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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报仇雪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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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了多久,凄惨的哭喊声推开了室内的月光,顺着破碎的窗户冲出,响彻夜空。
刚踏进家门的孟知远闻声,脚步一滞,心脏像被锥子刺穿,剧痛无比。他看向声音的来源,瞬间大脑充血,丢下书包飞快的往室内跑。
孟知远冲上阁楼,不断的拧着库房的门把手,察觉房门被锁死,他用尽力气踹门,十四五岁的少年,力气已经不小,没几下,那扇门就已经摇摇欲坠。
大门轰然倒塌,溅起一阵灰尘。
“阿萍!阿黛!”孟知远冲进去抱起孟青黛,一只手拉起孟青萍,把人从库房里拽了出来。
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就连公车也没有了,孟知远只能抱着妹妹,徒步跑到医院。
把孟青黛送进抢救室,孟知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了医院的电话,给哥哥爸爸打电话,但秘书告诉他,两个人去了马来西亚,根本赶不回来。孟知远万般无奈,只能给周姨打电话,那是他们兄妹最后的依靠了。
孟青萍就那么呆愣愣的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上方亮起的红灯。
孟知远强忍手臂的酸痛,走过去把孟青萍抱进怀里:“阿萍不怕,哥哥来了,哥哥在呢。”
孟青萍仿佛变成了木头,无法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就那么直直的站着。
“孩子们...阿萍...阿远,我来了......”周姨也顾不得医院不准喧哗的规矩,直冲冲的奔着孩子们跑了过来,因为跑的太急,还险些摔倒。
“怎么样?阿黛怎么样?”周姨一手揽住孟青萍,一手扶住孟知远的胳膊询问情况。
孟知远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术室的灯光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拧着眉头拆下口罩,面色凝重的看向他们。
“是孟青黛的家属吗?”医生问道。
“是的是的,”周姨连忙上前,“医生,我们阿黛情况怎么样?”
病人垂下头:“很抱歉,孩子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我们...尽力了。”
空气一瞬间凝滞。
周姨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滑落,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孟知远眼眶泛红,死死盯着手术室的方向,满脸不可置信。
孟青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嗡鸣声响彻大脑,天旋地转间,她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阿萍!”
孟青萍再次清醒过来时,只有孟知远陪在床边,似乎还能听到周姨在走廊里和什么人争吵。
下一秒,病房门被人推开,孟九光强扯出一个笑容,温柔的看向孟青萍:“阿萍醒了?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孟青萍并没看他,视线看向孟九光身旁,眼神似乎都亮了,惊喜的开口:“妈妈,你没死,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孟九光瞬间变了脸色,皱着眉看向身边,在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时,脸上的凝重转化为惊恐,他赶紧呵斥孟青萍:“胡说什么!你妈已经死了!”
孟青萍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到抬手去指孟九光身边的位置:“你骗我!妈妈就站在那,还穿着我最喜欢的蓝旗袍,就在那!”
孟九光僵着身子往远站了站,沉声吩咐孟知远:“我去找医生给阿萍看看,你好好守着。”
孟知远别过头去,点了点头,他现在根本不想再看见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巴不得他快点走。
孟青萍眨着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二哥:“二哥,爸爸为什要找医生,妈妈真的在这里。”说着还指向刚才孟九光站的方向。
孟知远鼻尖酸涩,强忍泪水把妹妹揽进怀里,柔声安抚:“哥哥相信阿萍,哥哥也看到妈妈了,是爸爸有毛病,咱们别理他。”
“医生,你快给我女儿看看,她一醒过来就说胡话。”孟九光引着医生回来,自己却不敢再靠近孟青萍。
医生检查了孟青萍的身体情况,并无异常,也只是告诉孟家人,可能是受过强烈刺激,暂时产生了幻觉。
孟九光这些年做生意,最信风水算卦,鬼神之说,看见女儿这样,不由得怀疑是不是鬼魅作祟。
孟青萍前脚从医院回到家,后脚孟九光请来的道士就穿着黄袍进了孟家的大门。
黄袍道士在屋子里不断的转悠,口中念念有词,行至一处楼梯时,劈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符纸无风自燃,伴随着道士手指的颤动,灰烬散落满地。
黄袍道人忽地蹦到孟青萍身前,拔出桃木剑在空中劈了一下,大喝一声:“还不速速退去!”
