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引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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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里界动荡之后，大约是曾经逃逸出去的魂灵都被环内影响而虚弱了许多，即便是地狱里的魂灵都安生了不少，不再有想要获救者向苏格拉底求助，因此地狱和净界山倒是维持了一阵子的和平。
因为有寒火的制约，但丁对越琮的行踪并不那么严密，一定程度上越琮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比如趁着无事的时候回到克里特岛。
米诺斯的儿子牛头人重生被困于迷宫中后，克诺索斯王宫如时光之矢的轨迹，没有等来后续的主人，宫殿和周围的民居也都荒废了。
越琮跳跃的时间点就在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当时那个涯墓，所幸墓室尘封如故。
越琮用幻力驱动空气在她周围卷起一个个小旋涡又点燃，远远看去就像过道两边退行的浮灯，照亮她走过的路后又熄灭，仿佛幽灵在穿行。
终于来到了万骁的棺椁前，火光映照着透明的石晶，年轻男子的面容清晰可见。越琮看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身后阴冷的空气让她警觉，她很快闪身躲过那凝结成冰凌的水汽。尖利的冰刃打空，撞到了墓室墙壁上。
虽然越琮就知道，九仞习得精准跳跃的技能后迟早会再踏足这里，而且自己当初离开前将墓室收拾好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但没想到会在同一时间点遇到她们。
“从棺椁前退开，否则……”
九仞还没说完，越琮却笑了，接到，“否则怎样？你忘了我刀枪不入吗？”
九仞盯着她，坚持道，“除了心口那处破绽，我指的正是那里。”
“够啦！”周言大喊，“现在又不是执行任务，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说着看了看九仞，“可以吗？”
九仞怔了怔，终是收起了攻势。周言又看向越琮，“越琮，你呢？”
越琮本来就不是进攻的姿态，现下也不置可否，只是做出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思索了片刻，似在斟酌句子，之后才对九仞说，“你要把千寻和万骁带回里界吗？”
她知道九仞一定惦记着两人，也想将他们复活。既然她们都可以在里界存在，亲卫也不应是例外，事实上越琮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说她超越了因果也能在地狱里重生，那么亲卫不应只能留在环内。
“怎么？你害怕他们活过来，控诉你的罪行么？”
“我的罪行。”越琮依旧是笑了笑，“你都已亲眼看见的，哪里还需要谁人的复述？但是抱歉了，我的确不会让你带走他们。”
“你想干什么？”九仞此时却是冷静了下来，越琮若是想对亲卫不利，她早就动手了，毕竟即使自己有三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他们死了。”越琮却只是说。
九仞面色一沉，“你想说他们无法死而复生吗？”
越琮点头。
“那你我，还有小言和夜又是怎么回事？”
越琮笑，“恕我无法解释。”他们是死在环里的，自然死亡。若是在表里二界的因果之中死去，当然就能在里界重生。道理很简单，可她却不能说，否则又要经历一次尼伯龙根的动荡。
“你……”
“肉身不可以，魂体能。”越琮补道，“净界山里，不是也有很多魂体吗？”
她这样一说，倒也确实如此，狄多，波吕尼刻斯，还有许许多多在阿克儒夏湖不得释然的灵魂。
可是，亲卫的魂体又在哪里呢？如果与他们无法在里界重生是一个原因，那灵魂早在□□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弭了吧。
似乎看出了九仞的疑惑，越琮道，“他们的魂体就在这里，这座岛上，这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九仞已经不奇怪越琮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便没再纠结，“你有办法？”
“引魂。”
九仞没有追问关于引魂，却是问倒，“你为什么要帮我？”
“人是我杀的，就当是我的一点补偿，毕竟他们也在遗书中诉说了对你的思念。”越琮顿了一下，看到九仞过分平静了，于是她知道她其实相当生气。越琮笑了，“引魂术只有阿波罗的女祭司才知晓，她叫布里塞伊斯，是阿喀琉斯的情人。先前我曾答应阿喀琉斯，他告诉我塑造不死之身的方法，我替他找回布里塞伊斯。你们要引魂，先要助我找到她，这就是我的理由，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想我们此时的关系，谈不上失望二字。”
