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星，我只爱你》天空很空

4、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厉南星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桌子旁边的垃圾袋里剩满了“新鲜”的饭菜，厉南星看了看厨房，脏乎乎的锅碗都丢在水槽里，他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于是他掏出手机来给金逐流打电话。
　　“逐流，你们在哪里？”
　　“哎，你弟弟嫌弃我做的菜难吃，只好出来吃饭了。”

　　得，意料之中了。
　　“你们在哪里？我也没吃饭，过来找你们。”
　　“别，我现在在C区呢，跟红英在一块儿，顾惜朝一个人吃去了。”

　　“。。。”

　　“我看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红英恰好过来找我，所以就出来了。你。。。不是生气了吧？”虽然隔着电话，但是金逐流觉得厉南星有些不对劲，但是就为这个，还不至于吧，当年他被自己横刀夺爱的时候也没跟自己生气啊。

　　“算了，我去附近找找。”厉南星啪得挂掉手机。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金逐流明显有点没回过神。厉南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躁了？
　　“是厉南星？”史红英道。

　　“我从没看见厉南星这么紧张一个人，太不正常了。”金逐流还在纠结他亲爱的厉学长的反应。
　　“你说他弟弟？“

　　“嗯。”
　　“紧张是正常的，人家是兄弟，不过不同姓，咱们认识厉南星这么久也没听他说过，恐怕是有些隐情的，你这口没遮拦的性子可别乱去问别人家的私事。”

　　“我知道轻重，有钱人家里总有些秘密嘛。”金逐流点点头，觉得是这么回事。

　　“胡说！我们家就没有什么秘密。”史红英轻敲他的脑袋。

　　“是是是，不过你这有钱人的性子可真独特，放着厉南星这大少爷不喜欢，却喜欢我这穷小子。”金逐流作势去亲她。
　　“美死你了吧。”史红英笑着偏头躲开，“诶，我跟你讲个秘密。”

　　“什么秘密？”金逐流还是“吧唧”一口亲在史红英脸颊上。
　　史红英横他一眼道，“我那会儿跟厉南星谈恋爱的时候，他可从来没亲过我。。。。别这个表情，我对他没感觉的。”

　　金逐流摇着头道，“那你还跟他谈恋爱？”
　　“父亲希望嘛，再说厉南星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好的，人又帅，家里又有钱，温文有礼，还这么独立，他是我所认识的富二代中最让我瞧得上眼的。。。”看着金逐流的脸色越来越黑，史红英“扑哧”一笑，“好了，好了，逗你的，他再好我也只喜欢你。”

　　“这就是你要讲的秘密？”金逐流不乐意了。
　　“刚才是开场白，”史红英瘦尖的手指在金逐流脸上戳着玩，然后故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觉得厉南星心里有喜欢的人。”

　　“不可能。”金逐流把史红英在他脸上乱划的手指拿下来捏在手心里。“我认识他快十年了，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会不知道？”
　　“你这傻小子，在感情这事儿上的敏锐程度跟本小姐我可差远了。”

　　“喂，我从小到大在学校里可都是出了名的帅哥，多少女孩子喜欢我，你不是见我一次就迷上我了吗？这还不够敏锐？”金逐流得意洋洋的道。
　　“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迷上了我。”史红英不满地把手从金逐流手心里抽出来。

　　“好吧，好吧，其实是我们互相迷上了对方。不过刚才你说的那个秘密我表示不信，除非你说个一二三四的理由让我听听。”金逐流干脆去环她的腰身。

　　厉南星沿着附近的馆子一家一家的找，整整一条街都走完了，还是没有看见顾惜朝。又失踪了？当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他有一种大脑里的血液被瞬间抽空的感觉，这种感觉相信很多人都亲身体会过，比如听到高考落榜、亲人突然离世，爱人要分手，领导要炒你鱿鱼，那一瞬间就是思考停滞的感觉，但是对厉南星而言，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感受这种感觉，而上一次，是十年前听到顾惜朝失踪的时候。

　　他在街上四处张望，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放声大喊顾惜朝的名字。他已经后悔整整一个星期居然都没有让顾惜朝讲清楚那十年的岁月，只因为自己没有勇气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只因为他还在犹豫重提十年前那晚发生的事情，如果知道顾惜朝都在哪儿工作，住哪儿，有什么朋友，是否此刻就不用这么慌了？

