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大战》兔槽基魔人

16、第十六章 是敌是友

　　通亮的木建筑，阳台处置着镂花桌椅，金鸟笼放在桌子中间，少年时不时逗弄笼中金丝雀。
　　墨见了这情景，瞄了眼天花板。心念，怪不得要拿到桌上，此人确实矮了点。
　　“你回来了？”拽察觉人已进来，笑着问，“他们怎么样？”
　　墨走进阳台，脱下面具，神情顿时柔和下来，“还好，他们足够应付两家追杀。”
　　“哦~”作战总局虽成了打杂的，拽却不怀疑那五人的实力，他已派墨去过一次，算是应了对礼王家的承诺，如无意外，自是不会再找碴。
　　“拽大人，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瞄了男子一眼，他背对着自己，正眺望外面的风景。心想他又不知要黑谁，却忍不住好奇心应道，“好啊。”
　　麦黄色的眸尽收连绵一片绿野，墨微微一笑，开口讲述：
　　“从前，有一只漂亮的紫蝴蝶，它被人用金丝笼装着，送到一对兄弟的家里。这对兄弟的父母被邪恶的胖蝙蝠杀了，由他们的亲戚照顾。亲戚认为哥哥比较年长，便将紫蝴蝶归哥哥所有。
　　此后，紫蝴蝶陪着哥哥做很多事情，哥哥没说，心里却很开心。还认为紫蝴蝶待在自己身边亦一样幸福。
　　这一家的弟弟，从小就很喜欢缠着哥哥，哪怕哥哥弄坏了他的风筝、看着他吃螃蟹过敏进医院，甚至是烧了邻居房顶嫁祸于他，弟弟也毫不生气，傻傻的追着哥哥。紫蝴蝶陪着哥哥一起，免不了和弟弟一起玩。
　　有一天，紫蝴蝶飞着飞着，露出了笑容。哥哥忽然发现，和他在一起紫蝴蝶从来不笑，只有和弟弟在一起，蝴蝶才会露出最美丽的笑容。
　　哥哥突然有点嫉妒弟弟。
　　此后，哥哥对弟弟冷淡起来，后者却毫不所觉。又过了些日子，突然有一个机会让哥哥去找胖蝙蝠报仇，哥哥自是不会放过。胖蝙蝠……”
　　“慢着，”拽忽然插话，一脸认真：“我必须为全世界蝙蝠澄清，蝙蝠风度翩翩，偶有圆润，也是可爱不是胖。”
　　墨却当做没听见，“胖蝙蝠不是一般的胖，圆圆的肚子一滚，能压死五六个人。”
　　拽听得直跳脚，男子仿似没看到，继续讲述：“胖蝙蝠除了胖，还拥有邪恶力量，它居住的洞穴幽深，布满妖魔鬼怪。哥哥知道这次前往，九死一生。
　　他决定把紫蝴蝶送给弟弟。
　　临行前他分别嘱咐紫蝴蝶和弟弟要好好照顾对方，却又留了个心眼——他把金丝笼唯一一把钥匙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紫蝴蝶困在笼里，没有钥匙的弟弟无法触及，也无法看到它自由飞翔之姿。”
　　收回视线，墨唇边仍旧带笑，屋檐的阴影落在脸上，显得几分落寞，“这个哥哥是不是很坏呢。”
　　故事似是完结，又似未完。笼里金丝雀在横枝上憩息，宽阔的阳台一片静默。拽翘起右腿，倚着镂花椅，双眼自信满满，“如果我是这哥哥，蝴蝶一定情不自禁恋上我，弟弟一定五体投地膜拜我，哈哈哈！”
　　阳台又一片沉默，墨盯着他，“……拽大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自恋起来的样子很傻？”
　　笑凝在嘴边，拽双眉抽搐，“墨，积点口德对你有好处！”
　　“我对大部分人都很有口德。”男子眯着眼，笑得阳光灿烂。
　　少年叹了口气，算是投降。
　　“那，现在紫蝴蝶和弟弟过得怎样？”
　　墨顿了顿，尔后勾起唇，暖阳映在脸上，笑得发自内心，“处得很好。”
　　“想必胖蝙蝠也无法奈何他们啦。”托着下巴，拽有一下没一下逗弄金丝雀，一句话说得酸溜溜的。
　　“呵，减减肥的话，或许能。”

