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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零零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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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年夏至》
原作:家庭教师
CP:云雀恭弥X泽田纲吉
【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迭的衣,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静静合衣睡去,不理朝夕】
——节选自《第三十八年夏至》词
>>>【零零零
“恭先生,至今尚未有泽田大人的消息。”
……
灯下昏黄的影,斜斜的照射过来。勾勒出书桌上摊开的那封书信褶皱发黄的暗影。
他半眯着眼倚靠在藤椅上,安静的脸容在灯光下明明灭灭,修长的手指在桌沿上敲打着,就如按着钢琴键般,随着一旁老旧唱机响起的音乐缓缓起伏着。
绿たなびく并盛の
大なく小なく并がいい
いつも変わらぬ
健やか健気
ああ~
ともに讴おう
并盛中
老旧的唱机一直在重复着这首歌,他来来回回听了十几遍也不觉腻。
岁月在他那张脸上似乎并没有烙下多大的痕迹。
凤眼锐利的直盯在那封信上。
拿起在信封旁的静卧着的黑色钢笔,他挺直般的坐着,光影间眼眸低垂,眸光隐匿在了一片阴影中。
漂亮的意大利字体,一笔一划一勾一勒停止在了那里。
……
——恭弥启。
>>>【零一一
——岁月抵挡不住的是时间的诱惑,鲜艳的红玫瑰也终是有凋零的那一天。
——而一个人又是如何坚强的不停上前踏进前方的荆棘道路,至死都不悔,那他的内心一定很强大。
草璧静静的望着女儿写作业时安静的侧脸,微微笑着。
这时手机响了。
“恭先生。”
“哲,那几分文书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过来拿走了。还有从今天起风纪财团名下的所有产业都转到彭格列名下,过段时间我会出去一段时间。”
“恭先生,真的要解散风纪财团么?还是……”
“不用多说,就按我说的办。”
“嘟——”电话那头只剩一阵忙音。
冷淡的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犹在耳边。
草璧不由愣怔了半会,现今的彭格列商界最大的商贾家族,恭先生不是早就和彭格列脱离关系了么?那么现在是彻底放开还是……
与九岁的女儿道了一声,草璧换上黑色的西装走出了家门。
没多久就出现在了云雀恭弥所在的别院。
位于并盛郊外的日式庭院。
闭目端坐在廊外的云雀恭弥穿着黑色的浴衣,手里拿着一只茶杯,上面热气袅袅,一旁还有着一个茶壶。面前是一棵有着很多年年纪的八重樱,粉色的樱花开满了枝头,在清风中徐徐的张扬着,飞舞着。
他除了面貌上变得更加成熟外几乎是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张淡漠的脸,锐利的眼神,依旧是讨厌群聚,厌恶人多的个性。
“恭先生。”草璧恭敬的站在一旁开口说道,“刚刚已经联络了彭格列那边,一切都没问题,只等手续程序下来。”
“下面的事就交由哲处理了,也不用向我过问,那些文书在书房里。”云雀恭弥淡淡的开口,语气一贯的冷然,“我出门的这段时间会留下电话与邮箱。”
“那……”草璧迟疑了一阵,本想询问这次出门要多长时间去哪里,看了看云雀恭弥的脸色打住了,“关于泽田大人……”
“也不用找了。”云雀恭弥打断他的话,睁开眼,那里面一片幽深看不到尽头,“你不也是很清楚的?不用跟着我一起犯傻。”
“恭先生。”草璧脸色瞬时惨白,缄默不语。
他看着云雀恭弥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消失在了走廊的转弯处。
徒留而下的茶香四飘,片片樱花飞絮。
恭先生隔了这么久你终于承认自己犯傻了么?一犯就是十年的傻,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放佛这十年间的事都一下子消散,回到过去。
那个从中学时代就一直在他视线里出现的人,那个恭大人等了十年的人,现在算来整整的已经是三十八年了,或者说也不是等只是习惯了而已。
那就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的可怕习惯。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如何能执着到这种地步。
草璧不会去问,最多会想想。
因为那结果显而易见。
草璧想起来迪诺先生曾对着那坟墓时说过的一句话:我唯有在等,但我不知道我能等到什么。
他们都在等着同一个人。
那个早已死掉的人。
许多人都在等着他,可是等了十年依然是等同的结果。
只是有的结婚了有的远行的了有的依旧在原地。
轰隆一声的爆炸响声后,那飞机上的人无一生存。
许多人都死在了那刻。
草璧知道,在那一刻恭弥大人也死掉了。
那一天放佛就在昨日,一如刚才的情景。
端坐在廊上的的恭先生那洒了一地的茶水,微微颤抖的手握不稳的茶杯顷刻就被捏碎。
隔得有些远的距离,仍能清楚的看到那半天都僵硬住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
似乎是到了晚春时节。
>>>【零
云雀恭弥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旅程。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腻总会厌烦,一成不变的东西总是太多。
世界各地都差不多走了个遍,就差一个地方了。
这次选择的目的地,中国上海。
前几日山本武打电话来说,他有家寿司分店落在了上海,要是路过的话就过来看看吧。他只是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耳边尽是鞭炮的响声,还夹杂着狱寺大吼的声音。
似乎是说着干嘛给那种人打电话啊!
