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熟了》云烟与卿

2、［the second love letter］

　　祝星柚的眼神有些涣散，陷入了渺远的回忆里。

　　九年前李书之出国的前一晚，原本正在聚会上的祝星柚却出现在他家门口。

　　而在二十分钟前，祝星柚还在酒桌上与朋友们喝个痛快。

　　那天，是祝星柚他们医院家属大院里孩子们高考后的庆祝之日。
　　按理说，李书之该到场的。

　　高考结束，大院里的孩子们早就约好要大闹一场，用最疯的庆祝，和年少的时光正式告别。李书之成绩好，是众人眼里稳上顶尖学府的种子选手，这场聚会，本就该有他的身影。

　　可祝星柚等到聚会开场，等到大家喝到微醺，李书之始终没出现。她捏着酒杯，听着朋友们笑闹，拨通了李书之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吃好玩好。” 末了，又低低地补了一句。

　　“少喝点。”——独独说给祝星柚听。

　　“嘟嘟——”忙音响起，电话被挂断。

　　饭桌上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害，今天书之不来也正常，他过几天就出国了，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忙着收拾东西呢。你们不知道吗？”

　　“西柚肯定比我们先知道！”有人起哄。

　　闻言，祝星柚勉强的笑了笑，没再说话，仰起头喝了杯里的酒。

　　聚会仍在热闹进行中，划拳声、笑声纷纷撞在墙上，她却像被罩在透明玻璃罩里，那些喧闹都成了遥远背景音。

　　后来，她实在是坐不住了，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说：“看吧，他们都觉得你应该知道！”
　　借口出去透气，就脚步匆匆地往门外走。夜风灌进领口，酒精烧得胃阵阵发烫，脚步却不停，直直地往李书之家奔去。

　　“祝星柚，你怎么来了？”开门时，李书之有些意外。

　　“我怎么来了？李书之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祝星柚闻言，眼睛微微泛红的质问他。

　　她心里揣着答案，但她就想听他说。

　　却见李书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祝星柚了然，苦笑着点点头。
　　可一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出国的消息，并且还是被别人告知的，心里的那点委屈在此刻放大。

　　她不知道李书之在自己心里除了朋友的定位还有什么，可她就是忍受不了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仿佛她就像个毫无干系的外人。

　　还是没忍住，气冲冲的开口与李书之对峙：“你要出国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朋友！”

　　“对，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一刻把你当做我真正的朋友。”李书之淡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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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星星！”洛晓天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想什么呢你？”

　　“没什么……”她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走！”洛晓天以为她只是被最近的那些烂事惹烦了，没多想，揽着祝星柚的肩膀就往出口走，“带你去吃最近很火的西餐厅！你是不知道，我在英国刷到那家餐厅没给我馋死，外国那饭……都不像人吃的！”

　　-

　　车窗外，细碎的阳光洒下来，把整个渝津市染成暖金色。

　　到了餐厅，洛晓天刚坐下便一口气点了惠灵顿牛排、蘑菇浓汤、焦糖布丁……菜单上凡是带“推荐”标签的，几乎被他包圆，把桌子堆得跟小山似的。

　　“我可得把在国外没吃着的好东西，全补回来！”洛晓天把餐垫拍得砰砰响，活像要跟菜单决斗。

　　祝星柚被逗笑，望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心里的阴霾又散了几分。

　　菜刚上齐，洛晓天手机突然震动，他瞅了眼屏幕，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骂：“这帮孙子，还没完没了了！”

　　祝星柚凑过去，瞧见是匿名账号又发了抹黑她的帖子，评论区里，恶意像潮水般涌来。

　　洛晓天刚要发作，祝星柚按住他的手，指尖在桌布上蜷起又松开：“别理…总会过去的。”可声音里的颤抖，骗不了人。

　　这时，邻桌传来轻笑声，几个网红打扮的女生正对着手机嘲讽：“就她那漫画，抄袭还装死，也配叫原创？”

