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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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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小初!”
大半夜的,围墙外突然传来阵阵哭喊声。
林月初才刚刚入睡,就被这阵声音吵醒了。
听着怎么像是荣婶的声音?
顾不上穿外套,林月初踩着拖鞋跑了出去。
就看见荣婶站在门外,满脸的无措。
“荣婶,怎么了?”
荣婶眼睛一亮,紧紧抓住林月初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小石头发烧了,都烧了一天一夜了。”
小石头是她的小儿子,今年五岁,本来应该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因为没钱,就没去上,准备再过两年直接上小学。
小家伙常年在外面疯跑,晒得浑身黑亮,林月初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毕竟青山村水土养人,村里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很白,乍一出现皮肤黑一点的,就特别引人注目。
“一天一夜了?没去看医生吗?”林月初一惊,长时间的发烧对身体的损伤特别大,特别是这么小孩子。
林月初记得村子里有个傻子,二十多岁了生活还不能自理,据说就是发烧后没有及时就医硬生生烧傻的。
“没有。”荣婶满脸都是泪,“昨天刚烧起来就吃药了,我以为没什么事,没想到烧的越来越厉害。”
林月初知道事情的急迫,赶紧安排:“荣婶,你先回去给石头收拾一下,我去开车。”
村子里没有医院,也没有诊所,看病必须得去镇上。
镇上隔得又远,得争分夺秒了。
荣婶连连点头:“好的,小初我这就回去收拾。”
林月初也赶紧回屋换衣服。
“小初,怎么了?”赵君如也听见了敲门声,见林月初穿戴整齐,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不禁询问。
“石头发烧了,我去送他去镇上看病。”林月初解释道。
“我和你一起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林月初摇头:“没事,我路上慢一点就行。”
说着,林月初套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你赶紧睡吧,明天我早上要是还没回来你就去大伯家帮我说一声。”
“行,你开慢点啊。”赵君如嘱咐。
林月初拿着车钥匙的手晃了晃。
到了荣婶家,荣婶已经收拾妥当,她的大女儿平平跟在她身后,一脸惊惶。
小石头包在一个小被子里,被荣婶抱着。
林月初凑近一看。
小石头黝黑的小脸透着奇异的红色,嘴巴张着,发出难耐的呻吟。
她下意识伸出手在小石头的额头上试了一下,传来一股灼人的热度。
“这么严重!”林月初吓了一跳。
荣婶哆嗦着唇,根本说不出话来,一直哭个不停。
林月初帮着荣婶把小石头送到车上,然后拿出几片退烧贴,贴在小石头的额头、腋下等处。
“走吧,我们赶紧去医院。”林月初催促。
她还真怕小石头烧出个好歹来。
但也不能把平平一个人丢在家里,怕她害怕,带着她又不方便,林月初就给赵君如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平平带回去照看一晚。
安排妥当,林月初开车上路。
夜晚的山路林月初没怎么走过,又不敢放慢速度,她不得不提了一百二十个精神。
等到了医院,林月初又赶紧送小石头去急诊处。
值班的医生坐在值班室门口昏昏欲睡,一看见小石头通红的脸,立马站了起来,嚷嚷道:“怎么现在才把小孩送来,再晚点说不定都烧傻了。”
荣婶越发愧疚,一个劲儿地道歉。
医生瞪着眼睛:“给我道歉有什么用,孩子要是烧傻了,你后悔都没地方!”
林月初赶紧上前:“医生,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医生见两人脸上的焦急不是假的,又看是两个女的来的,也不见孩子爸爸,最后没再说什么。
林月初搀着荣婶在急诊室门口坐下。
一坐下,身体各处传来疲累的感觉,大脑一阵阵地疼,林月初不禁揉了揉眉心。
荣婶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林月初掏出纸巾递过去:“荣婶,别哭了,小石头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荣婶却不信,一边哭一边嚎:“医生说了小石头可能会变成傻子。小石头要是变成傻子了,我可怎么活呀!都怪我,要是我上点心就好了!”
小石头身体一向健壮,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以前发烧感冒通常吃完药睡一觉也就好了。
谁知道这一次的发烧这样来势汹汹?
