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定计少林，疑云初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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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赶了几天路，已步入沙漠之中。韦一笑轻功卓绝，自然做了先锋哨探。此时已走至深夜，自然便在沙漠之中扎营，稍作歇息。
杨过拉了无忌走到帐外，这杨过却有看夜里沙漠的闲情逸致，叫张无忌有些无可奈何，却又想随他去。杨过从小口才甚佳，如今大了这口头功夫也只有增无减，就是骂人也能骂的死人气活，因而张无忌虽初时有些无奈，但现下与杨过却也谈得高兴，只听他把他怎样气灭绝师太，又怎样摆脱郭芙三人的事说得极有趣味。正说到赵志敬与郑志光，张无忌望他在星火之下神采飞扬模样，不觉面上微笑，随口说道：“那郑师叔却是个好人，竟得三番两次帮你脱险，听你所述，他似有意给那赵志敬捣乱才对。”
杨过皱眉道：“因而我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没给他好处，他又缘何要帮我？若非心有所图，又何以要三番四次放我走脱？”
张无忌笑道：“也许他是看你投缘。你看，我儿时被那玄冥二老抓住，我俩认识也不过几日，你却不顾自己安危，悄悄将我放了。”
杨过盯着张无忌半晌，忽而舒口气道：“那又不同，我当时或是见你与我一般大，不由便觉同病相怜，因而才悄悄放你走。”这般一说，又突然扬眉笑道：“又或是我小时就看你爱哭得像个姑娘，又见你生的好看，一时心里起怜，便就把你放了。”
张无忌听他说到最后这一句，知道杨过又不正经，刚想答话，却听东北方有马蹄声“隆隆”奔驰而过，但觉那马蹄声渐渐由近而远，想是不下一百余人。
张无忌与杨过对视一眼，也不说话，这时，杨逍与韦一笑先后赶到，说道：“教主，深夜之中，大队人马奔驰，说不定又是本教之敌。”随后，彭玉莹等也赶将过来，几人同去查看方才马队过去之处。
果见沙漠中留下一串马蹄印子，韦一笑抓起一把沙子，道：“有血迹。”张无忌将沙子凑近鼻端一闻，果然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几人循着这印子追去数里，但见沙漠中插着半截单刀，提起一看，这刀柄之上，刻着“冯人豪”三字。杨逍道：“这却是崆峒派的人物。”
几人不由沉默，忽听杨逍道：“或许方才是崆峒派人马，回归中原。”韦一笑却道：“这崆峒派人马缘何赖着不走？从光明顶之事下来，已有半月之余，难不成他们要捣什么鬼？”
杨过抱剑，笑道：“管他要捣什么鬼，既然他们早走的不见人影，现下也没什么线索，不如倒头睡觉，养足精神，也好御敌。”
张无忌点头，自招呼四人睡去。又行了两三日，前面草原上来了一行众人，张无忌视物极远，因而远远便瞧见大部分来者，皆穿着一身缁衣的尼姑，夹杂七八个男子。双方行到十几丈远之距，但听前头一尼姑喊道：“是魔教的恶贼！”众人纷纷拔出兵刃，散将开来，摆了阵势。张无忌见此已猜出对面来人应是峨眉派，便朗声道：“众位师太是峨眉派门下吗？”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尼姑从众跃出，喝道：“魔教的恶贼，多问什么？出来领死吧！”
张无忌道：“师太如何称呼？”
杨过对峨嵋派因灭绝师太而有诸多恶感，此时将张无忌声音打断，朗声笑道：“无忌，你同这光头的牲畜说什么话？莫要自降了身份。”
那尼姑自然怒不可遏，韦一笑见她对教主无礼，早已恼了，此时听杨过骂这尼姑，当自笑道：“这什么，却是稀罕，看我逮一两个来！”他说话之时，身形已如鬼魅，穿入众人之中，将两个男弟子点中穴道，提了过来，摔在地下，又奔回原处。他话音刚落，人已落地，峨眉众人只听他说话，更却是这一怔之间，便见那两名男弟子躺在远处，一动不动。