旅行的目的,没有任何的目的,意义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云雀恭弥只不过是想旅行就旅行而已。隔着玻璃窗,看着飞机窗外掠过的层层白云,他神情淡漠。
他的旁边没有人,头等舱的后座却是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那女人起初还是很安静的翻看着书本,却突然的抽泣了起来。
低不可闻的抽泣声云雀恭弥还是听到了,常年来的敏锐听觉早已让他养成了警觉的状态,在黑手党的世界能放松心态的时间微乎其微,所以这么一点微小的动作自是躲不过他的耳朵。
听着真不舒服,微蹙起眉,在他的世界不需要多余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又失恋了。”女子幽幽的说着,也不知道在对着谁说,像是对着云雀又像是对着前方,总之就是自顾自的言语起来,不是日语说的是中文。
——“我总是以为可以找到一段完美的恋情,可是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知道什么原因吗?可笑的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人活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
——“他们都说我傻,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找个好点的男人嫁了不就好了?可是不对眼又能怎么样?”
——“我想我是疯了,疯了傻了才会这样,对的绝对是这样……他说要我等他的啊!我就等了。”
——“你说怎么我这么笨,每次都以没有完美的恋情来作为借口来推脱责任,可是他说了啊在哪里也会等着我的啊,所以就折腾自己了,折腾得死去活来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了。”
——“你说他是不是在奈何桥上在等着我呢?呵呵”
……
吵,云雀恭弥忍不住想要回头咬杀,啧真是久违的词。正挑眉间,舱内的门打开了,一阵不小的嘈杂声响起。
“快快,那个病人在那里,什么时候跑来这里了,真是糟糕。”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转过头就看见了两个空姐与两个个穿着白褂的的护士正焦躁着将那后座不停抽泣着的女人带出舱内。
“发生什么事了吗?”机舱处的乘务员问道。
“这位病人精神有些失常,本来是在特护舱的不知怎的跑来这里了,现在马上就把她送回去,非常抱歉,对您们造成困扰了。”其中的一个护士说着朝云雀所在的方向躬了下身。
不一会嘈杂声就消失在关上的门外。
“精神病的吗?怪不得刚才说话奇奇怪怪颠三倒四的。”乘务员嘀咕了一句。
云雀恭弥却是不由的有些怔忪,原本弯曲着的十指突然有些痉挛起来,一下一下的抽疼,直传达到了心脏的底部。过了好一会才消停过来。
舒了口气,云雀恭弥全身都觉得紧绷不已。
中文,是听得懂的,还是和泽田纲吉一起学的。
——他说要我等他的啊!我就等了。
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么一句话,犹如魔咒,任是怎么挥都挥不去。
只不过一个精神病患者说的话而已。
那为什么一直讨厌坐飞机的他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云雀恭弥黯淡了数秒后,放弃了挣扎,这样的烦躁从很久之前就没有了,是因为要来到这里的缘故么?讨厌的感觉,也不排斥。
就好像那死了的心湖忽然起了丝丝的波澜,一点一点的,很轻。
>>>【一
——荏苒的春光负了一朝又负了一朝。
——眼见的初夏的脚步就是要越来越逼近了。
他曾和泽田纲吉在这里出过一次任务,在上海这个古老的城市。
是与白兰杰索家族一战之后。
云雀恭弥不介意那些记忆汹涌而至,强迫忘不了那就不强迫,人总是要学着改变的,虽然他依旧是我行我故。谁也改变不了他,除非他自己想改变而已。
——云雀学长会想过有一天忘记我们之间的事吗?
