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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九】有巧有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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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没有于是……
最终的结果便是我同苏宁还是屈服在了我娘亲的淫威之下同意了前去隔壁城历练历练……
从无双城到锦城其实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因着两城地处江南,四面依山傍水,不但景色堪称一绝,而又加之是国中经济最为发达两地的缘故,路上人烟也是随处可见,就拿此时来说吧,我们虽还处在郊外,眼及之处却已皆是各色小贩,就连耳边也是随处可闻的吆喝声以及过往商旅的讨价还价声,可谓是好不热闹。
加上路上几人说说笑笑,心理上便也没有来时那么排斥了,不自觉的便也抱上了一分出来散心游玩的心态,只是看着一旁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苏宁和音素月时我不禁十分嫌弃的瞥了苏宁一眼。
犹记那日出门之前,我们几人在夜府众人以及几位长辈的注目下正要踏上前往锦城的大道,而原本一脸心不甘情不愿还一直在舅母面前做着最后垂死挣扎的苏宁却在看到音素月提个小包袱突然出现在夜府门前时,顿时精神抖了三抖,面上也已换做一副壮志凌云的模样,他轻声咳了咳,而后咩做一副一本正经的同舅母说:“娘,你放心,儿子这次在外头绝不会给你老人家丢了脸面,一定会让您好好见识一下孩儿那鲜少发挥的能力!”
那时舅母眉梢一挑,眼神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转了目光去打量一旁的音素月,我心中那时略微邪恶的在想,若是音素月忽然冒出一句我是你儿子未来媳妇儿诸如此类的惊人语句的话,我想那时苏宁的表情定是十分有趣的,只是,那日不仅音素月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就连舅母的表现也让我不禁去想,不愧是每年回来会拉着自己儿子通宵不眠讲着自己云游艳史的人……
出奇的,那日音素月一反常态,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而后朝舅母他们螓首微颔,盈盈一笑,阳光照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更为她平添一分清婉,只是除此便再无其他,而舅母却很大方的向她走去,一面褪下腕上的镯子给她戴上一面调侃,“老爷,看来咱们小儿子是越发的出息了,瞧瞧,这门还没出,媳妇儿就迫不及待的追来了。”
音素月却是什么也没说,欣然接受了镯子的同时舅母又不知和她悄悄说了什么,只是看她已是弯做弦月一般的眸子想来定是什么好事,倒是难为苏宁在众人的调笑声中脸顿时红的和抹了胭脂似的,想至此处我不禁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锦城以锦缎绫罗而著名,故而城中最不缺的一样物什便是布,也因着这个缘故,城中即使是寻常人家身上所穿的衣服,看起来也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好上许多。
而听说这里最大的一家布庄碧落轩更是年年向宫中进贡上等锦缎绫罗的皇商,因着碧落轩的老板只做皇家的生意,于是这锦城之中大户人家的银子便悉数都落到了我夜府的口袋中,只是不知这次这里的铺子却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想着既然爹娘能让我和苏宁来解决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只是看着路上那些个时不时有意无意轻瞟苏宁和楼如故的姑娘们,我心中却没来由的浮上了一丝小小的不悦。
但我觉得我之所以会不悦,想来应该是因为那些姑娘们直接无视了我的缘故,好歹我也是在无双城那神榜上排的上名的好吧,她们却竟然视我为无物……
“表弟,这城反正也都进了,我看也不急在这一时,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个午饭吧?”苏宁忽然转过脸对我说。
我停下脚下的步子,朝他点点头,“我听说锦城最为有名的酒楼便是原味楼,听说里面的饭菜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还有些特别服务。”我顿了顿,看向楼如故如玉面颊忍不住悠悠调侃,“想来那服务夫子应该是喜欢的。”
楼如故轻佻眉梢不语,苏宁一脸好奇,迫不及待道:“那我们便去原味楼!”