那尼姑愕然半晌，道：“阁下是谁？”
韦一笑冷笑道：“在下韦一笑，人称青翼蝠王。这位便是当世无双，统率光明左右使，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的明教张教主，赶过你峨眉派下山，夺过灭绝师太手中倚天宝剑。”
这一句众皆愕然，更些人齐齐惊呼了一句。韦一笑道：“教主有令，明教与武林各派止息干戈，释怨修好，贵同门周身无伤，蝙蝠王这次没吸他血。”
那出去救护那两人的人一查，却是并无受伤，原来韦一笑经张无忌九阳神功疗伤之后，不只幻阴指寒毒尽去，连体内旧疾也已去了大半，不用每次运功都要吸食人血。
只这四人抬了人回来，却无法解穴，但听嗤嗤两声，两粒黄沙被以强劲指力弹了过来，带着破空之声，解了这两人穴道。
原来是杨逍以“弹指神通”奇功，将这两名峨眉弟子穴道解了。
那中年尼姑但见这几人，人虽不多，但个个武功奇高，若起冲突怕是讨不得好处，因而便松了口风，道：“贫尼法名静空，只敢问家师现在何处？”
张无忌一听不由心中疑惑，道：“光明顶一役，已过去半月有余，难道各位中途错过了么？”
两方对峙之间，已弄清了缘由，原来光明顶一役过去，峨嵋派却不见灭绝师太带人归来，因而才西行寻找，事出确有些蹊跷，这峨眉派见明教威势难敌，自退了去。
又行一阵，杨过架马至张无忌身旁，道：“我琢磨良久，只想到一事。”
张无忌问道：“什么事？”
杨过道：“你看，那崆峒派冯人豪，只留下半截刀柄，不见其主。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又缘何弃自己兵刃不顾？那沙中血迹，除了拼斗之外，又如何能留下？这灭绝师太，行了半月，却不见踪影，人总不得凭空消失罢？”
张无忌皱眉道：“难不成，这些人东行途中，遭人伏击？”他忽然忆起那番僧手中的倚天剑来，心道，“倚天宝剑历来便在灭绝师太手中，怎会在那番僧手里？除了她已遭遇不测，也别无其他可能。”
两人正商议之间，那带头做先锋的吴劲草旗下两名教众，向张无忌禀告道：“禀告教主，武当派殷六侠摔在山谷之中！”张无忌大吃一惊，道：“是殷六侠？受了伤么？”这教众道：“像是受了重伤，因而吴旗使便叫我先行急报教主。吴旗使已去山谷救援了……”
张无忌心急如焚，还未等他话说完，就跳下马来，疾奔而去。杨过也跃下马去，疾步跟上。行到山谷之中，将人救得上来，张无忌伸手去探殷梨亭鼻息，只觉他呼吸细微，张无忌便放宽了心，将他横放在地下，定神一看，不禁又是惊怒，又是伤心。但见他全身四肢关节都叫人折断，气息奄奄，动弹不得。对方下手之狠毒，简直骇人听闻。
殷梨亭神智迷糊，但一见无忌的脸，便松了口气，吐出嘴里石子，原来他被打下山崖，幸而未死，便用石子击落天上秃鹰，用以果腹，如此已强撑数日。
张无忌见他如此，不由双目含泪，先给他服下护心止痛药丸，想给他接续断骨，但一经查探，却见他断骨之处已叫人用极强指力捏得粉碎，再也无法接续，殷梨亭道：“同三哥一样，是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伤……”
他定了定神，问道：“六叔，你可知是少林中何人所为？”殷梨亭摇了摇头，他苦撑数日，如今心神放松，便不由昏了过去。张无忌见殷梨亭只是昏迷，性命无忧，只是断肢难续，恐今后将与三伯一样命运，不由痛心。一时恍神，将殷梨亭交由一旁吴劲草，默默起身走远。
杨过看他这般恍惚神色，知他伤心，便跟上去，但见他一人坐在大石之上，红了眼圈，跟着便掉下泪来。杨过只得拍他肩膀，看他不断掉泪模样，竟一时觉得自己口笨舌拙，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得捧起他脸，用拇指擦去他脸上泪迹，再又凑过去吻一吻他眼角，这才道：“六叔被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伤，你有何打算？”
