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晶鞋的十二点》笑容明媚

7、7

　　抬手看看表，还有五分钟下课，但是坐在位置上的学生却已经开始躁动，一不小心还能听到饭盆的声音。
　　每到吃饭的时间，学生食堂就人满为患，这群孩子从来都不排队，拼命地往前挤，谁钻得快谁就能先吃上饭。
　　我笑了笑，宣布下课。
　　学生们高声欢呼，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
　　回到语文组刚刚坐下，就听组长问我，“又提前下课了？”
　　“是，这堂课内容不多，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下次让学生出门的时候小点声，那么大的欢呼声，我在这屋都听见了。”
　　“好的，知道了。”我吐了吐舌头，看到组长无奈地摇头苦笑。
　　“小心把这些学生惯坏了。”
　　“不会啦，学生们其实很懂事的，每次我都是算好时间的。而且我也只在第四节课的时候才会提前下课。”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时候的孩子真的什么都明白，你对他们宽容一点体贴一点，他们就会加倍地理解你；高考的压力也让他们不会恣意放纵，他们要的也无非是几分钟的轻松而已。
　　“所以说我们付老师最会做人，这不，这次的教师评估，付老师的分数又是最高。”说话的是小李老师，我现在教的班级原来是她在带，后来因为休产假，所以学校安排我接她的工作。
　　她说这话的语气不是很好，这我能理解，私底下听组里其他的老师说过，以前班里的学生总跟她对着干，不回答问题，不做练习卷，有一个学生甚至公然在课堂上跟她嚷嚷。
　　我从不对学生发脾气，即使是成绩不好的学生。考到重点高中来读书，谁不想有好成绩，谁不想名列前茅，但是能力有限，精力也有限，各高考主科几乎每天都会发一套试卷作为家庭作业。不到十一二点，根本就不可能全部做完。
　　但是实际上，每个学生的偏好不相同，擅长的领域也不一样。如果一个学生的语文一级棒，我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非要求他跟其他人一样也必须把所有的语文习题都做完，省下来的时间大可用来补其他科目的短处。
　　我能做的只是引导，而非领导。
　　对于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小李老师，我但笑不语。没必要的，不是吗，谁能做到完全理解呢。
　　“组长，我下午请假去看医生，这两天一直有点头疼。”组长同意以后，我拎着包扬长而去。
　　我不是个好孩子，念书的时候旷课，工作的时候请假。

　　我并没有立刻去看医生，而是跑回家睡觉。才上了半天班而以，就开始想念卧室里的那张床，又大又软，安牧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床上蹦来蹦去瞎折腾。
　　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我总觉得这样最安全最温暖。
　　好想安牧啊！
　　安牧最近还是早出晚归，据说他们的那个并购案这周就能大功告成了。想当初跟安牧结婚的时候，我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已经作古的白老先生曾经说过，‘商人重利轻别离’。”
　　但是后来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嘿嘿，我家妈妈就是了解我啊。

　　“安牧，好想你啊。”安牧的手机被接通后，我的声音娇滴滴得连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奈奈乖，我正在开会，等一下给你打过去。”安牧的声音依然温柔，但是语气却有一点点不稳。
　　骗人！我在心里尖叫。你那边一片嘈杂，我都听到商场里边的背景音乐了。
　　“安牧，正在开会吗？”我顿了一下，不要骗我啊，安牧。
　　“对，先这样好不好，大家都等着呢，我真的要回去开会了。”安牧有点急促。
　　“安牧，再见。”我轻轻地说，然后放回话筒。
　　挂断电话前，我听到了导购的声音，“先生小姐，这些都是我们这一季的新款，有看中哪一款吗？”

　　想了想，我把电话打给安牧的妈妈。
　　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妈妈，我好难受啊，头又晕又疼。”我略带哭音。
　　“奈奈吗，你现在在家吗？”平心而论，婆婆对我真的很好。
　　“嗯，安牧太忙，我爸妈不在国内，只能跟您说。”我尽量让语气中有抱歉的成分。
　　“我下午没什么事，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去看你。”老人家很着急。
　　“嗯，妈，路上小心。”
　　我并没有骗她，这两天一直都很不舒服，又不敢吃药。本来想跟安牧说，但是他表现不好，取消资格。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一直到安牧妈妈进来，结婚的时候我主动提议打一套新房的钥匙给安牧的父母。不出我所料，这个举动很是取悦两位长辈。
　　她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推推我，“奈奈，跟妈去医院吧，有点发烧呢。”
　　“嗯。”我起身穿衣服，头还真的有点沉呢。
　　“我先下去让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你一个人下楼没问题吧。”安牧妈妈忧心忡忡。
　　“没事，妈，我没那么娇贵的。”我低头穿鞋，有点站不稳呢。
　　出门的时候我没拿手机，没锁门。
　　对不起了，李安牧同学，你让我生气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怀孕期间一定要多注意，千万不要感冒啊什么的。“医生拿着我的一大堆化验单，皱着眉头。
　　安牧妈妈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奈奈，真的怀孕了吗？”
　　“我…不知道啊。”我语气困惑。原谅我，妈妈，我其实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是我不知道头疼是因为感冒了，我以为只是没睡好而已。
　　安牧妈妈开心得要命，“太好了，奈奈，太好了。”
　　“好什么，”冷面医生打断她的兴奋，“如果再不好好照顾母亲的身体，那么孩子是否健康我就不敢保证了。”
　　“知道知道，那这次呢，这次没关系吧？”安牧妈妈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我看着她那么高兴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很感动，事业上再成功的女人如果一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和孙子，就会立刻变得跟普通妇人没什么区别吧。
　　我原来是想先告诉安牧的，但是，想了几天，最后决定还是先让她知道这消息。现在看到妈妈这么高兴，我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嗯，”医生点了点头，“回去多喝热水发汗，多吃蔬菜和水果。”他低头在方子上写了几笔，递给我，“早饭后半小时吃，吃两天。”
　　安牧妈妈一把抢过方子，“我去，奈奈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我，不要乱动啊。”
　　我笑了笑，“谢谢妈。”
　　开了药以后，安牧妈妈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一边看我一边笑。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把头发捋到耳后。
　　“呵呵，不好意思了吗，”她眉开眼笑，“我现在啊，就想着孙子了。”
　　我点头，“真抱歉这么晚才有消息。”
　　“傻孩子，别看平时我总催你们，但是我也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也都不轻松。现在也不晚，生下来以后如果没时间的话我来带。”安牧妈妈是真的很高兴啊，很少看到她这么喜形于色。
　　“安牧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在家？”坐上车以后，她突然想起来了。
　　我敛下笑颜，换上苦涩，“他最近特别忙，之前我其实是打给他的，但是他说正在开会，所以就只能把电话打到您那里去了。”
　　安牧妈妈是多精明的人啊，她看我的表情听我的语气再加上自己的联想，立刻就有了结论。“这孩子，事业再重要，还能有你重要？”
　　“妈，我安安稳稳，安牧才能安心工作。而且，怀孕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看到安牧妈妈脸上满意的神色，我就知道自己这样说是非常正确的。

　　老公再怎么不好，也不要跟婆婆抱怨；婆婆抱怨的时候，还要替老公说好话。
　　这是我妈妈根据自己的婚姻总结出来的。
　　此外，我还相信妈妈说的另外一句话——通过婆婆的手来治自己的老公。
　　深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