——不会。
——恭弥那就约好了。
——约好什么?
——就是这样约好了哦。
——嗯。
为什么不是在并盛不是在意大利偏偏是在这个只来过一次的地方,有了强烈的烦躁。
云雀恭弥坐上了出租车从浦东国际飞机场一路穿梭而过这个已近灯火阑珊的城市。
依旧是同一家宾馆同一条街同一间门房号。
挂着的“1827”号数的牌子隔了十年依旧还是旧模样。只是房间里的一切都不复当初,更何况是当时的人。
隔日云雀恭弥就在某条街里的胡同尽头处一间小楼住了下来。
这间小楼是那时泽田纲吉一时兴起买下来的,他说,哇哦,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诶恭弥,要是以后我们还来这里的话,就住这里还不好?看!巷口处还有人在卖豆浆油条哇!老是听一平提起过,现在终于能吃到了耶!
恭弥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任性了?真的很想过这样平静的生活诶…..
话音刚落,云雀恭弥就咬住了他的唇,给予了他一个响亮的回应。
黑亮的眼睛里映着的都是泽田纲吉那张泛红的脸。
云雀恭弥依旧记得当时泽田纲吉兴奋到手舞足蹈的表情,柔柔带笑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真想再一次的拥抱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影,触摸那一头总是乱蓬蓬的褐色头发,然后吻他。
突如其来的思绪占据了云雀恭弥的全部思维,他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微张着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回忆最是折磨人,如饮毒药。云雀恭弥一直都知道。
却偏偏头一回放任不管。
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路,触摸着曾经遗留下的斑驳痕迹,云雀恭弥就像失了心似地一步一步行走在那些回忆的路上。
这里,他们在一起吃过拉面。
这里,下了一场大雨,他们牵着手奔跑起来。
这里,穿过那老旧的弄堂,看到戏院里正在上演着一出戏。
门口处人来人往,他们被冲散在这人海里。望向安静的厅堂里人每个人都在静静的听着什么,流响出来的那些艰涩难懂的言语深刻的烙印在了脑海里,云雀恭弥站在人海外寻着泽田纲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恭弥,他们唱的什么?听不懂诶,一平似乎说过就是这唱戏还是京戏的?”泽田纲吉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手里还拿着一张奇怪的面具,“恭弥那摆摊的大爷说,这是一些变脸的面具,很有趣呢。呐呐呐就是像那些唱歌的那样的哦!”
云雀恭弥一把就把他拽进了怀中,脸上的不悦表情在这一刻顿消,“泽田纲吉别想挑战我的忍耐力,想知道的话回去问问一平不就清楚了?拿着那种东西给谁看?回去了。”
“当然是想送给恭弥的啊!”挣脱出他怀抱的泽田纲吉难得的做了个鬼脸,然后朝他眉眼弯弯般的笑了起来,柔和的面部轮廓上满是灿烂的笑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过身后,那里依然有着魅惑的女声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歌声在响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梦,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云雀恭弥再一次走过这里的时候,那条老旧的街老旧的弄堂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林立着的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影子。
那那张面具早已经碎成一片片,再也无法连成一张脸。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朝つゆかがやく并盛の
平々凡々并でいい
健やか健気
はは~
ともに笑おう
并盛中”
——恭弥啊!你的手机铃声还真是一直都没换过。
——我喜欢,泽田纲吉难道你敢不喜欢?
