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Episode 9 ...
-
护身符软软凉凉的,骨碌碌地转了几圈才稳定下来。
它刚恢复,气得“咕叽咕叽”叫了两声,怒视阿克莱特,似乎在埋怨他没控制力度把自己捏得太扁,它会难受的。
维尔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别致的护身符,能发声,还会翻滚。
母星的特产这么厉害啊。
果然宇宙浩瀚,未知的事情如星海般无垠,只是一枚果实的核都能这么灵动。
“你给我了,那你自己呢?”维尔塔捧着护身符问。
阿克莱特说:“我不需要这个,它对你的用处更大。”
维尔塔和掌心的护身符对视,护身符害羞地挪开视线,微弱又扭捏地“叽叽”叫了一声,圆滚滚地蹭了一下他的皮肤。
看起来好像有点自主意识?
它真的是果核做的护身符吗?
护身符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红色的虹膜暗淡几下,变成一枚普普通通,毫无神智的护身符。
维尔塔轻轻碰了一下它的头顶,它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维尔塔很平静地想,除去它刚刚会叫,疑似听得懂人话之外,这枚护身符的成色很好,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就算没有别的参考物,它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珍贵。
奎南说这种护身符是孩子们安眠的存在,应该大多由家里人赠送的。阿克莱特有这枚护身符应该是从小带在身上,他的家人给他这么漂亮的护身符,肯定很爱他。
他转赠给他,收下不妥当。
阿克莱特的黑眸亮晶晶的,饱含期待和骄傲:“收下吧,维尔塔,只有珍贵的东西才适合你。”
维尔塔对他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也得给出等价的东西回礼才行……
“不用回礼,”阿克莱特说,“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最好的礼物。
维尔塔:“……?”
掌心的护身符亮起微光,阿克莱特垂下眼眸,使用手指触碰他,推动维尔塔的手包住护身符。
“你是大祭司。”
维尔塔运转的大脑停下,他放下了不解的念头。
对于虔诚的信徒而言,上交珍贵的事物给大祭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代表了他对他的爱戴和尊敬。
“谢谢你,阿克莱特。”维尔塔认真道,“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说起来,它好逼真啊,刚刚好像会动也会叫,其他的护身符也会这样吗……母星的生物技术真厉害。”
阿克莱特摇了摇头说:“只有它是独一无二的,才配在你身边守护你。”
维尔塔看向护身符,滞涩地明晰阿克莱特的话语。
所以刚才都不是错觉,它真的会叫会动,现在黯淡的样子是它的伪装?
奎南在一边说着话,发现没人接腔,她回头看,只见她最尊敬的大祭司大人和阿克莱特几乎贴在一块,友好而亲密地聊着天。
奎南对此没意见,但希望她在说母星常识的时候维尔塔能认真听。
她轻咳两声。
奎南见提示没用,起步向他们走来。
“不要被她发现。”
“啊?”
“是只有你知道的秘密。”
维尔塔立马攥紧护身符,下意识把它藏在身后。
奎南严肃道:“阿克莱特,不要影响维尔塔大人。”
阿克莱特点头。
维尔塔悄悄地更靠近他,掌中的眼珠开心地转了一圈。
“算了,”奎南见二人不太关注她的模样放弃了,她说的话还不如阿克莱特有用,她吩咐阿克莱特,“母星的常识由你负责和维尔塔大人介绍吧。”
“我会带维尔塔大人前往休息的房间,阿克莱特,你要好好侍奉他,不可怠慢。”奎南说,“之后我有事要去处理,就不打扰大人您了。”
维尔塔问:“是什么事?”
奎南解释:“今晚原定有祭司和贵族们为您准备的接风宴,但是诺迪被神罚后太碎了,接风宴取消。祭司们要治愈他,至少为他把人身重新塑造出来,凭借神明力量恢复太慢了,会赶不上三天后的祭典。”
“那就让他好好修养,不要参加。”维尔塔冷淡道。
“……”奎南垂眸,“抱歉大人,这可能不太行。诺迪身为创造您的祭司,祭典需要他来主持。虽然我很想代替他,但唯独此事我无法插手,恐怕吾神也不会应允我的逾矩。”
“没有他祭典就办不下去吗?”