　　其实如果厉南星能稍微冷静一点就会发现这种担心非常多余，顾惜朝如果存心再次失踪，根本没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直接从医院离开就可以。厉南星要做的就是回家等着顾惜朝自己回来，但是此刻的厉南星只觉得害怕，那种恐惧从每一个细胞里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他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手机的铃声却突然在他的裤袋里响起，他条件反射地去掏出来。
　　“喂。”低低的应声。

　　“你还有多久才回来？”清冷透彻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送过来。
　　“顾惜朝，你在哪里？”厉南星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记回魂的棒。

　　“在你租房的门口。”
　　“你怎么有我电话？”

　　“我的厉教授，医院门口的每个专家介绍下面不是都留了电话号码吗，你留的是手机。”那头的顾惜朝微皱着眉，“你在哪儿？”

　　“我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你在街上？”电话那头的喇叭声，吆喝声，还有厉南星喘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顾惜朝的耳朵里，“你在奔跑？“

　　“反正你等着我回来！”厉南星挂掉电话。

　　厉南星回到租房的屋子的时候，顾惜朝正蹲在楼梯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他“真的跑回来的？”

　　“刚才那个号是你手机号码吗？”厉南星缓了一口气问道。

　　“算是吧。”顾惜朝想了一下。
　　“什么叫算是？”

　　“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手机号，这个号是刚刚在街边买的。”
　　“既然有另外一个手机号，为什么又买？”

　　“因为现在我要安心养伤，那个号必须暂时关机，否则会有很多麻烦电话。”顾惜朝倒是解释得很耐心。
　　“那你把那个手机号码给我。”厉南星掏出手机来，“多少？”

　　顾惜朝拍拍门道，“进去说行不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用这么急。”
　　于是厉南星脸红了，这种话让厉南星很容易就想到别的暗示性的意思上去，虽然顾惜朝说的应该只是手机号码。

　　“你吃饭没有？”顾惜朝在沙发上仰靠着。
　　厉南星看他一眼，“还没。”他想着明天要记着去买拖鞋，刚才顾惜朝穿的是他的。对了，还有牙刷毛巾。

　　“你别在外面吃饭，对伤不好，早上和晚上我会回来做，中午的时候你把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就行。当然，就是伤好了，也少在外面吃饭，对身体不好。”操心顾惜朝几乎成为厉南星的习惯，习惯之所以称之为习惯，就是即使中间隔了十年，还是无法改掉。

　　顾惜朝满脸笑意地看他，眼睛森亮。
　　厉南星心中一跳，去拉冰箱的门。

　　“别看了，被你那个白痴室友糟蹋完了，这个给你。”顾惜朝把手中的袋子扔给厉南星。
　　“你别乱骂人。”厉南星打开袋子，是一盒蛋挞。

　　“我看着师傅烤的，热着呢。”
　　厉南星注意到顾惜朝捏了捏右腿脚踝处，“脚疼？”

　　“不是，”顾惜朝改捂着胸口道，“我胸口疼。”
　　厉南星心一紧，两步就跨过去，“是不是又弄裂了，早知道就应该继续在医院养着，也不缺这一点钱。”说着就要去撩顾惜朝的衣服。“我看看。”

　　顾惜朝眼神微眯了眯，不动声色地躲开他“骗你的，一点也不痛。”他从厉南星手中拿过盒子，打开来，金黄色的亮铮铮的蛋挞还冒着热气，“快点吃，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吃这个的。”
　　厉南星心道那是因为你喜欢吃，所以我才故意说我喜欢吃的，否则母亲怎么会让李嫂经常做，而且每次为了不引起母亲怀疑，他不得不拼命地陪着顾惜朝吃。不过此刻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顾惜朝的注视下把蛋挞一个一个送进嘴里，尽管那种甜腻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金逐流回来的时候，顾惜朝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调得很小。
　　“我回来了！”金逐流哼着歌展示他的五音不全和大嗓门。

　　“你小声点！”顾惜朝微皱着眉。
　　“现在还不到该夜深人静的时候吧。”金逐流指指墙上的挂钟，“才十点过。”

　　“厉南星在写明天的手术方案。”顾惜朝冷冷的道，“都是一个科室的医生，你不用写？”
　　“我这种级别的医生一般都不写手术方案，明天那个脑外手术危险极高，患者年纪又大，糖尿病、高血压、窦性心率不齐，反正一堆的毛病，还要跟大外科的其他科室配合一起做，没让我参加。”