“说的也是。那么，要跟我合作么？”
九仞还想再驳斥两句，却感受到一旁周言热诚与渴求的目光。
“……”
最后却是左夜先开口了，“反正近日闲来无事，不如就一同行动。”
“布里塞伊斯在哪里？”
“始于AD 690年的朝代，遥远的东边有一古国，君主是名女子。布里塞伊斯大约就在那里。”
周言忽然有些惋惜地戳戳手，“要是还有电脑就能查查对应的时代了。”
“大约跟东罗马的拜占庭帝国中期同为一个时代，相对我们来说都是古时了，那里的衣服制式大约更为繁琐，所幸语言是相通的。”
越琮说完召来时空场，几人都迈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AD 700年的东方古国的皇城。
此时恰逢秋季，暮雨初霁，天光未明，微风将落英吹散在流经皇宫的河道上，萧瑟之景不衬皇城内的金碧辉煌。四人自落地后就以化形之术融入了当地百姓。
“越琮，布里塞伊斯会在哪里？”周言一边打量城市的景致，一边问。
越琮很笃定，“在皇城里。”
“你说她一个古希腊人，怎么就到了这东方古国里？”
“你还记得那红岩之塔吗？”
“我们在里面遇上鬼打墙那次？”
越琮点头，“红岩之塔可以让时间重溯，而沙漠的青苔之塔，能瞬间转换空间。表界像这样的塔，是连接里界的枢纽，会导致时空混乱，将不属于某个世界或时间线的人送去别处。”
“你们当时是如何突破塔内的时间循环的？”左夜问。她当时与周言已经被塔意外送出，事后再会合，却已无暇谈论，此后便是极北城堡的作战。
“我们……”越琮想起当时在塔顶中央的池水前，她曾经感受到过里界的召唤，可最终被九仞唤回现实。她正思考，却瞥见一旁九仞沉思的神色，她应是不知道从前的，却似乎在努力回忆。
越琮看着她，发现她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越琮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想了！”
九仞的确在回想，此刻被越琮打断，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放手。”
越琮只得松开她。
周言轻咳了两声，“既然布里塞伊斯在皇宫里，我们要怎么接近她呢？”
“女帝新立，朝中定然存有反对声，她需要各地附属国的朝贡和建交以涨自己威望，我们就作其中一国的使臣入宫吧。”
她们是环外之人，在此行事自然许多便利，无需特意收集消息，只是脑中略一思考，就掌握了所有的信息。此时恰逢女帝登基十年，西边有五个藩国，东边有一个藩国前来朝贡。西方藩国同气连枝，即使化形取代真人，也不易融入，反而是只身渡海前来的小国使者更好替代。
当晚正是女帝生日，设宴招待各国使臣，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几人第一次见到了女帝，还有她身边明显是异国长相的女官。
“布里塞伊斯？”左夜低声问，还不等她回答，女官的行动已验证了她的身份。女帝吩咐了女官几句，只见她走下席间，便与西方藩国的使臣谈话。
“只有她懂异国语言，所以是翻译的最好人选。”周言说，“糟糕了呀，我们是东方附属国的人，她还会……”
正说着，女官却结束了那边的对话靠近了，以几人才听得到的声量说，“几位异界来客，何故结伴来此？”
她说的是异界，而非异国，可见她能看穿化形，也辨识出她们并非环内之人。
“布里塞伊斯。”越琮直接开口唤她名字。
女官略微惊讶了一下，点点头，“我是。”说完望了望王座上的女帝，“此时不是说话的场合，宴会结束后，我在东宫门旁的戏楼等你们。”说罢做出微笑寒暄的样子，随后便回到了女帝身边。
宴会还在继续，可女帝早已微醺，几人更无心在此做戏，设了障眼法之后便提早娶了布里塞伊斯说的戏楼。
长方形的楼宇围着中间一方戏台，一楼设有雅座，二楼设有观景台和隔间，白日里约莫是热闹非凡，此刻曲终人散，灯火熄灭，只留幽森空寂之感。
周言因为害怕抖了抖，继而紧贴在左夜身上，“我看那布里塞伊斯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还做了女帝的女官，恐怕不会跟我们走吧。”
越琮说，“引魂术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她应当会乐意帮这个忙。至于阿喀琉斯，他本来也只想确认布里塞伊斯过得好，并未打算将她带回地狱去。”
“我又何必让她跟到这里来受苦，可是，如果你真能拯救她，把她安置到表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当时阿喀琉斯的确是这么说的。
黑暗中响起一个轻柔的女生，“阿喀琉斯？你见过他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引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