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归期的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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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天了，那把黑色的伞，像个沉默的证人，立在林兮遥的书桌角落，他也不说要回去，她又不想主动找他，每一次瞥见，都像有细小的针轻轻刺下，提醒着那个雨夜荒唐又心悸的“顺路”，和更早之前，水吧里刻骨的冰冷。
林兮遥心想：必须还给他，结束这种莫名其妙的牵扯。
她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聊天窗口，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水吧见面那天。
她深吸一口气，敲下一行字，反复删改了几次，最终发送：「你的伞在我这里，什么时候方便还你？」
消息几乎是石沉大海。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复，甚至开始懊恼自己是否多此一举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一个简洁到近乎冷漠的字跳了出来：「嗯。」
林兮遥看着这个“嗯”，一时语塞。
段凌屿的消息再次弹出：「明天下午我正好要去你们学校图书馆查点资料。」
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又要来？林兮遥的心紧了一下。怎么这么巧？
她压下疑惑，回复：「那明天下午四点，图书馆门口见？」
段凌屿：「行。」
对话干脆利落地结束。
第二天下午，林兮遥提前五分钟到了图书馆门口，手里握着那把伞。阳光明媚，她却莫名有些紧张。
四点整，分秒不差，段凌屿的身影出现在路口。他今天没穿运动服，换了件简单的黑色针织衫，身形挺拔。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给你。”林兮遥将伞递出去，语气平静，“谢了。”
两清了。她心里像松了一口气，又像空了一块。
段凌屿接过伞，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迅速分开。
他低头看了眼伞，淡淡应了声：“嗯。”
伞拿回来了。然后呢？就这么走吗？问啊！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还伞的任务已经完成，似乎没有再停留的理由。
段凌屿像是要转身，动作却有些迟疑。他抬眼，目光掠过她，看向远处的什么地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问：“没多久就放寒假了。”
林兮遥愣了一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没话找话的寒暄？
“…嗯。” 她虽然疑惑，还是平静地回答。
他顿了顿，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回沄市过年？”
废话！他问完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过年难道不回家吗？这问题蠢得可以。但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果然只是寒暄。她点点头，语气疏离了几分：“回的。”
“哦。”他应了一声，像是得到了某个重要的确认。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他看着她疏淡的侧脸，那句“要不要一起走”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她看起来…并不想和我有更多交集。他最终只是生硬地说了句：“走了。”然后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甚至带着点仓促。
林兮遥站在原地，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走远，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他果然……只是来拿伞的。那句询问，也真的只是客套。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底一丝莫名的失落，也转身离开。
段凌屿并没有走远。他拐过墙角，立刻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戳着屏幕。
他点开了与堂妹段易萱的对话框： 「林兮遥什么时候回沄市？哪趟车？」
段易萱：「？？？哥，你想干嘛？【坏笑表情】」
段凌屿：「帮我打听打听。」
段易萱：「我帮你问问？不过……情报费怎么算？」
段凌屿：「……」
两天后段易萱发来一张截图，并附言：「嘿嘿，搞到了！于夏说兮遥买了1月18号早上G307高铁，二等座XX车。别说是我说的啊！加油啊哥！」
段凌屿盯着屏幕上的车次信息， 「嗯。」他回了一个字，然后立刻打开购票APP，动作迅疾如风，精准地锁定了同一趟车次，相邻的座位。支付成功。
……
1月18日高铁站
寒假伊始，高铁站人流如织。林兮遥拖着行李箱，找到自己的车厢和座位放好行李，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准备隔绝世界——
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她旁边的过道，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气息。
林兮遥下意识抬头，瞬间愣住。
段凌屿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单肩挎着一个背包，手里捏着车票，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座位号，然后落在她脸上，眉头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仿佛也刚发现她一样。
……冷静，自然点。他心里默念。
“……好巧。”他先开了口，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有点干巴巴。
巧？京大到沄市一天好几趟车，班次各异……这巧合也太过精准了！除非……是他打听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图书馆门口他那句看似随意的“回沄市过年？”立刻重新浮现在脑海，有了全新的意味。原来……那句寒暄是在为这场“偶遇”做铺垫？
她心里泛起一丝波澜，说不清是诧异，还是别的什么。
“嗯，好巧。”林兮遥垂下眼，低声回应，手指无意识收紧。她没有戳破，但也没有表现出热络。
段凌屿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的气息填满。
那几个小时的旅程，窗外北方的枯黄景色逐渐被南方的湿润绿意取代，车厢内气氛却微妙得近乎凝滞。
两人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中间隔着的扶手像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他好像…有点紧张？林兮遥用余光能瞥见他放在膝上、微微蜷起的手指。她自己的手心也微微出汗。
明明有更多话可以说，或者哪怕只是窗外的风景，但那些未解的心结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让她开不了口。他之前那样对我，现在又这样有意无意的靠近…到底算什么？
段凌屿喉结微动，视线落在窗外飞驰的田野，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说点什么。“对不起”？还是解释？脑子里一团乱麻，开口却怕显得刻意，更怕听到她疏离的回答。她好像……还是不想理我。辩论赛后台她低垂的眼，雨夜里她僵硬的肩膀 ……都让他耿耿于怀。
列车偶尔轻微晃动，他的手臂会不经意地碰到她。两人都迅速弹开，留下一小片灼热酥麻的触感，在沉默中被无限放大，心跳声咚咚作响，仿佛要盖过列车运行的轰鸣。
他暗自吸气，强迫自己看向另一边车窗，玻璃上模糊映出她安静的侧影。别碰她，会吓跑。
漫长的沉默里，掺杂着未解的心结、笨拙的在意和呼之欲出的真相，拉扯得人心发慌。直到列车广播响起沄市到站的提示，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依然没有被捅破。
他们一前一后起身，拿行李，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被人流裹挟着走出站台。
在出站口，段凌屿停下脚步，看向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走了。”
还是没说出口。真没用。自从上次伤害了她以后，段凌屿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
林兮遥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浮现，甚至比在图书馆门口更甚。
“嗯。”她点点头。
看着他转身，背影很快汇入沄市湿冷的人潮中。
就这样了吗？林兮遥站在原地，心里弥漫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大费周章地打探消息、买同一班车，就只是为了这几个小时的……沉默相伴？
段凌屿，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兮遥，你又在期待什么？
一股期待落空后的委屈，混杂着那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她心底无声地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