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接受 ...
-
像是被橘色染料洒满的天空散发着最后的余光。
四周除了不知何处传来的惨叫声，连一声虫鸣或鸟叫都听不到。
未知的静谧与恐怖在天台上开始蔓延。
染山纱良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去，以至于她鼓起勇气再次打开那扇通往下面的门时，早已不见中桥杏里的影子。
现在的她，究竟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没有人能够告诉她答案。
越是靠近门的位置，血腥味就越发浓烈，熏得染山纱良想要捂住自己的鼻子。
触碰着门的手开始颤抖。
下面一定在发生十分恐怖的事情。
早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走廊上发生的种种，变异的怪物，血肉横飞的走廊，萦绕着刺鼻的血腥味。
究竟是为什么，中桥同学在处于这样的情况下，也要坚持下去拍摄。
是要下去吗？
还是说，和个胆小鬼一样一直呆在天台上。
她不知道中桥杏里所说的，加奈子不会让她出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她呆在天台的行为无异于等待死亡。
如果是真的，那无论她是呆在天台，还是走下天台，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加奈子……
染山纱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栖原加奈子，但是她又很迫切地见到栖原加奈子。
她转过头，校园边缘的景象依旧，在铁网的另外一头，是繁华的都市，热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
但是在漫画中，虽然依旧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是边缘却被透明的宛如结界一样的东西笼罩，外面对里面发生的事情无从知晓，里面的呼救也传递不了外界。
最后，只有当结界中只剩下加奈子一人的时候，结界才会消失。
染山纱良颤抖着回头，咬咬牙。
她必须要下去。
寻找加奈子，寻找中桥同学，还有……寻找如何破开结界的方法。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变得很安静，那些哭喊求饶的声音像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染山纱良小心地踏下楼梯。
她不敢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也极力避免踩到地板上渗出的血迹以及残肢断臂。
眼前的种种景象，很恶心，非常恶心。
但是染山纱良已经稍微有了一点抵抗力，让她不至于为了不看眼前的肢体而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依旧会忍不住想。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只是因为她们生活在一个暗黑漫画所描绘的世界里吗？
好可怕……
胃内在翻滚着，像是要将这段时间吃的东西一口气吐出来，鼻尖萦绕的恶心气味自始至终没有减轻过。
阶梯被已经没有声息的同学们堆满，拥挤无比，想要透过缝隙寻找下脚的地方下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得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染山纱良不想踩在尸体上，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直视那一张张临死前的脸。
这个地方要想不碰到尸体，只能踩在血液上了。
染山纱良踏上了被染成血色的地面。
“嗞——”
地板上未干涸的血沫让地面变得无比滑，染山纱良差点摔倒，但虽然没有摔倒，鞋面在地板上摩擦恶毒声音在寂静的走廊变得刺耳无比。
完蛋了！
染山纱良脸色变得煞白，下意识再次低头去看，却和一具不甘死去的尸体对上视线。
没有光彩的，失去聚焦的瞳孔倒映着染山纱良此刻的模样，脸上鼻子以下的部分不知道去了哪里，血肉模糊。
染山纱良：“！！”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刚刚鞋面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已经足够大声，似乎已经引起了角落中的某些存在的注意。
“嘻嘻……嘻嘻嘻嘻……”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从墙角的位置，一双恐怖的眼睛探了出来。
与其说是“眼睛”，那对东西用“触角”来描述要更加准确，圆溜溜的眼球布满了血丝，像是整个从人类的眼眶中扣出来的一般，其下的神经连接着一个肉质的细长的东西。
随后，那个东西完全探出头来。
“它”的下半身穿着男性的制服，但是已经不是正常的头部了，更像是某种软体爬行类动物的头部，崎岖的脸上恶心的褶皱中挂满了黏液，没有嘴，不知道笑声是从哪个位置发出来的。
怪物！
染山纱良下意识想要逃离，她比之前进步了很多，至少没有出现瘫软在地无法动弹的情况。
怪物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盘中餐。
细长的触角眼睛在空中伸长，似乎探出了什么。
下一秒，那恐怖的眼球中红丝更甚，怪物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脸部变得巨大像是吸盘一样贴在墙上，恶心又奇怪地拖动着软掉的肢体消失在了拐角。
染山纱良停下了打算逃离的脚步：“诶？”
怪物逃走了……
也就是说，加奈子似乎真的对她做了什么，让那些怪物害怕。
心中的恐惧与不安驱散了一些，她再次鼓起勇气朝着下方探寻。
一路上，她能感到无数恐怖的视线似乎在暗处窥视着她。有什么黏腻的东西在暗处，紧接着无数黏腻恐怖的存在似乎注意到了彼此，爆发了新一轮的残杀。
