，朝他摇一摇头，只听此时空闻道：“张教主你义薄云天，武艺之强，内力之雄厚，当世能及你者恐也寥寥，只望你将魔教导向正途，这武林盟主，也非你莫属了。”
张无忌一愕，不解道：“空闻方丈何出此言？小子年幼识浅，还得仰赖诸位前辈多多提点。这武林盟主一事又从何来？”
那空闻方丈却是心胸狭窄之辈，方才所言，也不过出于试探，但听张无忌这样回话，又见张无忌竟不知武林盟主一事，心道：“看来这武林之中，魔教还是魔教，无人当这魔教是一回事儿。”想罢，不由心中大畅，笑道：“阿弥陀佛，张教主竟然不知襄阳郭靖夫妇召开武林大会，选武林盟主，再商抗元大业一事？”
张无忌笑道：“确实不知。”周颠一边正要说话，却被说不得一拦，杨逍朝张无忌道：“教主，时候不早，该启程了。”张无忌点头，朝少林众僧拱手道：“诸位保重！告辞！”便率明教群豪，集结大队，转身下山。
张无忌儿时学医，便心心念念要治好俞岱岩伤势，现今终将得偿所愿，哪里能不高兴欢喜。但到得武当山，却又不由心生感慨怯意。只遥记当时张三丰带他下武当山，众位叔伯遥遥相送，触景生情，不由双目含泪，但觉杨过走到他身边，忽然抓住他手，张无忌知道杨过安慰他之意，心下一暖，微微一笑，又摇头道：“我没事。”
杨过正要说话，张无忌此时却转身朝杨逍道：“杨左使，烦请你带领诸位兄弟在山下寻地扎营。我和杨过一道上去即可。”他心中只想，张三丰千叮万嘱要他不要加入明教，更别同明教人士来往，现下他成明教教主，若这样去见张三丰，便不知该如何说话。更何况，此行明教人数众多，若带人上山未免不妥，要是引了武当诸人误会，以为明教带敌意来此，那便不好解释。杨逍自然知道他心下考量，便笑着作揖，说道：“属下领命。”转又向杨过道：“杨过，此行上武当，虽按理考虑，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凡事总有万一，因而教主便赖你护他周全。”
杨过抱剑一笑，道：“杨伯伯，你就算不说，我也会豁出性命护他安全。”
张无忌笑道：“好了，你有这心我就已十分欢喜，只要你能顾好自己，我就心满意足。”两人对望一眼，眼神之中便道有千言万语又不需说明说清。但看的周颠等人又是笑又是大摇其头。
这便分为两头，杨逍带了明教众人寻地扎营，张无忌同杨过一道，踏上武当石阶。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别苑盗药，再上武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