“是的。您接过神职之时,需要一位祭司的力量为您护法。您很特别,只有诺迪才有这个资格。”
“……”
他不满诺迪对父母的手段,于是向神明祈愿他要和他父母承受一样的惩罚。
他是存了不让他好过的想法:最好在他接过神职,保护好父母之后诺迪再恢复,没想到接过神职竟然还要诺迪的辅助。
“你去吧。”
“……不要让他打扰我和我的家人。”维尔塔轻轻道。
奎南知道他们的矛盾,诺迪在联系她的时候什么都说了。她不想惹怒维尔塔,更不会做这种事。
维尔塔话外之意她很明白——吊着诺迪一口气,他的作用只是辅助他接过神职。
奎南低头道:“是。”
-
奎南为维尔塔准备的房间在神殿的侧殿,三人穿过神殿的庭院,走进廊道,用于庇护的神像排排树立在院子里,从非人演变成人形。
维尔塔注意到它们的共同点,无论是什么形态的神像,祂的脸上都没有五官。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他对帝大的祷神仪式仍有印象,帝大的人形神像上是有五官的。
“阿克莱特,为什么它们都没有脸?”
“没人见过祂的本相。”阿克莱特道,“工匠无法想象,也不敢亵渎神明,于是留白,让信徒们自己想象。”
“只有R-An是这样吗?我记得帝大不是这样的,星球的差异么。”
“你看到了吗?”
阿克莱特停下脚步,语调上扬。
维尔塔习惯性地向前几步,两人之间出现一道距离,这让维尔塔有些不舒服,他转身问:“怎么了?”
“你看到了啊。”
只有看见过,才会提出疑问。
“有些模糊……”
阿克莱特静静地看着他,裹着雪粒的风穿过二人之间,嘴角升起一抹喜悦的弧度。
他轻轻笑出声,风声呼啸而过,张狂地吹起维尔塔的发丝和衣服,深蓝的绸带飘在空中,被雪粒打湿洇出一朵痕迹。
“全宇宙的神像都没有祂的五官,亲爱的维尔塔。”
风声太大,阿克莱特的声音低沉而难以辨清。
维尔塔愣住了。
全宇宙的神像都是无脸的。
那他看到的五官,是祂的本相……吗?
阿克莱特走上前,风里夹杂的雪粒更多了,几乎覆盖他的脸,辨认不出他的五官。
“你真有趣,维尔塔。”
阿克莱特叹息着,怜惜道:“你是唯一看到脸的人,噢,难怪你是那么惊慌。真脆弱,真可爱。”
维尔塔感到他微凉的手指触上自己的脸轻轻摩挲,微妙的柔软感,喃喃道:“但我没有完全看清……”
话语戛然而止。
风雪消散。
阿克莱特的五官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双眸映满他的倒影。
那是一张苍白又英俊的脸,维尔塔屏住了呼吸,他害羞地想挪开视线,但眼睛根本挪不开。
阿克莱特完全是踩在他的审美点上塑造出来的,无论是哪个五官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怦、怦、怦。
阿克莱特靠近他,弯下腰,和他额头相抵。
左眼的瞳孔黑如深渊,右眼是鲜亮刺眼的红,和护身符无差。
“阿克莱特?”维尔塔吞咽唾液,莫名闻到一股香甜无比的味道。
“你让我好惊喜,维尔塔。”
阿克莱特蹭了蹭他的额头,白发轻轻搔过皮肤,痒痒的。
“好喜欢你啊。”
维尔塔仰着头呆呆地望着他,喉结滚动,不断吞咽口水。
饿……
他越看阿克莱特越觉得眼熟,渐渐地,阿克莱特的脸和那天的神像重合起来,思绪波动,他恐惧又沉迷——
“停。”
阿克莱特覆上他的双眼,环住他的腰,凑在耳畔轻声道:“还是等你接过神职再想起这段插曲吧,为了你,我会好好教你运用神力的。唔,差点让我自乱阵脚……”
他靠近维尔塔,清晰嗅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香甜气味,链接正式发挥作用。
喉结滚动,久违的食欲作祟,阿克莱特想把他彻底吞噬,让他染上自己的气味,彻底属于自己。
“……真香啊……”
可是他不能吃掉他。
维尔塔是祂的妻子。
好喜欢他的味道。
不能吃,那就舔一舔吧……
拟态出来的人类舌头被渴望的念想打破伪装,本体纤长鲜红的舌伸出口腔,克制、轻柔地在他脸上舔/舐了一口,留下晶亮的痕迹。
柔软。
美味。
令祂震颤无比。
“你、你是,我的,”阿克莱特的人类拟态差点维持不住,磅礴的占有欲袭来,他口齿不能清,夹杂着听不懂的低语,“你是我的……维尔塔……滋滋。”
*
神殿传出幽远的钟声。
维尔塔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阿克莱特站在他的身边,说:“房间到了,要现在休息吗?”