　　叩叩。
　　还没等拽消沉完，有人从房外敲门。贴着桌子的脸抬了起来，没精没神回了句：“进来。”
　　墨戴上面具，狼人威尔沃夫刚好打开门走了进来。
　　“拽大人，”威尔施了一礼，见只有墨、拽二人，便直入主题，“礼王睿小姐在枭凡一带与作战总局起了冲突。”
　　“什么！？”
　　两人皆脸色一变。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最后是寰宗主把睿小姐带了回来，礼王家的邪蛙受了重伤。”威尔也不拘泥什么，直接道出实情。
　　“作战总局那边怎样了？”顿了两秒，墨问道。
　　威尔摇了摇头，“还不清楚，我手下还在查。”
　　“威尔，你继续查，有什么新情况立刻回报。”拽支着下颌，皱起了双眉。
　　“是，我先下去了。”
　　威尔沃夫退了出去，拽抿紧双唇，脸色不太好。这件事可大可小，在这种微妙时期，一件小事也能引发严重后果。睿怎么这么冲动……
　　“墨，你可与威尔一起去查。”
　　墨没应诺，反而笑了：“我相信他们的实力。——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葬影寰把她带了回来，还不算太坏。”看着少年阴沉的脸色，墨轻轻道，“拽大人也不要太担心。”
　　“嗯。”点了点头，眉间阴云却没散去。

　　＊ ＊ ＊
　　晚冬，夜凉如水，院子里月光撒落，遍地银辉。忽而刮起一阵风，乌云飘忽，遮挡圆月，银辉尽皆消失。
　　卢上校按下书架暗格，拿出一份文件，忽觉有什么不对，回头猛然一惊，窗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黑色的袍角翻飞，狭长凤眼几分魅惑，薄唇笑得暖若春风。
　　“是你！？”卢上校悄悄把文件放回原处，声音恢复平静，“你怎么进来的？”
　　“晚上好，上校。”花御风故意不看那暗格，丁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他。
　　“有什么事？”语气粗鲁又不屑，与这种杀手传令，由下人去做得了，哪用得着他亲自来？如今没得批准，自行进他书房，上次又没立刻执行命令，卢上校满脸不悦。
　　“哎呀，关于那个委托，很抱歉……”晚风撩起一缕发丝，在唇边飘忽，以夜空做背景，男子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妖异，“我不干了。”
　　看得入迷的上校忽然被最后一句浇醒，“你说什么！？”
　　耸耸肩，花御风语调轻松，“委托，我不干啦~”
　　“哼，十倍违约金你付得起？”卢上校冷哼，此人有多穷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上校，你要杀局长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你应该知道联合政府大总统姓原吧？”
　　“姓原又怎样。”
　　离开窗边，男子施施然走过来，“局长也是姓原，虽然人家没公开，可你不觉得作战总局还能运作很奇怪吗？”
　　经此提醒，卢上校脸色一变，“你是说……”
　　漆黑的眸暗藏戏耍，花御风步至上校身边，在其耳边轻轻吐字：“据我所知，大总统经常召见原局长哦……”
　　打下最后一针，卢上校终于脸色发青。当初是不爽一个打杂局长与他同阶，加之手下利用妖能力生事被总局拘捕，原梦凌不卖他帐，才起的杀心，他万万没想到个打杂局长会和大总统有关系。
　　“原局长若是大总统亲人，那便是唯一一个了，”精致的脸现出一丝狡黠，反正卢上校紧张着，没空注意他，“刺杀总统唯一亲人，我这小小的赏金猎人可做不来啊。”
　　“怕、怕什么！现在又还没杀!”那冒冷汗的圆脸全然看不出他不怕。
　　“确实，没人说出去是不怕啦，”花御风看那发抖的横肉脸，强忍笑意，“可鄙人怕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卢上校瞪圆了眼，指着那难辨男女的脸，气得发抖，“你、你！”
　　指了半晌，卢上校终是一甩手，气愤别过脸，“你要多少！？”
　　花御风一挑眉，没想到几句话就勒索成功，下回要勒索也得用这种方法才行。让这猪一样的上校变了几回脸色，也玩够了，“上校怕是误会了，御风这次来不是为钱。”
　　“你到底想要什么！？”小眼睁得像瓜子，怒瞪面前男子。
　　花御风忽然一笑，“卢上校，枭凡离这儿几千里，我是怎样、又是为什么出现在你书房呢？”
　　“……”
　　圆脸一片茫然，明显是脑子转不过来。花御风暗叹：人太蠢着实好玩不起来。竖起食指，他唇边带笑，却阴冷无比，有种让人想逃的压迫力，“我只要一样东西，就是——你的命。”
　　对猎物失去玩心，便不会再浪费时间。
　　卢上校还没来得及恐惧，便倒在书架旁，仍旧一脸茫然，甚至不知为何会被眼前人所杀。
　　“我这次便卖作战总局一个人情。”开心笑道，花御风跨过尸首，取出暗格里的贪污证据，手一抛，纸张飞满整个房间。风刃击向死尸，留下痕迹就像是乱刀砍死，引了几缕血在墙上大书：血债血偿。
　　“完美的仇杀布局。”
　　拍了拍手，男子化作夜风，消失空气之间。

