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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碎牛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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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很熟,鹭川是被陆知言的电话声吵醒的,他烦闷地从一旁拿过正充电的手机,声音哑哑的,尾音绵长。
“知言,咩事啊?”
“阿川,昨晚还好吧,那个宋辞白没怎么你吧?”听筒中传来夏泽明轻快的嗓音,他现在是在陆知言那里。
“我能有什么事。”
鹭川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打量着昨晚没来得及看的房间——一切和自己离开时别无二异。
“那就好。”夏泽明撑着个脑袋,陆知言现在并不在他身边,有些无趣。
“你现在怎么在陆知言那?”
“我跟言仔什么关系啊?”夏泽明一副自豪模样,放眼整个海港,叫陆知言“言仔”的也确实只有他这独一个,连鹭川也不怎么会叫。
“我昨晚喝到微醺,言仔就把我带回家了,反正我三天两头要来住一下,客卧收拾得好好的,这次也不磨人。”
“嗯。”
鹭川正考虑着要不要起床呢,突然有一阵敲门声,接着是宋辞白低沉附有磁性的声音。
“少爷,该起床了。”
闻言,鹭川挂断电话,回了句,“知道了”,就去洗漱。
十分钟后,他在楼下餐桌上看见了碎牛粥,叉烧包,虾饺和菠萝油。
粥还冒着腾腾热气,白烟模糊了桌前宋辞白的脸。
他走过去,坐在宋辞白特地为自己拉开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爱吃的餐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当时订家具时他特地选了个大桌子,可现在却第一次觉得这个桌子一直都只有自己,有点空。
正出着神呢,耳边便传来宋辞白的声音,连同一个盛粥的动作。
“虾饺什么的是在莲香阁买的,然后菠萝油是在金华冰店买的,”他顿了半晌,“只是新食的叉烧包没买到,金御的可以吗?”
“可以的。”
鹭川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关心过了,一时间恍惚到几年前妈咪还没死的时候,那时就算她再忙,每天早上也雷打不动要催自己吃早饭,哪怕出差也要让佣人给自己做合味口的饭食。可自从妈妈去世后,一切都变了,他再也不是什么掌上明珠,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世界每天都在变,只有变好还是变坏的区别罢了。
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宋辞白又说:“碎牛粥是我自己做的,要尝尝吗?”
“嗯。”
鹭川接过宋辞白给的碎牛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怎么样?”
“挺好喝的,”鹭川心情稍微好起来,“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个啊。”抬头看着宋辞白的脸,视线向下移,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好喝就行,这是我和一个大师学的。”
听到他的评价,宋辞白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略大,眼睛也半眯着。
他一直记得鹭川爱喝碎牛粥,所以学了很久。
模样真顶。
鹭川不动声色地想。
宋辞白见他总盯着自己,挑逗着问:“怎么了?”
“唔。”鹭川摇摇头,低头吃了口菠萝油,转移话头,“昨晚谢谢你把我抱回房间。”他的记忆还停在看电影,至于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房间的,是他猜的。
“不用谢,少爷。”
宋辞白脑中有了昨晚的影像——鹭川很乖地躺在他怀里,像个小孩子,只是小孩子不会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他就用余光看着自己的少爷,一遍遍描绘他的身影,把人放在床上后还不忘去数数他的睫毛。
上眼睑有一百二十根,下眼睑有七十根,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敢碰只能看,宋辞白就像个幽灵一般站在床沿看了好半晌才离开。
“还是别叫我少爷了,”鹭川不太好意思地说,“怪怪的,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他差点说“叫我阿川就好”,但在出囗前刹住车,还是不敢确定这人的身份,就怕是他那个便宜爹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样不合规矩,少爷。”宋辞白心中的小人在喧嚣着同意,但还是假惺惺地问,“先生,叫先生可以吗?”
“更怪了。”鹭川嘀咕两句,“就叫名字吧,也不要用‘您’了,我这儿规矩不多。”
“好的。”
鹭川不再说话,专心吃早餐,他的头发没弄好,有些较长的垂到了前面,挡到他吃饭了。
于是他轻车熟路地扎起他的头发,事实上鹭耀光说他头发男不男,女不女也不是不能理解,确实有些乱七八糟,鹭远宁说是狼尾都属于在抬举他。
一边的宋辞白见状提议道:“待会需要剪头发吗?”