整个医院走廊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林月初只好安慰她:“小孩子恢复能力强,一定会没事的。”
可能她的语言太过苍白,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荣婶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像是魔怔了一样。
林月初叹了口气,也没再劝。
劝也没有用,除非小石头没事。
林月初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迷迷瞪瞪的,林月初听到了医生的声音,她一个激灵,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小石头怎么样了?”荣婶站在医生跟前焦急地询问。
医生面无表情:“已经退烧了。”
“幸亏送的还算及时,再晚几个小时,不说烧成傻子,怎么也会烧成肺炎。”
烧成肺炎可就难办了,现在只能说幸好。
林月初闻言松了好大一口气。
没事就好。
荣婶一听小石头没事了,顿时又哭又笑,仿佛获得了新生一样。
“谢谢您了医生!”荣婶忙不迭地道歉。
“下次多注意点吧,小孩子不像大人,他们脆弱着呢。”医生叮嘱道。
荣婶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谢谢您了医生。”
医生摆摆手:“我们应该做的。还有啊,你家孩子才刚刚退烧,还得再住院观察两天。”
“行!”荣婶一口答应。
目送医生离开,林月初和荣婶进了病房。
小石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输液,嘴唇苍白,小小一只,看着特别可怜。
荣婶一脸心疼的摸了摸小石头的小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林月初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好了荣婶,小石头安然无恙,您应该高兴啊,快别哭了。”
荣婶用手背抹去眼泪,脸上终于带上了轻松的微笑:“小初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孤儿寡母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月初赶紧摆手:“您别这样说,都是一个村的,谁见了都会搭把手,再说了,小石头还喊我一声姑姑呢。”
“小初,谢谢你。”荣婶真挚地说。
她不善言辞,不会说特别好听的话,却将这份感激记在了心里,决定以后对林月初的养鸡场更加用心一些。
看着荣婶满脸的倦色,林月初劝她休息一会儿。
一晚上没睡,又耗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如果不是靠着一口气撑着,荣婶早就倒下了,听了林月初的话,不一会儿就抱着小石头沉沉睡去。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
林月初给两人买好早餐,也是困得不行,决定回车里休息一下再回家。
等下午再来给荣婶送点东西,毕竟小石头还得住院观察两天。
还没出医院大门,林月初的手机就响了。
是裴行知打来的。
“喂。”林月初刚接起电话,就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你在哪?”
“我在医院呢,君君给你们说了吧?我昨天送小石头来看病了。”
“嗯,说了,小石头现在怎么样?”
林月初又打了个哈欠:“已经没事了,就是还得再住院观察两天。”
“嗯,你往前看。”裴行知接着说。
林月初正耷拉着脑袋眯着眼往前走,闻言抬头看:“怎么……你怎么来了?”
裴行知就站在医院大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不住地在他身上停留。
林月初挂断电话,看了下时间,才七点,然后快步走到裴行知身边。
“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车来的。”
“坐的最早的那一班啊?”村里最早的公交是六点,刚好跟他到镇上的时间一致。
裴行知点头:“对,奶奶不放心你。”
林月初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奶奶最疼我。”
她使劲儿眨了下眼睛,挤出一点儿泪水:“你来镇上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裴行知的手微微抬起,又很快放下。
“那你困不困啊?”林月初眯着眼睛问。
看着她困倦的样子,裴行知不知为何想起了大哥养的猫,他摇摇头:“不困,我一向睡得早。”
林月初不自觉又打了个哈欠:“那行,正好你来了,不然我就准备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呢。”
她在包里掏了半天,才把车钥匙找出来。
裴行知不着急也不催促,安静地看着她。
林月初脚步虚浮地爬上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上,两眼一闭,直接就睡了过去。
裴行知无声叹气。
犹豫了好几秒,裴行知俯身,长臂绕过林月初轻轻一抬,就抓住了安全带的系带。
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衣襟上,虽然他穿的并不单薄,但裴行知仍觉得那一小块肌肤变得炙热起来,他下意识地低头。
林月初瓷白的小脸离他不过三寸,霎时间,裴行知觉得车内的空间变得逼仄,空气也变得稀薄。
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林月初轻轻一动,脸颊侧过去,露出一道被挤压过的痕迹。
圆圆的,像是她袖口纽扣的痕迹。
裴行知轻笑。
下一秒,“啪嗒”一声,安全带稳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