　　顾惜朝一脸鄙视，“这证明什么？”
　　“证明我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啊。”

　　“真够不要脸的。”
　　“想夸你哥，也不用踩我吧。”金逐流笑嘻嘻地道，却是一点不生气。“诶，你哥没生我气吧？”

　　“你惹他了？”
　　“怎么会？我怎么敢？你哥是我学长，是我老师，是我前辈，是我朋友，是我兄弟，以后估计还是我领导。。。”金逐流夸张地咋呼，一声比一声高。

　　“我叫你小声点！”顾惜朝有一种揍他的冲动，尽管他一向认为打架是一种智商低的表现。
　　“不用担心，厉南星有一种本事，再吵的坏境也能安静沉静在自己的世界。。。我跟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早习惯了。”金逐流继续欠抽。

　　顾惜朝想起中午的时候厉南星跟他说的话，冷笑着道，“习惯个屁，厉南星早嫌你了，那是他脾气好，忍着你！”
　　金逐流这下不痛快了，“你说话能不这么毒吗，我跟你又没仇，不就是害你吃了个盐巴吗？”

　　顾惜朝挑眉道，“那个事情我已经报复完了，你还记着干什么？”他心道，看你不顺眼还要什么理由，谁让你跟厉南星住一个屋檐下！
　　这样想着便又换上一张笑脸，“刚才去约会了吧？”

　　金逐流点点头，一脸防备的表情。
　　“热恋期？”

　　“早过了热恋期了，不过感情还是热恋中。”
　　“那你住在这里能方便？”

　　金逐流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想了想实话实说，“是不太方便，不过这附近房子都是大户型的，一个人住房租可不划算。我没有厉南星赚的多，也没他那家底儿，还是将就了。”
　　顾惜朝眼睛一转，“我可以赞助你。”

　　金逐流反应过来，笑嘻嘻地道“别，我已经住习惯了，要是嫌我你应该怂恿厉南星搬出去呀，不过我估计他也住习惯了，哈哈哈。。。”死小子，你第一天进来就想让我出去？
　　“不要那么快就拒绝我，也征求征求你女朋友的意见。”顾惜朝使劲拍拍他的肩膀。

　　“你轻点拍！”金逐流瞪着他道。

　　厉南星微微皱了皱眉，顾惜朝和金逐流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听不清楚，但是确实干扰到了他，或者说今晚他的心本就有些难以平静下来。他很想跟顾惜朝聊一聊，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太多的话想要说，但是手术方案必须今晚拿出来，病人的病情不能再耽误，对生命的尊重、严谨和责任心使他选择把那份私心先放到一边，尽力去完成这份病人交付给医院的信任。

　　厉南星写完的时候已经1点过了，客厅里没有一点声音，他开了门出去才看见顾惜朝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床毯子似乎睡着了。客厅没有开灯，只是进门换鞋处一盏微黄的灯还亮着。

　　厉南星蹲下身去看他，浓密的睫毛覆盖在顾惜朝的眼睛上，像一把小小的扇子。
　　“顾惜朝，到房里睡。”厉南星轻轻地摇他。

　　顾惜朝微睁开眼，“写完了？”
　　“嗯，到床上去睡。”

　　于是顾惜朝干干脆脆地爬起来，进了房间飞快地脱了衣服裤子，只剩一条内裤，然后躺到被褥里去，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闭上眼睛，天塌不惊，继续睡觉。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爽直利落，毫无忸怩姿态，但是厉南星却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厉南星重新从柜子里拿了床棉被出来，然后躺到床上去关了灯。他睁着眼睛望着黑黑的天花板，听着顾惜朝浅浅的呼吸声，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划过脸颊，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稳重，至少绝对比倔强又孩子气的顾惜朝要强，但是他发现，当顾惜朝在旁边睡得安安稳稳的时候，他在无声地哭。

　　他从未和女孩子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知道书上和电视上那种要死要活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也从未为了顾惜朝要死要活，以后应该也不会，但是今天晚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忍受顾惜朝再次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如果看不见他，他会寂寞一辈子。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这个世界已经这么疯狂了，自己还怕什么呢？如果顾惜朝你说还是喜欢我的话，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