张无忌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想，若要为六叔报仇，便上少林叫他们交出魁首，若少林肯坦率承认，事端倒不至扩大，否则，只好与武当联合，共同对付少林。但我已同明教众兄弟歃血为盟，现下事情闹到自己头上，我就将此誓言抛诸脑后，如何能够服众？况且祸端一开，此后又不知会折损多少英雄好汉，只怕又要世世代代流血不止。但若……”
杨过叹气接道：“但若不上少林讨还这公道，你便心里过意不去，对不起你三伯六叔。”
张无忌点头却不说话，但听杨过道：“江湖便是如此，恩怨纠葛不断，仇杀不止，甚是烦人。我只奇你这仁心仁厚之人，竟做了世人都称作魔教的明教教主，还想止息干戈。若按我说，自然快意恩仇，把这魔教教主当到底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何须考虑那么许多？”他说到最后，话语之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张无忌看他这般意气风发模样，在一旁微微一笑，但随后又皱眉道：“可我担负明教全教上下千人性命，我不想这些英雄豪杰，因我一家之仇，丧命战场。还记得阳教主遗命么？”
杨过道：“你是说，率众抗元？”
张无忌默然点头，沉吟片刻，道：“我只带人去少林讨还公道，说明前因后果，并不动武。”但他又想，“若把话说得僵了，要动手，又该怎办？”
杨过看他又在烦恼，便道：“先上少林，到时便随机应变，这世事本就无常，谁能料得到呢？若那空闻和尚，肯好生说话，又如何？况且，我看，杨伯伯他们这些侠义之士，见殷六侠这等英雄人物被如此重伤，已是心中不平，你若此时退缩不前，反叫他们心寒了。”
张无忌听他说罢，念头一转，当下笑道：“说的不错，明日便启程上少林，找少林讨还公道。”
杨过但见张无忌终于眉开眼笑，自然也觉欢喜，牵起他手，两人走回扎营之地。
此时已日暮西坠，月上枝头。
杨过拖着张无忌走到灯火旁，吃过饭之后，张无忌去看殷梨亭，只见杨不悔正用热水清洗他创口，细心照料，殷梨亭此时神智仍是模糊，突然定睛看到杨不悔，便大叫：“晓芙妹妹，我想你想得好苦，你知道么？”说着便去抓杨不悔的手，杨不悔面色羞的通红，很是尴尬，但殷梨亭伤重，不忍挣脱，只得任他拉着，喂他喝汤，只道：“你再喝一口汤。”
殷梨亭道：“你要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杨不悔无法，只得道：“好啦，好啦！你先喝了这口汤再说。”殷梨亭听完十分欢喜，张口便把汤喝了。
张无忌又放下帘帐，退了出来，正转身要走，哪知杨过就这样站在身后却默不作声，这一下正巧撞上，骇了一跳。
杨过见他魂不守舍，不由笑道：“怎么了，里面不悔妹子正照顾六叔吧？”
张无忌点头道：“嗯。”
杨过见他不说话，心里疑惑，问道：“出了什么事么？”他话刚问出口，正听帐内殷梨亭唤道：“晓芙妹妹，别离开我，晓芙妹妹，我好想你。”
杨过不由一叹，心道：“殷六叔确是痴情男子，纪姑姑过去那么多年，也丝毫未忘记她，只不悔妹子怕是要十分尴尬。”他知道缘由，也有些明白无忌心思，牵了无忌手，道：“无忌，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好么？”
张无忌抬头看他，但见他眼中情意丝毫不掩，话里更是诚恳真挚，哪里又会说出什么其他的来，只点头道：“好。”杨过听他答应，心里欢喜非常，便又牵着他手不愿意放。
次日一早，张无忌便传下号令，拔营向少林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定计少林，疑云初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