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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尾声 ...

  •   妈妈的治疗过程很顺利,两周后果然可以出院。继父带着妹妹一起来接妈妈出院,病房里热热闹闹的样子,竟然有了点景悠多年未感受过的温馨。

      这两周,景悠和妈妈待在一起时间比过去三年的时间都多。他给她倒水,擦拭身体,扶着她去洗手间,帮她取药,每件事都做得认认真真,没有一丝不耐烦和抱怨。隔壁床的叔叔阿姨们一直夸奖景悠,羡慕他妈妈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但景悠不这么想。

      看着妈妈痛到默默流泪,或者蜷缩着身子发不出声音,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他甚至生出为妈妈不值的情绪。生儿育女,花了半生心血养大自己后,却被冷落、忘记,只有生病受伤才能收到一点回馈,却也只有一点。

      他小心地接收妈妈的依赖和亲昵,温和地应答。也许以后还是会争吵,但他不愿意让生病的妈妈难受,也珍惜这不多的温存。

      在外面吃饭不方便,白天又忙得没有时间,继父在附近的餐厅订了送餐上门,一起在家里吃了顿和睦的晚饭。

      高三的妹妹吃过饭就回房间做作业,他帮忙收拾外卖餐盒后,不久也离开。走的时候答应妈妈,常去吃饭,如果可以,也给妹妹补课,传授高考经验。

      这几日,他慢慢理解为什么人越长大越容易和过去和解,因为经历过更多的生活,看过更多的角度,会越发觉得“可以算了”或者“各有苦衷”。

      工作上,组长体恤他过去两周要照顾病人,很多应急的工作没有安排他做,现在恢复正常,便开始赶组里的进度。另一边,圣诞临近,小苏那边也开启新项目,拉他一起。工作量陡然增长到吓人,导致景悠必须天天加班才堪堪把任务做完。

      无法每天去看小金毛,秦子衿就给他发小金毛的视频,让小金毛对着镜头汪汪叫,说是在喊爸爸。有时候景悠感觉压力太大或者太累,就给秦子衿打视频,或者诉苦,或者什么也不说,手机的那头,对方有时在书房里办公,有时在厨房里煮面,有时在地毯上逗咬拖鞋的狗。

      很想很想他。

      每当景悠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秦子衿总能以不同的方式出现。有时是一份蛋糕外卖,有时是一杯奶茶外卖,最惊喜的是有一次,他牵着小金毛来接他下班。景悠看到兴奋坏了,冲过去又抱狗又扑人的,上窜下跳,一时不知道谁才是快乐小狗。

      就这样度过了充实且辛苦的时光,各个项目收尾,景悠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人的能力真的会在持续的重压下暴涨,经过这一轮“死亡”交付,他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台阶。不论是应对工作的手段方式,还是面临困难的心态。

      成长果然不是一个瞬间,而是时时刻刻,可以直到老。

      这时,要忙着搞节日营销的李沐,又想到了景悠这个活招牌,大力邀请他去参加酒吧的跨年夜。

      “跨年夜又要做什么主题呀?”景悠问。

      “蒙面怎么样?虽然乍一听有点老土,但我跟你说其实很多人压根就没玩过。你想想,不知道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就只能从对方的身材判断了。那大长腿,大胸肌啥的,能不吸引人吗?”李沐洋得意且滔滔不绝。

      景悠锐评:“你这说得太午夜场了。”

      李沐:“就是午夜场啊!我又不是白天开,可不就是22点到早上6点吗?让大家在深夜释放自己,感受身体的选择,听从原始的欲望,多棒。我跟你说你别害羞,你来的话我给你免单。”

      景悠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那带个人的话,也免单吗?”

      李沐:“谁啊?你带人?你带的那人得加钱!什么情况啊,这几个月没联系,都要往我这代人了!”

      听到对方越发激动,景悠赶紧打住:“给我留邀请函,我去。到时候你自己找他要钱。”

      这可能是这几年最令人期待的跨年夜。

      景悠回想过去的一年,尝试了新的工作,跟妈妈缓和了关系,领养了小金毛,很多想不开的事情可以视若鸿毛,很多不愿想的事可以举重若轻,当然,还有重逢秦子衿。

      他仿佛是一把打开命运之门的钥匙,和所有的改变先后出现,在时间的契机中担当守护者与骑士。他理智的陪伴,只在需要时冲上去遮挡风雨,其余时候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景悠成熟稳重,也看着景悠幼稚可爱。

