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希言珞珞

29、第 29 章

　　九月，许溯正式升入大四。P大保研成功的消息得到证实，他剩下的大学时光，仿佛进入了一种轻松而略带感伤的“后时代”。田径队集训再次开始，为新一轮的省赛做准备。
　　林安之走进熟悉的训练场，热身的队员三三两两。然后，她就看见了他。许溯穿着简单的运动T恤和短裤，正和队长王翰宇说着什么。
　　整整10个月，那道身影，和她记忆里的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加清减消瘦，当他看见她过来，四目相对，她觉得只有他的眼睛，依旧清晰明亮，深不见底，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队友们都是人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那种不同于以往的氛围——没有冷战的火药味，也没有旧情的暧昧，只是一种平静的、保持距离的陌生感。没有人提起过往，也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瞎起哄试图撮合。大家只是如常地训练、交流，将一切掩盖在看似寻常的团队活动之下。
　　因为搬出了学校宿舍，训练结束后，林安之不再总是和大部队一起坐校车返回中心校区。有时就算一起坐公交，她也会在中途下车，直接回租住的公寓。
　　一次集训后的聚餐，气氛热烈，结束时已近晚上十一点。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大家在饭店门口道别。林安之正准备往回走，许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语气很自然。几个还没走的队员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们，又迅速移开。林安之犹豫了一下，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坦荡。她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好，谢谢。”
　　回去的路不算远，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两人。
　　忽然，许溯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用包装纸仔细包好的方形物品，递给她。“这个，”他顿了顿，声音在夜色里显得低沉，“安之，生日快乐。”
　　林安之愣住。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几乎都快要忘了。之前跟许溯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她还跟他吐槽说太吃亏了。她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准备了礼物。
　　她接过来，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包装纸。“……谢谢。”她低声说，没有当场拆开。
　　“是你喜欢歌手的亲笔签名专辑，我看你微博有发他的歌。”许溯主动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之前偶然机会得到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林安之确实很喜欢这个歌手的歌，那种细腻的、带着故事感的旋律和歌词，曾陪伴她度过许多难眠的夜晚。但她只发了一条记录，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这段时间他关注了她的微博之后，翻了她之前所有的记录吗？而且是亲笔签名的专辑，很难弄到的吧……她握紧了手中的专辑，心里那潭沉寂了许久的湖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波纹。“我很喜欢，谢谢。”她又重复了一遍，词汇匮乏得让她自己都有些尴尬。
　　或许是这份礼物打破了僵局，许溯又问道：“最近……这一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林安之回答得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学业按部就班，训练成绩出色，生活独立充实，看起来确实“挺好”。
　　“你呢？”她礼节性地反问。
　　“不太好。”许溯的回答直接得让她意外。他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林安之的心揪了一下，但没有接话，也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好？是因为出国未成？还是因为……其他？但又为什么要告诉她不好？这时候的寒暄不应该是互相客气的说自己过得还可以吗？她克制自己将所有的疑问都压了下去，只是沉默地走着。
　　很快到了公寓楼下。林安之停下脚步：“我到了，谢谢你送我。”
　　“嗯，上去吧。”许溯站在原地。
　　林安之转身走进楼道，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后，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上了楼，打开房门，按亮客厅的灯。走到窗边，微微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那个挺拔的身影果然还立在路灯下，模糊成一个孤独的剪影。他站了很久，才慢慢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楼下的身影消失了，林安之坐回到书桌旁，她拉开了抽屉，把手里那张棱角分明的签名专辑放了进去，里边还放着的，是他们曾经一起diy的陶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