云雀恭弥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二
云雀恭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事实。
——“烟花火会再见。”
手机里毫无预警的听到了一段录制的声音,声音熟悉无比。
还有一段歌声,一个青涩不已的男生在唱着的一段戏。
只有27秒,随后只有一阵忙音。
这个他记得,是十年前泽田纲吉录制的一段话。
——“哈哈,这个是给恭弥特别录制的礼物,说好了的,恭弥不能打人也不能嫌弃!啊哈这当然只是一时兴起和风学的,咳。”
——“不需要,泽田纲吉你别给我装傻,说云豆是不是已经死了?”
——“恭弥……”
那张脸,云雀恭弥还记得分外清楚,本以为早就在记忆里清除得一清二楚。
垂下的刘海,勾勒了眉宇间的阴影,纵然是嘴角带着温柔的笑,那却是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云豆飞不动了,它老了……
——恭弥,你说我们老的那一天会是怎么样的呐…..狱寺山本大哥他们也是,我们会怎么样?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静静的想过这个问题了。
——我可以哭一次吗?恭弥。
谁也不会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那一刻的泽田纲吉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问他,我可以哭一次吗?
即使经历了许多的生生死死,成为了彭格列史上最强的十代首领,被冠上了黑手党教父之名,成熟稳重强大到有时候他也看不清的地方,这样的一个人问他,我可以哭一次吗?
在他看来,泽田纲吉依旧还是那个软弱的草食动物而已,不管在怎么样的枪林弹雨中还是尔虞我诈的黑手党间谈判中,都一样。
而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习惯了伸出一条手臂为他遮去大半的天空。
等到发现的时候却已成了不可逆的定律。
回过头来才发现十年前的事愈发的清晰,而这十年间的事愈发的模糊。
烟花会吗?当年那个看到他就会发抖害怕的泽田纲吉早已经不存在了。
在他们还是在并盛中学的时候。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云雀恭弥不由得皱眉,眼前的一切开始泛白。
意识开始在变得模糊,
那些景物逐渐的扭曲。
——“云雀……云雀学长???”
并盛神社的夜晚,星光璀璨,人潮汹涌。烟花火祭。
他看着那抹站在人群外的身影,那个人脸上由原本的焦躁不安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想来是因为拥挤的人群和狱寺他们冲散的缘故,最后又是变得有些兴奋似地望着离他不远的那个摊贩,似乎是踌躇着犹豫着然后走上前。
他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那个摆满了各种精致的花灯和面具的摊上。
人很多很讨厌,眉不觉的抬高。他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很好都很识趣的退开。
他越走越近,然后看到那个人像个呆瓜似的抬头望着他,手僵持在了半空,而手里拿着的是一面狐狸的面具。
真是个草食动物,他嘴角微勾,伸手就把那个人手中的面具夺过。
然后将面具半斜的系在了那个人的头像,有些乱蓬蓬的褐发摸起来并不柔软反而有些刺手,却并不讨厌。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人受到惊吓般大叫了起来喊着他的名字。
“再吵咬杀!”
“…300…日圆!”摊主唯唯诺诺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他瞥了摊主一眼,伸手就拿了一盏写有樱花字样的花灯,挑眉道:“哦?这条街都是我的有意见?”
“没……没……”摊主吓得马上挥手,“您拿去您拿去。”
他转过身就牵起了那个人的手,朝着神社的方向走去。
风很轻柔,就连灯光都很柔和,夏日的燥热早就消失不见,许多的萤火虫都飞了出来。
他抓着他的手,一路穿梭而过。
冰凉的掌心渐渐的变得温热。他莫名觉得心情很愉快。
再看看那个人似乎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那双温润的大眼睛那早已低垂,而张清秀的脸似乎在慢慢的透着红晕。
他就带着他来到了那块大钟前。
“草食动物,敲钟。”
“诶诶??”
“咚——!”“砰——!”
钟声与烟花声同时响起,就像那些长久来堆积的情感霎时间决提,沉寂过后慢慢的从心底最深的地方溢出,拨动着一根根情绪然后泛滥成灾。
他看到那个人朝着他笑得灿烂,然后时光开始不停的倒退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