      在秦子衿心里,景悠可以和景悠值得。

      想到和对方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嘴角上扬的景悠发出了邀请的信息,但很快收到的是遗憾的内容。秦子衿有一个重要的海外合作方约他在上海见,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结束。

      期待值拉得太高的结果是,他闷闷不乐好几天。而这几天,恰好秦子衿在准备面见海外合作方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景悠不舍得打扰。

      就这样到了跨年夜,景悠一个人到李沐的酒吧,迎来对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他有些气闷,在好友揶揄的眼神下有一点点恼羞成怒,怒了一怒。

      活动开始后,戴上面具的景悠虽然难掩帅哥气质,但是细胳膊细腰细腿,侧面看薄薄一片,实在让人怜惜大于钦慕,以至于来了好几个大姐姐要请他喝酒,更让李沐憋笑不住。

      景悠像赌气一样,来者不拒,喝完你的喝她的,但理智尚存的是,死都不肯离开座位“去姐姐那看看”。李沐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还行,就继续招呼其他人去了。

      当景悠喝到第八还是第九杯的时候,有一位男生的手出现,挡住了又推过来的杯子。

      是秦子衿。

      他拦着身上开始有些软的景悠对明艳的大姐姐说:“不好意思,我来接他回家了。”

      秦子衿和李沐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背着因为喝醉身体下沉的景悠走了。

      跨年夜,周围不好停车,秦子衿不得不把车停在一公里外的停车场。在初冬的长街夜幕中,景悠趴在秦子衿宽厚的肩背上,看起来小小一只。

      小狗蹭蹭肩膀,迷迷糊糊地说:“秦子衿,是你吗?”

      秦子衿答:“是我。”

      小狗:“你忙完了吗?”

      秦子衿:“忙完了,回看陪你跨年。”

      小狗:“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秦子衿轻笑:“知道还喝那么多姐姐请的酒?”

      小狗傻笑。

      秦子衿:“你呀,什么都不知道。”

      小狗:“有什么我不知道?”

      秦子衿看向远方,没有开口。

      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外求学,依旧被人排挤,想念你高中时对我说的每一声早安。

      你不知道我看过你看的电影,听过你听的音乐,总想如果当时我在你身旁该多好。

      你不知道我曾经想克制自己不想你,却越压抑越失败。

      你不知道我确定了自己,却仍辗转犹豫该不该迈出这一步。

      秦子衿:“你不知道我亲过你。”

      说出来吧,反正他喝酒断片,明天就不记得了。

      小狗:“我知道。”

      秦子衿愣住了,他停下脚步,想再确认一次。

      景悠心有所感,他蹭蹭头,靠近秦子衿的耳朵说:“秦子衿,我知道。”

      心跳突然如擂鼓,世界只剩下耳鸣一般的无声喧嚣。秦子衿继续往前走,好像这样就能镇定住快要喷发出来的情感。

      没有收到秦子衿的答复,景悠把脑袋竖起来,用微醺后软绵绵的声音继续问:“可以再亲一下吗?”

      秦子衿被又一轮巨型冲击折腾的哭笑不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无奈地把对方放下来,回身抱在怀里。头抵头地问:“当然。你想要什么,都有。”

      李沐店里的酒真的有两把刷子,喝晕的景悠整个人都散发着誓把撩汉进行到底的壮志,直接把车速提到120码:“那,还要那个!”

      秦子衿真的不行了,哈哈笑出声来。直笑到有点气喘,才慢慢和缓下来。

      他收了收表情,用更为正式的姿态说:“悠悠,这个场景我在心里幻想了很多次。我想过,我应该怎么诉说才能恰当表达感情,也不至于让你为难。我想过,是不是什么都别说,以免你担心我是一个爱好窥探的变态……我伪装得很淡然,但时常在你走后破功。我太紧张了,我怕把你推走,那会让我恨我自己……”

      他还想说下去,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停下来会面对什么。恐慌,紧张,担忧,兴奋,所有好的和不好的情绪,一齐翻涌上来,把秦子衿拍晕了。

      景悠踮脚,直接亲上了这张一开一合的嘴。然后看着少见的、呆滞的秦子衿说:“我说,我愿意。”

      后来,每当秦子衿回想起那个晚上,都无比确信,景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勇敢,坚强,大方,他能依靠自己,也会给自己最大的力量。

      三生有幸,在分开的第十年,我们可以重逢,相爱,相伴。

      一个方块不必把自己打磨成和另一个方块匹配的模样,他们也可以一起出发,各自发展,共同圆满。

      四季三餐,两人一狗,余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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