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树》倾城月色

3、第 3 章

　　可淳比苗苗迟了一个星期结婚，婚宴可比苗苗的正式庄重热闹得多了。在一间五星级酒店摆的宴，不多，就十席。可淳的父母都从老家过来了，语言不通，倒也没有什么争拗的。只是，凡是结婚摆酒都是会乱糟糟的，可淳也不例外。娘家来的人并不多，有相熟的朋友，到底不是自家人。
　　可淳是她大学同学，当时其实并不熟络，直到毕业了，工作了，联系上，才发现大家公司也挺近，住得也近，刚毕业的学生，又有相似的经历，相似的苦水，于是常常下班后就约见面，彼此安慰开解，齐齐骂公司上司如何的恶毒，感情很快就升华了，从点头之交成为知己好友。
　　可淳在外贸公司做业务员，这就锻造了她的擅长与人打交道，善于与人沟通，苗苗只是做一般行政工作，很多时候，其实是可淳给苗苗出主意，指点一二，苗苗性格较为温厚，也常常听可淳的。
　　苗苗也是刚刚结婚，一堆亲戚要拜访的，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但这么好的朋友，不去的话说不过去。
　　苗苗被安排婚宴陪伴可淳的父母，看着灯火通明，举杯交错，苗苗心里就恍惚起来，想起自己那个朴素的婚宴。
　　可淳穿着洁白的婚纱，细细的梳妆打扮过，恍如仙子下凡，她的男友，哦，今天起，就应该称为爱人，丈夫了。张子良身材修长，比她略高半个头，站出来，也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由得旁人不喝彩：果然是一对金童玉女！
　　可淳看着丈夫，只觉得满心欢喜。她不否认她是喜欢漂亮小伙子，但她也知道性格人品很重要。张子良非常符合她的要求，简直是完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所以，她非常快乐。只是，当她转头坐在席上的婆婆，满心的欢喜顿时像被打了折扣，像满月上的确丝丝阴影，多少夹了些不愉快。
　　可淳毕业刚到深城做一个外资企业当业务员，说是外资其实只是名字好听，一开始工资非常低，也仅够吃饭坐车，连买件新衣服都得想半天。但她生性乐观，又懂得积极进取，年轻的女孩子做业务，多多少少能占些优势，何况可淳长得不俗，业绩就慢慢好起来，越来越受重用。
　　在商场上见识过各样的男人的作风，可淳觉得这社会的男人，有钱就变坏，稍为平整脸正的早早就名草有主，那些略为平整条件不俗的又高调得让人反感厌恶。所以她心甘情意的选择了低调温厚的子良做为男朋友。
　　可淳工资一般，但杂七杂八的奖金加起来，比子良的还要高些。因此她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两个人的相处，也是占领了据高点的。她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女人只有经济独立才能生活独立！幸而子良本来是个性格温柔的人，也一向尊重她的意见，在她意气风发的时候，会甚有幽默地说：我倒是盼望自己有吃软饭的那一天！
　　因此，这次结婚摆酒的事，就由她全权作主了。为这件事子良妈妈没少埋怨儿子，暗地常告诫儿子，男人是一家之主，要有男人的样子！可子良偏偏一笑至之。子良父亲早早去世了，子良妈妈一手一脚带大儿子，现在眼看着儿子要结婚了，却开始听老婆说话，未免觉得儿子有了媳妇不要妈的感觉了，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子良与可淳的性格，一个慢，一个急，一个像慢工出细活的工笔画，一个像大合大开的泼墨写意作，看似不衬，但合在一起，却又是觉得顺理成章，天地之作。
　　本来，她与良子的恋情一直是不咸不淡，平平淡淡地交往着，感情好，但也不算很好，似乎一直都只是75度，没有沸腾，没有激动，也都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
　　良子觉得男人应该先立业后成家，迟几年结婚也无所谓，而可淳工作之余大部份时间与子良在一起，但她一直也有其他追求者，子良也知道，但却非常的笃定自如。可淳非常欣赏子良这种翩翩风度，觉得这样才是胸怀坦荡又有自信的表现。
　　俩个人开始认识没多久，子良就开始追求可淳，可淳非常的受落，可是，尽管俩人情投意合，可是子良一直没有带她回去见父母长辈。
　　一开始，可淳觉得是大家并没有非常的确定彼此感觉，先按兵不动，慎重起见是对的。后来，大家都非常的忙碌，可淳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心里想着你不急俺也不急。彼此大家都年轻，都想在事业上拼杀一回，为以后的日子做好基础。可淳也会从朋友嘴里听到子良家庭的一些情况，但他不说，她就不问。
　　终于有一天，子良犹豫良久，向可淳坦白：我是单身家庭长大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可淳悠然地点头，神色自如，也不说什么。
　　子良得到鼓励，一一透露家庭事。子良父母都是老师，父亲在他小学的时候意外去世了，母亲辛苦养大他，后来，母亲调动工作，来到深圳。所以基本上，子良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是在深圳的。母亲现在退休了，但被学校反聘，每周继续授课。现在住的房子是母亲学校早些年分配的，也没有供房的压力，房子也够大，住人不成问题。如果将来要买房子，也可以考虑计划。
　　可淳听了半天，没觉得有什么疑点，点点头，以示明了。
　　子良握着可淳的手，低声诚恳地表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那一记得的低声，几年以后可淳想起，觉得像沉稳的承诺，直到硝烟弥漫矛盾四起的时候，才恍惚地觉得，其实，这是他是心里没把握吧。
　　可是，在婚宴上，回想那刻，良辰美景，回忆都像加了蜜，甜得让人吃不消。可淳再转过头，看看现在挺拔的子良站在身边，更快乐得如同云雀。
　　司仪在搞气氛，大家在热烈捧场，同事的女儿也上台捧场唱歌跳舞，连子良妈都深受感动，说了好些客气话如“子淳是个好孩子，娶上她是咱们家的福气。”婚宴就在这种热闹纷乱中结束了。
　　回到家里，御下衣妆，洗完澡，换上随意的家居服。子良不由打了个哈欠：真累啊！
　　气得可淳掐了他一把：你还累？大小事都我搞好了，你只负责上台站站而已！
　　子良嬉皮笑脸：嗯，我就是个花瓶，就呆在那里好了！
　　两个人正在说说笑笑，打情骂俏，房门被敲响了。
　　子良可淳对望一眼：这会儿，难道做妈妈的还这么不知趣？开家长会啊？
　　子良打开房门，正是他母亲。
　　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但是，到底是伤身体的！可不要太累了！
　　说完，也不管什么，转身就走了。
　　子良连忙跟了出去，陪着母亲好好地说了一会儿的话。
　　可淳沉默以待。能把那么难堪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也算本事吧！她知道，婆婆其实是不太喜欢她的，但没想到连新婚之夜也要来制造些事端。
　　如果能出口埋怨，倒也可以稍平心中怒气。问题是这种事无法说得出口，既是始终出不了口，那种翳痛运行全身，叫人难受得半死。这种感觉如不好好化解，估计得早晚会爆发了。
　　那晚上，屋子里三个人都是不快乐的，而可淳更是没有了心情。
　　太累了，可哼对子良说。
　　子良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在怀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