孟青萍看着那道士装神弄鬼,桃木剑劈下的那一刻,她天真的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叔叔,你身上为什么背着一个阿姨呢?”
道士神色微变:“什...什么阿姨?”
孟青萍抬手指向道士的肩膀,语气不似作伪:“就在那呢,你后背上,你看,那个阿姨把头伸出来了,她的舌头好长啊。”
道士瞳孔收缩,收拾东西的速度快到能看见残影,面对孟九光的质问,他也只是搪塞道:“令爱的情况实在复杂,小道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告辞了。”说罢就飞也似的逃跑了。
三天后是孟青黛下葬的日子,昏暗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带着刺骨的寒意。
孟青萍打着一把黑伞,一身素衣,静静的看着装着姐姐尸体的棺椁被工人放进墓穴。
耸立的墓碑上那张苍白稚嫩的小脸被雨水浸染,视线透过雾气,穿越人群,落在孟青萍身上。孟青萍似有所感,抬头望了过去,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有似乎什么信念变得更加坚定了。
孟家病急乱投医,西医的治疗、中医的汤药、术士的驱邪都来了一遍,检查一遍一遍的做,苦药一碗接着一碗喝,法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场,就是不见效果。
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孟青萍可以看见鬼的事实。
是夜,乌云如墨般浓重,遮蔽了星光与月辉,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种不安的黑暗之中。
几点稀疏的雨滴拍在窗户上,惊雷炸落,迅速转化为倾盆大雨,疯狂的拍打着玻璃。
孟柯淳睡眼惺忪,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躲在暗处的孟青萍的脸庞。她放轻脚步,一步一步逼近孟柯淳。
惊雷落下,一道稚嫩尖利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惊醒了睡梦中的孟家众人。
“儿子!”郑春玲跌跌撞撞的奔下楼去,抱着孟柯淳扭曲怪异的尸体失声痛哭。
“柯淳!”孟九光紧随其后,颤抖着不敢上前触碰孟柯淳的尸体。
孟九光回过头去,借着闪电的光芒,他看清了站在楼梯口的孟青萍,怒喝一声:“孽障!为什么不看好弟弟!”
孟青萍神情呆滞,好似是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回过神来,眼泪簌簌落下,哭喊出声:“我看了...看了...是姐姐...姐姐说让我...让我站在那里...不要动...她就...就把弟弟推下去了.......”
“胡说!”孟九光眼神飘忽着四处逡巡,紧握成拳的双手颤抖着,“你姐姐已经死了。”
“我看见她了...姐姐回来了...她还跟我说话了...她还对我笑......”孟青萍哭得撕心裂肺,忽又好像看见了什么,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梯,往门口方向追去,“妈妈,你别带姐姐走...别不要我......”
孟九光脑子都要炸了,迷信的性情让他汗毛直立,几乎不敢去看孟青萍所在的方向。
此时,孟知远出现在楼梯口,他面色苍白,双手攥成拳,用力到指节泛白,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到父亲身边,语气坚定:“爸,我刚才看见了,柯淳自己跑到楼梯旁边,身子一歪就掉下去了,阿萍那时候还站在房间门口呢。”
孟九光眼中的怀疑少了几分,他知道这个儿子是从来不说谎的。
无人在意的地方,郑春玲的眼神变得凶狠呆滞,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抄起手边的物件就开始砸,甚至把还未收起来的孟青黛的遗像和供桌都砸了个稀巴烂,还边砸边骂:“贱人,小贱货...死了都不消停...还敢害死我儿子...砸死你...砸死你...还我儿子...余思宁...臭婊子.......”