染山纱良甚至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尸体。
有的是班上的同学，有的可能只是在学校里面多撞见几次的人，甚至还有观星社的人。
原本暧昧着的男女，此刻一个残缺的身躯在楼梯下，怨恨而又不甘地看向楼梯上方；另一个惊恐地死在楼梯上方不远处的位置，身体更加残破不堪。
她甚至看到，无数尸体堆叠的地方，一只手从中挤出，手心中生长出一只恐怖的眼睛，手臂的断裂处长出无数细小的肉芽。
那只手像是畏惧光一般，刚挤出来又钻进了无数尸骨中。
这个学校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常人难以相信的，颠覆生物常识构造的。
但是染山纱良没有找到中桥杏里，也没有找到栖原加奈子。
走过一路，染山纱良的心比刚开始还要更加麻木。
直到走到一处地方，暗中的窥探才渐渐消失。
这里的尸体比其他地方要更少，血腥味也没那么浓烈了。
前方的教室里面似乎有着什么动静，染山纱良也不再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查看里面的情况。
如果只是小心一点，稍微看一眼里面的情况。
就能知道加奈子或者中桥同学有没有在里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朝着教室后门的方向靠近。
但是在视线快要扫入室内的时候，她的眼睛却被一只裹着制服外套袖子的手遮住了。
悄无声息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
但是对方的气息又十分熟悉。
染山纱良呼吸一窒，开口：“加……加奈子……是你吗？”
“……嗯。”染山纱良感觉到，后方的人贴了上来，下巴眷恋地搭在她的肩头，细碎蓬松的发丝挠着她的脖颈，以及那道存在感十分强烈的气息。
染山纱良浑身僵硬。
后方的少女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话吐出的温热气息让染山纱良脖颈痒痒的：“抱歉前辈，加奈子最终还是露出了不可爱的一面。”
“我原本打算在前辈面前一直保持可爱的一面的。”
“前辈是来找加奈子的吗？加奈子很高兴，就算前辈看到了加奈子不可爱的一面，却依旧没有逃跑……”
明明染山纱良此刻应该因为视线的丢失而感到恐惧甚至害怕的，但是却因为那股萦绕在脖颈的温热气息，心跳如擂，呼吸急促。
染山纱良没有朋友，更没有被如此亲昵贴近的经历，所以她格外紧张，也格外敏感。
“无论是碍事的存在，还是会威胁到前辈的东西，加奈子都会解决掉的。”
“所以……前辈，可以不要讨厌加奈子吗……”
染山纱良刚想回答，教室里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染山……是染山对不对，你让这个怪物放过我……姬家会给你钱的……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那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就连气息都变得不稳，微弱无比。
像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又因为一束微弱光亮的出现而回光返照，虽然依旧像是风中残烛，吹一下就会熄灭。
是姬美纪的声音。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栖原加奈子没有说话，但是姬美纪的声音低下去了，这可能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话，染山纱良能听出来，这是因为对方十分虚弱，甚至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
视线依旧是一片漆黑，染山纱良开口：“加奈子……你是奈奈子对吗？”
染山纱良感觉到，伏在自己肩头的少女顿住了。
“抱歉……我那个时候并没有察觉到，甚至因为太过害怕而跑开了，没有救下你，所以你才会遭受那么恐怖的事情……”
“……这并不是前辈的错！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前辈！”栖原加奈子的声音就在耳旁，她十分紧张，染山纱良甚至能听得出声音中的急迫。
染山纱良：“我知道，姬美纪他们……对你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所以，加奈子想怎么处置他们，都是加奈子的自由。”
染山纱良很害怕血腥的场面，但是经过方才的一路她已经对恐怖有了抵抗的能力。
再加上，现在的姬美纪痛苦，但是当时的森奈奈子，比他们更加痛苦。
漫画中所描述的，是染山纱良都根本想不到的，惨绝人寰的，超出人类想象的酷刑。
“前辈……”栖原加奈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她似乎做了什么，姬美纪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良久的无言。
四周静悄悄的，像是只剩下了她们。
鼻尖血腥的味道已经被少女衣服上的味道所占据，视线被剥夺的情况下，染山纱良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脖颈的地方痒痒的……
好奇怪。
现在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
染山纱良声线因为紧张而颤抖：“虽然……第一次见到加奈子那个样子我有被吓到，但是我知道加奈子应该也不想变成那样的。”
“所以……我会适应的……”
“就算看到加奈子那个样子，我也不会害怕……”
因为，加奈子是她的朋友。
栖原加奈子带着她后退一步，接着松开了手。
视野又重新出现。
入眼的是教室的墙壁，因为后退的一小步，已经无法再看到教室内的景象。
“我……真的特别高兴！”
“这就意味着！前辈已经接受加奈子了是吗？”
少女压抑着欲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接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