　　时过午夜，古城小道空无一人，不远处的凤香楼也灯火减息。小道鲜有灯火，一片漆黑，花御风却行走自如，夜风已把那些许血腥味消得一干二净。
　　正要转入拐角，身后一声脆响。一名女子从瓦顶跃下，落地之际，脚踝镯子碰到一起，叮铃一声在寂夜中回响。
　　女子一身轻飘飘的衣装，裸露纤腰，丝裙及地，旗却开至大腿，饶是漆黑的夜，也掩不住火辣至极的身段。她单膝跪地，朱唇微启：
　　“少主。”
　　花御风早已停下脚步，“很久不见，琉璃。这么黑的夜，不必拘礼啦。”
　　“琉璃就不多礼了。”话未说完，琉璃竟抽出长鞭，啪的一下甩出去，灵活如蛇，快无影。
　　左手就这样被勒死，一个劲的往后拉，饶是他也废了六成力才站定。
　　琉璃笑了起来，抽动的嘴角是压抑许久的怒气，“你可让我好找啊，该回满家一趟了!”
　　“哎——琉璃姐又何必逼良为娼。”男子皱着双眉，一派可惜，“老爷子虽躺在床上，一会半儿挂不了的……”
　　“好小子，信不信姐姐真把你卖到流魂街妓寨？”当下加重鞭子力道。
　　花御风噤声不语，琉璃真的怒了，怕是这次让她找得太久，积怨这么深。虽然比起以前烧他写真集，卖妓寨还不算最坏。
　　“反对派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们已数次派人刺杀你，我们不知能压到何时，你还是尽快当上当家更好……”
　　“先放手吧，琉璃。”花御风转身一笑，脸上却正经许多，玩笑开不得，他怎会再自讨苦吃。果然，见他认真起来，琉璃也不再为难，收起了鞭子。
　　“这几天我会回去压制他们，”收起游戏人间的心，处理正事之时，立于黑夜中的男子竟有几分霸气，“以前亦说过，我不想这么快当上正式当家。”
　　虽说满家已落入他手中，明面坐上当家之位还是很不同的，琉璃深知他不喜受束缚。尽管他几乎全年不在满家，满刀楼仍能握于他手。这小子不喜欢做当家，主人病重、嫡出继承人斗个你死我活时，又喜欢趟浑水，后来竟成了继承人，真真是他自找的。当时，她琉璃也出了一把力，谁叫其它继承人惹她厌。
　　“全权控制满家并不难。”花御风抬头，天上阴云满布，几乎看不到背后的圆月，“满刀楼还能在流魂街存多久呢？——若那封信是真的，魔族野心勃勃，迟早会要回流魂街，我还是留在这里注意两边动向比较好。”
　　琉璃一挑眉，回想起四年多以前，当家曾收到一封信，御风觉着有趣，截过来自己看，信的内容很简洁，只有一句：
　　「葬家决策团已被魔族所占。」
　　以她所见，流魂街与三大家族河水不犯井水，与他们满家何干。这小子却破天荒的骇住了，仵在屋里许久，最后把信烧得一干二净。貌似就从那时，他开始注意继承人之争……他事事以趣为先，做事毫无章法，却又总是碰到点。即使认识这么多年，亦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琉璃收回思绪，“这就是你接近作战总局的目的？”
　　花御风望着纠缠的云月，不语。
　　“那你自己小心，我回满家等你。”琉璃当他默认，亦不再多言，叮铃一声脆响，便离开了小道。
　　直到琉璃走远，花御风才笑得灿烂，“当然是他们有趣好玩才接近他们呀。”

　　＊ ＊ ＊
　　枭凡一战后，总局一行回到枭肃。葵身中麻药，仍在医院昏迷中，估计要几天才醒。小滴额上的伤已被梦凌治愈，精神状况却不怎好，呆在司令部客房，几乎一整天不出来。带有伤员，总局一行也不便赶回都城。休息一日，梦凌与弗莱德少将先回都城复命，其余五人留下，处理剩余事务。
　　说是五人，实际能干事的就只有晴天、魅小。晴天一大早便出去，魅小休息过后，也前往司令室处理琐碎。
　　行至走廊，迎面看见花御风捧着一小瓦煲走近。
　　“魅小姐。”
　　柔和的脸笑若暖风，瓦煲盖得严实，仍有一丝淡香透出。魅小盯着他，不曾言语。
　　“小滴没吃早饭，熬了些粥送去她房间呢。”花御风亦不在意对方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笑着解释。
　　魅小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他，便往前迈步，“聻走了，多谢你照顾小滴。”
　　瞄了报纸一眼，花御风暗叹，哎，难道演技退步了？都不怎么得人信任啊。转念一想，百魅小以前干的是什么职业，要知道蠢猪上校雇了什么杀手杀谁还怕没门道？
　　越是有难度的游戏，我越喜欢。