“嗯。”
鹭川扎完一个半马尾,抬眼去看他,发现宋辞白虽然常在笑可就是很奇怪,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怪,笑意不达眼底的感觉。
“那我让司机待会过来。”
宋辞白作势要去打电话,却被鹭川制止。
“不用这么急,你要不先吃饭吧。”
就算是鹭耀光派来看着自己的也不能不吃饭呐。
怕宋辞白又扯什么不合规矩的理由,他又添上一句,“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他就是太心软才会被鹭耀光他们欺负,可心软这个“毛病”也改不掉。
宋辞白停了几秒才缓缓应声,嘴角向下僵了僵才坐下。
他吃饭时,鹭川就在一边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动来动去,应该是在打字。
【夏泽明:出来玩啊】
【鹭川:行啊,出哪玩?】
【夏泽明:知言家新包了个马场,去不去?】
【鹭川:我都行,陆知言呢?】
【夏泽明:他才不去呢,一天天不知道忙什么,忙到抽点时间陪我玩都不行】
隔着屏幕,鹭川都能看见夏泽明那个愤愤不平的表情,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宋辞白看人笑得那么开心,一股别样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心脏,但碍于身份他没有直接问。
鹭川和夏泽明约好时间便放下手机,通知道:“我今天下午有安排,让司机一点来接我。”
“好的。”宋辞白恰好吃完早饭,借着鹭耀光的名义,多了一嘴,“那么你要玩到多晚呢?”
“不太清楚。”鹭川表面上这么说,实则早有算盘——这种活动之后肯定要去会所或赌场玩一下才算圆满啊。
“哦。”宋辞白一边拿着碗一边告诉他,“最迟晚上六点钟到家。”
鹭川嘴上答应了,但并没放在心上。
等宋辞白收拾好,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两人一起去理发。
电台播着陈慧娴的歌,女士粤语音调和谐,十分动人。
宋辞白的指腹抵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点着节拍,整个人慵懒随性。
鹭川肆无忌惮地盯着后视镜中他的镜像,用目光一寸寸去描绘他的样貌。
宋辞白真係好顶。
要是他不是鹭耀光派过来的,我恐怕早把持不住去追爱了,这样还是要感谢鹭耀光。
呵呵呵呵,我不能去求爱,真是要感谢某人。
不知是不是宋辞白察觉到他的情绪或想法了,蓦地问他一句:“晕车吗?需不需要开窗?”
“哦。”鹭川回过神来,“不晕。”
这车上的气味很淡,比他坐过的每一辆味道都淡,连他这个晕车重度患者都没感觉一点不适。他不敢去问宋辞白是不是提早了解过自己,毕竟鹭耀光根本不了解自己更别说嘱咐别人注意自己身体情况了。
最后经过一番头脑风暴,他只是假装闲聊着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把昨晚我开出来的车开回云波了?”
“嗯。”宋辞白轻轻应声,“怎么了?”
“没事。”鹭川觉得反正有人愿意给他当司机,有没有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二十分钟左右俩人到达美容院门口。
宋辞白把车停到车库,鹭川从车里下来,打量一番迈凯伦后,大步流星地上了电梯。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见有客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化妆刷,询问。
宋辞白不回答,只是从衬衣口袋中拿出一张会员卡。
“哦,”前台接过卡,“我这就让本店最专业的Kokp老师过来。”
“先生您们可以在一边的等候区休息,那边有专供的饮品。”
他好像很常来似的,带着鹭川坐在等候区里,还不忘倒一杯绿茶给鹭川。
“你很熟悉?”鹭川的语气带着一丝隐藏的嘲讽,他本就对宋辞白不满,只是因为他样貌好而稍有偏袒罢了。
宋辞白听出其中意味,却没为自己多辩解一下,就笑着。
“您好,我是Kokp。”一位潮流男士走来,“请问是哪位需要服务?”
“这位。”宋辞白对着鹭川抬抬下巴。
几个人就这样边谈边走到梳妆台旁边。
“剪成普通狼尾就好。”
“Ok.”
Kokp握着剪刀对着鹭川一顿剪,细碎的黑发落到肩上,又飘到地上。
宋辞白就坐在一旁,支着脑袋看似在玩手机,实则暗戳戳地看着某人。
剪刀映出鹭川的面容,修剪好头发的他整个人气质都提了几个度。
Kokp把他肩上的毛巾扯下,“看,您真是我剪过最成功的一个顾客了,可不可以留张照片做宣传?可以打折哦。”
也不明白这人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他们像是差钱的?
“不用。”鹭川果断拒绝,等宋辞白刷完卡就走。
“剪得真不错。”
“没你的彩虹屁好。”鹭川冷不丁吐出一句。
紧接差两人吃了个着急忙慌的午饭,又开车去马场。
两点准时到达马场。
陆知言这次包的马场面积比之前的那些都要大一些,设备也齐全很多。
夏泽明应该也刚到,一下车一转头就看见鹭川从一辆黑色迈凯伦上下来。
“阿川。”他笑着招手,看见车内宋辞白的眼神又倏地僵了僵,咽了口唾沫。
“明仔。”
鹭川上前,和他并排走进去。
陆知言和人打过招呼,工作人员就留下两匹最好的马带给他们。
宋辞白在园外看了两眼,看见鹭川在别人面前真的比在自己这里要放得开得多,只是惆怅地叹口气,钻进车内。
电台从歌曲放到十号台风“牡蕊”的来临信息,他终于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