维尔塔看着面前的房门,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封存了。
他下意识回过头,看向长长的廊道,那里一片干净,没有雪片覆盖,风堪称温柔地拂过他的脸。
奎南不在了。
“在看什么?”阿克莱特靠近他,黑色的双眼带着笑意,俊美的脸让维尔塔顿时手足无措。
他慌乱地别过脸:“没、没有。”
阿克莱特轻笑,为他推开房门,豪华的房间全貌展现在维尔塔面前。
属于神明邪诡风格的房间里,一尊雕刻着五官的迷你非人形神像静静地站在金制的神台上,它的头上还被一条靛蓝的绸带覆盖,一黑一红的双眸面向维尔塔,温和地望着他。
维尔塔呼吸一滞。
他的心绪被搅动,全身心被那尊神像吸引,巨大的欲-望如浪潮一般把他整个吞没,他沉沦在神明的怀抱。
“吾神……”
“■■■■……”
维尔塔跌跌撞撞地来到神像面前。
维尔塔小心翼翼地把那尊神像抱在怀里,气息颤抖着,他无法抑制回归的喜悦,紧紧地把脸贴在冰冷的神像上。
他双眸失神,轻声道:“我好想你。”
阿克莱特来到他身后,圈住他的身体,为他挑开帝大毕业礼服的系带,礼袍滑落,露出里面洁白的荷叶边绸缎衬衫。
修长洁白的脖颈、漂亮的锁骨暴露在阿克莱特眼中,他的气息喷洒在维尔塔的耳畔,激起一片战栗。
维尔塔迷离地呼唤他的主:“■■■■!”
“维尔塔,帝大的礼服还要留着吗?”
“不要了。”维尔塔蹭了蹭神像,无神而高兴道,“我已经回到祂的怀抱,该要和从前的一切切断联系了。”
“真乖。”
非人的神像微微闪光,漆黑的触手蔓延生长,圈住维尔塔的手腕,更多的肢条带着黏腻的声响紧紧绕住维尔塔。
“要继续研究别的神明吗?”
“我只在意吾神!”
“帝国研究院的联系需要回复吗?”阿克莱特贴上他的身体,在他面前打开光脑,邮箱里躺着十几封询问他安危的邮件。
“全删了。”
维尔塔边说着边行动,还把发信人都拉进了黑名单,禁止他们再给自己发邮件。
“维尔塔,你属于谁?”
“我属于■■■■。”
“好孩子。”他笑了。
“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阿克莱特附在耳边轻声道,“今夜你一定会有一个好梦的,我会看着你,守护你。”
维尔塔乖巧地点头。
漆黑黏腻的触手把维尔塔送到柔软的床上,阿克莱特为他掖上被子。
红眼的护身符摆在维尔塔的枕边,阿克莱特放下层叠的帷幔,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维尔塔的脸颊,看他失神的双眸渐渐合上。
维尔塔快要合上双眸时,内心被激起的欲/望纠缠不休,他勉强清醒道。
“阿克莱特。”
“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祂?”
“你想见祂?”
“嗯。”维尔塔喉结滚动,红着脸迷离而直白道,“我渴望祂,祂是我的神明……啊。”
阿克莱特看着被无数粗壮触手缠绕簇裹的维尔塔,看他被染上他的气息,相同的渴望通过链接感染他。
一条小小的触手大着胆子轻轻叩开维尔塔的唇齿,即将向里探索。
“咕”
阿克莱特取代了那条触手,他模糊不清地说:“睡着就能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