　　穿过院子，走到第二间房。枭肃人对他们热情款待，所备之房宽阔明亮，室内盆景皆是森林里的奇花异草，即可赏心又可解闷。
　　木床背是简洁的长方形，垫着个软枕，少女倚在上面，双眼看着窗沿的一只云雀，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泛起一层笑意。
　　花御风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幅情景。小滴的样子很像人偶，不同百魅小那种精致嫩白，前者的五官有种刻意堆砌的感觉，可她这样笑起来，却又十分灵动，让人不忍打扰。
　　视线移到茶几，上面一小碟酱果，竟是半个未动。能让小滴没食欲的状况，真是少之又少。
　　“小滴，感觉不舒服也要吃东西哦。”
　　云雀扑扇翅膀，飞走了。滴收回视线，懒懒的倚在床上，“我不饿。”
　　花御风扬起嘴角，笑得更是可亲，“你不吃我可要亲自喂你哦。”
　　冰蓝的眸狠狠瞪他一眼，捉起汤匙，吃了起来。论味道，花御风煮的更为清淡，够得着凤香楼的厨子。不过她是没心品尝，昨天那么一拽，灵魂贴得更紧密了，一会是鱼粥香，一会是淡淡的血腥。她竟能感受本体的感觉，除了D级，不能用再多，头仍有阵痛，本体可能是脑出血了。这种情况谁会想吃东西？反正几天不吃死不了人。
　　心里不愿，旁边却站着个变态，滴还是把粥吃完。汤勺被她扔进空空的瓦制容器，花御风满意的一笑，轻轻道：“小滴欠我一个人情哦~”
　　滴差点没吐出来。
　　幸而花御风指的不是这一顿，他张开报纸，递给小滴。头版大字书写：
　　「都城上校昨夜遭仇杀」
　　滴捉过报纸浏览，神色有点意外却不怎么惊讶。
　　慢慢收拾餐具，御风唇边轻笑，百魅小知道他要杀梦凌，仲小滴怎会不知？
　　“你到底想干什么？”滴弓着左腿，单手搭在上面，冰蓝的眸盯着男子，锐光闪烁。
　　他倒是没想到少女这么快就信了，毫不怀疑是否巧合。
　　“我想要一样东西，”他故弄玄虚，慢慢躬下身，与少女四目相接，语气忽而柔情万分，“就是你……的信任。”
　　原想看到炸毛猫暴跳的样子，却没想到她只是轻笑一声，移开视线，“你找错人了，你该与局长说。”
　　“我又怎会找错人呢。”
　　“你要我信任作甚。”
　　“因为你最不信我。”
　　花御风玩弄人时极少不带笑容，滴今天却见识到了，他说最后一句时，脸上笑意全消，竟让别人觉得他十分认真。
　　——可惜，她不是别人。
　　滴微微一笑，“好啊，只要你发誓背叛我们天打雷劈，我便信你。”
　　御风表情柔和下来，站直身子，缓缓抬手……

　　临走前，小滴倚着床背，说了句：“玉凤啊玉凤，我能是最不信你的人，亦能是最信你的人。”
　　他停在门边，转过身，那幅人偶脸上笑容不同往常，别人见了定要说深不可测，若要他说，那是算计的表情。
　　花御风回以相同的笑，“小滴呀小滴，你其实不止有D级实力吧？”
　　“谁知道呢，”樱唇微勾，眼角一丝狡黠，少女用他刚才的语气，幽幽道：“说不定你原本有多强……我就有多强。”
　　“哦？”他仍旧笑得暖若春风，眸中却冷光一闪，“那真让人期待。”
　　“哈哈，你信了？”小滴忽然捧腹，“骗到你真是我荣幸。”
　　“呵。”花御风微微一笑，退出房间。

　　走廊吹起阵阵凉风，黑发缭乱而舞，妖异的脸上兴奋、玩味，还带着慑人的压迫力。
　　若能骗到你们，亦是我的荣幸。

　　注：
　　文中魅小姐，是X小姐之意；第九章《甜圈》里葵叫的魅小姐，则是X姐之意，意思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