我看着他眯了眯眼,好不懊恼的说:“表哥,实不相瞒……近来……小弟我囊中甚为羞涩啊……”见他一脸鄙弃,我一本正经道:“不过既然表哥如此想去,那我也不好拂了表哥的心意不是,所以这次便表哥请客吧。”
“……”苏宁想了又想,面上一副肉疼的表情,叹道:“看在你伤方才好的份上,这次,我请就我请吧!”说完便是一副十分悲痛的模样径自向前走去,我轻笑一声,一旁音素月哪还有那日在夜府门前静女其姝的模样,柳眉一挑,不耻的嘁了一声,“明明就是自己想去的紧,就装吧。”
楼如故笑道,“素月姑娘该高兴才是,有个如此会勤俭持家的夫君,将来可是不愁柴米油盐酱醋茶了啊!”
待楼如故说完,音素月很不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他却仍是一面摇着他的小扇子一面步子优哉游哉的走着,还时不时的承着两边姑娘们时不时飘来的爱慕眼神,我下意识的鼓了鼓嘴,撇了他独自向苏宁同音素月二人追去,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隐隐的笑意,真真令人火大。
原味楼里小二正要将我们引上二楼,我便听见身后一人叫我,声音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在哪听过,回过身时却见正是我那同我有着一面之缘的妹夫齐秋水,此时他一身浅黄锦衫,青丝高束,虽看不得脸却也是一股子浑然而成的贵气,我有些惊讶的望着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真巧啊,妹夫也是来吃饭的么……”
他笑了笑,朝我点点头,“锦城这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爹让我来看看,没想到竟这么巧。”
我点点头道:“若是还没吃便一起吧?”
他听我说完很是大方的同我们一起上了楼,我心中这才恍然,但其实想想,官宦人家做生意也并不少见,只不过拿着朝廷俸禄的同时也给自己多了一份经济来源,只是没想到,这生意出问题还都赶在了一块儿了,却是够得上一个巧字。
想着入神,却忽然被小二的声音打断,“不知各位客官想要个带着什么字的雅间,现在空着的就剩梅,袖,衿三间了。”
音素月来了兴趣,“哦?难道这不同雅间里还有什么不同的玩意儿?”
那小二一脸自豪道:“姑娘想必是第一次来咱们原味楼吧,咱们原味楼可是一等一的高档用餐场所,这不同的雅间便有不同的人服侍用餐。”
音素月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还以为有多大的玄机呢。”
苏宁随口道:“那就袖吧,听着也挺稀奇。”
小二听完苏宁的话,眼睛顿时睁得老大,一边愣愣领着我们前去,一边小声嘟囔,“这年头的年轻公子怎的都好上这一口了……”
我眯了眯眼,心下旋即了然,早就听说这原味楼不但菜色一流,更是因着雅间的各色侍者而闻名,但终究是没有亲眼见过总还是有些好奇的,加上早前便听闻这原味楼的老板是个口味重的,家中可谓是男的有,女的有,不男不女的有,雌雄同体的也有,少的有,长的也有,初闻这一事时,我还年幼,那时只觉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真的亲眼来见上一见,心中难免有些雀跃。
门方推开的一瞬,便是一阵悠悠琴瑟之音,曲调婉转,听着似是一曲江南小调,却偏偏又隐隐之中有着一丝大气,不禁让我心下一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进去瞧上一瞧这弹琴之人的真容。
雅间很大,布置的也十分雅致,桌椅皆是红木制作,一旁小几上此时正燃着木槿香,圆桌之上是苏宁先一步来点好的菜色,但看四周的侍者皆是面容姣好,十分恭敬的排成一排站在桌边,看起来却也大不了我几岁,一旁珠帘之后一名素衣男子正垂头轻抚手中琴弦,我心下了然,怪不得不似一般女子所弹出的那般柔婉。
“这这这……”苏宁忽然哆嗦着声音在那这了半天却是没个下文,音素月好不嫌弃的白了他一眼,“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不就都是小倌儿么,至于吓成这样么,真真是给我丢脸!”
