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祭司男友》樾樨

7、访客◎旧识

　　云岭县政府办公楼里弥漫着陈旧木材和打印墨水混合的气味。风泊蘅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时，他刚合上一份关于下季度旅游宣传预算的文件。

　　“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穿着合身的深色夹克，寸头，眉骨上一道浅疤，眼神锐利如鹰，行动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训练出的沉稳与警惕。他出示了一个深色封皮的证件，语气平稳：“风主任，打扰。我是周凛，这位是顾青崖教授。为‘镜廊事件’的后续，需要跟你了解些情况。”

　　跟在周凛身后的男子，戴着无框的金丝眼镜，穿着质地柔软的浅灰色针织衫和卡其色长裤，气质温文儒雅。他手里拿着一个皮质笔记本，对风泊蘅微微颔首，嘴角牵起一个礼貌却略显疏离的弧度：“泊蘅，好久不见。”

　　风泊蘅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凛的证件，落在顾青崖脸上，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周组长，顾教授。请坐。”

　　办公室狭小，周凛和顾青崖在对面椅子坐下。周凛的坐姿笔挺，双手放在膝盖上，开门见山：“风主任，关于‘镜廊’的现场处理，报告我们已经看过。想请你再回忆一下，当时除了能量残留，有没有发现任何具象化的符号、器物，或者感受到不同于寻常污秽的特殊指向性？”

　　“没有。”风泊蘅回答得简洁肯定，“是纯粹的负面能量聚集，性质混乱，无特定指向。已按规程净化。”
　　周凛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记录着，继续问：“事后云岭本地，是否有异常能量波动，或者类似的小规模事件报告？”

　　“近期有三起自然灵躁动，均已处理。程度轻微，与‘镜廊’事件无直接关联。”风泊蘅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在汇报日常工作。

　　这时，顾青崖扶了扶眼镜，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温和许多：“泊蘅，我调阅了近期的区域灵脉监测数据，云岭东南象限，靠近老鹰岩一带，有几次微弱的、非典型的频谱扰动，很像……某种试探性的接触。你这边的感知如何？”

　　风泊蘅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老鹰岩附近，上月有游客违规闯入未开发区域，惊扰了一只百年石魄。已安抚。频谱扰动可能与此有关。”他顿了顿，补充道，“未感知到明确的‘接触’意图。”

　　顾青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周凛与顾青崖交换了一个眼神。周凛重新看向风泊蘅，语气加重了几分：“风主任，我们初步判断，‘镜廊事件’并非孤立。有迹象表明，一个被称为‘暗墟’的组织近期活动趋于频繁。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侵蚀、掠夺各地的地脉灵枢。云岭位置特殊，灵脉汇聚，你需要格外警惕。”

　　“暗墟……”风泊蘅重复了这个名字，深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纹理上轻轻划了一下。

　　“另外，”周凛话锋一转，看似随意，目光却紧盯着风泊蘅，“那个叫潭以深的设计师，也来了云岭。他的背景我们详细核查过，很干净，没有可疑关联。但是……”他刻意停顿，“他毕竟是‘镜廊’事件里，唯一的清醒者。他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变数。”

　　风泊蘅抬起眼，与周凛对视，声音依旧平稳：“我会留意。”

　　该问的都问完了。周凛和顾青崖站起身。

　　“有任何异常，随时联系。”周凛递过一张只有电话号码的名片。

　　顾青崖对风泊蘅笑了笑：“保重。”

　　风泊蘅将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

　　周凛和顾青崖并肩走在略显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回响。直到走出办公楼，坐进停在院外的一辆黑色SUV里，周凛才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栋老旧的建筑，声音低沉地对副驾的顾青崖说：“那个潭以深，你多留意。”

　　顾青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皮质封面，淡淡回应：“泊蘅有分寸。”
　　办公室里，风泊蘅没有坐回去，而是走到窗边。院子里，那辆黑色SUV缓缓驶离，消失在街道拐角。阳光透过玻璃，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落在远处连绵的青色山峦上。周凛带来的关于“暗墟”的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而“潭以深”这个名字，被周凛以那样的方式再次提及，则让这片涟漪扩散得更远。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昨日净化水源时那一瞬间再次浮现。

　　窗外，樟树的枝叶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