　　洛晓天蹭地起身，根本不等祝星柚反应，把外套一甩，大步走到那女生桌前，“嘴脏之前，先看看自己多埋汰。”女生们闻言，脸一白，便灰溜溜地删了评论。

　　等洛晓天回来，把手机往她面前一推：“看！咱有的是证据治他们！”

　　祝星柚望着满屏的“已删除”提醒，望着好友的脸庞，突然掏出手机，给编辑发去消息：“拾老师，我想战斗了，为自己，也为相信我的人。”

　　发送键刚按下去，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这次是她的妈妈，丁金华。

　　“西柚呀，你现在在哪玩呢？晚上早点回家啊，阿之回来了！今晚在咱家吃饭。”

　　她望向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闷声回了句：“知道了妈妈。”

　　还真是他……

　　他还回来干什么？
　　在他的英国待着好了！

　　她有些气，手机“啪”的一声扣在了桌子上。

　　而此时此刻，天空好像与她约好了似的，霎时间，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滚滚天雷震耳欲聋。
　　街道上的柳树被风吹得来回摇曳。
　　尘土飞扬。

　　洛晓天闻声抬头：“哎呦，谁又惹我们小星星了？”

　　“没谁，一个陌生人。”祝星柚冷冷的回。

　　洛晓天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一个陌生人还能惹得你生这么大气？”

　　“哎呀，你吃没吃完？怎么话还这么多？”

　　“好好好，不问了，我不问了。再吃一会儿哈。”洛晓天讨好般的说。

　　他知道，祝星柚口中的这个“陌生人”一定不一般。
　　不然也不会惹得她这样生气。

　　手机再次收到提醒，是编辑：【好。我们一起，天总会亮。】

　　与此同时，她的其他社交软件信息也涌了进来。
　　祝星柚好奇地点进去看，赫然被吓了一跳。

　　洛晓天察觉异常，放下手中的餐具，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祝星柚手指微微颤抖，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赫然是一封死亡威胁信，言辞极其恶毒与疯狂，满是对她的恨意与伤害意图。

　　【像你这种抄袭的败类就知道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这么恶心怎么还不去死？你不配活着！】

　　洛晓天看到这，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眉头紧蹙，目光紧紧盯着那封威胁信，语气带着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这是谁发来的？太过分了！”
　　他知道祝星柚最近因为描图抄袭的事被人关注，但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可怕的东西。

　　祝星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些，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不知道……可能是那些不理智的过激者吧。”
　　她心里又怕又乱，那些文字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洛晓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星星你别害怕，”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有力，“我陪你去报警，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

　　祝星柚冷静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是藏不住的沙哑：“行。我们去报警，然后送你回家。”

　　洛晓天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送我回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等报完警，我送你回去，我得确认你安全了才行。”
　　他清楚，祝星柚现在正经历着可怕的事，他不能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下。

　　祝星柚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洛晓天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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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匆匆结了账，一同走向警局。

　　路上，祝星柚的手机又响了几下，她都没敢再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洛晓天都看在眼里，默默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走着，时不时用余光关注着她的神情，希望能给她一点无声的支撑。

　　到了警局，祝星柚在洛晓天的陪伴下，向警察详细讲述了自己遭遇的情况，包括那些恶毒文字的内容、来源等。
　　警察认真做着记录，安抚她不要害怕，会全力调查。

　　录完口供，走出警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祝星柚抬头看了看墨色的夜空，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洛晓天看着她，柔声道：“现在送你回去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车厢里很安静。

　　祝星柚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轻声说：“晓天，今天……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洛晓天侧头看了她一眼，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小星星，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自己扛着奥，咱俩可是铁哥们儿欸！”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你这车我今天就开走了，明天给你送过来。”

　　“好。”祝星柚点了点头，应了声。

　　把祝星柚送到家楼下，看着她走进楼道，洛晓天才放心地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