苏宁被她说的脸上一阵血气上涌,一屁股便坐在凳子上对着她叫骂起来,音素月却充耳不闻,还唤着一旁的小倌儿来陪坐,有说有笑,弄的苏宁直跳脚,我心中好笑,越看越是觉得这两人登对,古语有云,食色性也,想来我夜染衣也是一个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美男相伴,我又岂有相拒之理,便也很大方的入座任由他们服侍。
只是我身旁的人却是着实让我不爽,自己不喜还将正要为我布菜的一个小倌儿给打发到了一边,我不禁蹙起眉头,放下手中竹筷瞪他。
见他毫无反应,我笑道:“哦……原来夫子喜欢方才为我布菜的那个,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如此,那学生便换个好了。”
楼如故正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我倒是不知,原来小衣竟也是喜好男色的。”
我道:“古语有云,食色性也,既然二表哥今天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我这个做弟弟的又怎好驳了他的一番美意,让他的银子白白付之东流水不是。”
楼如故眉梢一挑,笑道:“既然如此,为师自信还是有点色的,那便让为师来服侍小衣好了。”
“……”
于是我觉得我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憋屈,因为在我看着苏宁背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面上却还挂着满足万分模样的音素月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不觉愈发的觉得憋屈了起来。
“小美人……来……嗝……再陪我喝……”
苏宁在听到这声呓语后,俊雅的面上瞬间红透,却是不知是被这太阳晒得还是被那醉语连连的人给气的,见他额头青筋微跳,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被气的。
半路上齐秋水便同我们辞了行,我同他稍稍寒暄了一下,便听他说改日再来府中拜会,只是我没想到,这改日来的却是如此之快,而这次巧的事却也不仅仅是在原味楼碰见他这一件,更巧的是,当隔日我正欲找管事询问铺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管事便领着齐秋水到了我的跟前。
他一身浅蓝锦裳,看着也是一番丰神俊朗,我着人给他上了茶水,便听他笑言,“没想到如此巧,这次同我家铺子出了问题的竟是夜府的铺子。”
听他一说我一愣,一旁管事旋即给我解释,我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这事说来也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件关于没有及时交货而引发的问题。
听管事说,这匹锦缎上月便已悉数准备好,却不想交货的十日前,管事领人前去看货的时候竟发现这匹锦缎尽数被人破坏了去,本来这事也好办,只需同买家商议一下将货期延期再赶制出一批或是向其他商铺高价收购一批,若是买家不愿意我夜府赔钱也行,这事也就解决了,但难就难在,这次齐家所订的五十匹锦缎却是一种名为七彩莲蓉的锦缎,听管事说这种锦缎不但色彩绮丽,穿起来更是柔软清凉,只是因着材料的特殊,每年最多也不过只能做出七八十匹,就是碧落轩每年向皇宫进贡的也不过最多才三百匹,而齐家购得这批布却是销往京城。
我想了想,同管事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管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每年的材料都是提前囤着的,但因着稀罕也是并不十分充裕,而且有些材料又是隆冬才有,这会儿就算想找也是找不到啊!”
我点点头,看向齐秋水有丝歉意,“妹夫,不若这样可好?我夜府便以你够布的十倍价钱相赔,也会尽力查出破坏这批锦缎之人给你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齐秋水小啜一口杯中茶水,而后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不是小弟不愿,只是这批布每年都是同京中官宦之家定好的,我家中虽还有两位兄长在朝为官,家父退隐之前又是丞相,但是朝中仍有许多人忌惮我齐家……”
他话点到为止,我却有些不解,实是不明白不过几批布而已,怎的就扯上了朝政,难不成他布交不出去,那些个为官的还会为了这么点事就在朝堂之上弹劾他齐家不成,若真如此,那估摸着也是我云锦国太过太平了,以至于这些个琐碎小事都能在朝堂之上被人拿来侃侃而谈。
但终归想归想,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我以手撑额,不禁蹙起眉头,按他的意思是非要布不可了,可听管事那方说辞,这布今年却是也做不出了,我撇撇嘴,实是觉得头疼,正想开口同他再辩上一辩便见楼如故一身青裳,如沐春风的走了进来。
一时间我只觉得方才的烦扰皆随着他手中微微晃着的折扇化作云烟,眼及之处尽是一片墨色晕染开的绿柳桃红和那一张有如圭璧的浅笑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