孟九光吓得汗毛倒竖,连忙指挥着出来的佣人:“拉住她!别让她动供桌!”
现场一片混乱,孟知远避开人群,拉住了孟青萍,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郑春玲像是疯魔了,力气大的惊人,一连甩开了几波想上来阻止她的人,最后还在挣扎间咬住了孟九光的胳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绑起来! 把这疯婆娘绑起来!打!拿棍子打!”孟九光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恶狠狠的对着保镖吩咐。
郑春玲的惨叫声足足响了一刻钟,才满身血迹的瘫倒在地,失去了生息。
佣人拿着医药箱为孟九光处理伤口,孟九光用好的那只手拿出烟,就着保镖递来的火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子一女相继夭亡,难道真的是鬼神来惩罚自己?孟九光这样想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切归于平静,屋内的灯光熄灭,露出落地窗外隐藏的黑影。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似有欣慰之意。
孟青萍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十指交握紧扣,心中默念:姐姐,我为你报仇了。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地板上,顺着缝隙消失不见。
她从来都没看见过什么姐姐和妈妈的鬼魂,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仇。
“为什么这么做?”孟知远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二哥,你说什么啊?我做什么了?”孟青萍歪着脑袋,一双杏眼中全是天真的疑惑。
“我看见了......”
孟青萍眼神微变,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紧。
孟知远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我看见...是你把柯淳推下去的...为什么?”
孟青萍突然笑了,笑得很阴森:“二哥,那个女人害死了我的姐姐、你的妹妹,她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孟知远不敢相信,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竟然能在杀完人之后表现得如此平静。
“为什么你不告诉爸爸呢?”孟知远的眼中满是哀伤。
“如果爸爸能保护我们,姐姐就不会死了。”
“可...柯淳毕竟是我们的弟弟,有血缘的,该死的是那个女人。”孟知远声音哽咽着看向妹妹。
孟青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阿黛还是和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呢!我们姐妹被那对恶毒母子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和他们说这些话?”
孟知远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没用了,阿黛已经死了。”孟青萍缓缓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又突然停了下来,“二哥,谢谢你。”
孟青萍知道,如果没有二哥作伪证,她今晚的结局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少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话,单薄瘦削的背影站在灯光下,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次日,孟家突然来了个背着桃木剑的年轻人,自称是青城山弟子,可以驱邪除祟,保家宅安宁。
孟九光这些日子不知道请了多少和尚道士,对这些已经身心俱疲了,挥挥手就要让保镖把人打发走。
年轻男人并不气恼,衣袖一甩,随手露了几招,还说出了孟家近期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当场镇住了孟九光。
孟九光看这人有些本事,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把人请进了家门。
年轻男人走进客厅,眼睛一扫,停在了角落里暂时供奉着孟青黛的供桌的方向,抬手一指:“你家最近一切的反常都是因为这小女孩的怨念,她死得冤枉,是回来报仇的。”
孟九光心中一跳,连忙问道:“大师,敢问可有破解之法?”
年轻男人并未答话,自顾自的往前走了两步才道:“先生不是还有个能通阴阳的女儿?”
“是是是,您问这个......”孟九光身子前倾,小心的询问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男人叹了口气,“逝者生前最后一刻只有你的幼女陪在身边,最后一丝魂魄就粘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导致她能暂通阴阳,看见逝者的魂魄。但是,我要亲眼见到她,才能知道该如何破解。”
看男人说得头头是道,孟九光已经信了八九分,吩咐佣人道:“快去把二小姐带下来。”
“且慢。”年轻男人伸手阻拦,回头对孟九光道,“烦请先生准备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间,直接把小姐带到那里去。”
孟九光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好吧。”
年轻男人走到孟青黛的供桌前,从箱子里取出几件法器,口中念念有词,为孟青黛超度亡魂。
许久,孟九光看男人开始收法器,这才敢上前询问:“师傅,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年轻男人不紧不慢的扣好箱子:“带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