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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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南星下午工作时心不在焉的，一半是因为顾惜朝在机场干的出格儿事，一半是由于顾惜朝终于答应和他回家。顾惜朝答应了这事虽然让他很高兴，但心底似乎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一种惶惶的空落落的感觉。
厉南星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告诉他爸顾惜朝晚上来吃饭的事，好歹让父母有些心理准备。他料不准父母见到顾惜朝时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是父亲的亲身骨肉，多少也存着一丝血脉之情吧。
到了下班时间，一出医院大门就看到某个嚣张的家伙继续不知死活地开着保时捷拉风。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某人身段极佳，却让人觉得正式得过分，几乎带着挑衅的意味。
厉南星紧张地瞥了瞥周围有没有熟悉的人，接着立刻蹿进车中，瞪了眼笑得张扬的顾惜朝，“开车。”
“以后不准你来医院接我下班！”车开到半路上，厉南星用不小的分贝说道，看来火气挺大。
顾惜朝一脸无辜，撇了撇嘴角，“不是要和你回去吃顿饭嘛，这样顺路。”
过了一会儿，厉南星说：“今天你别冲爸妈发脾气。他们岁数大了，你就忍一忍吧。”顾惜朝这死犟的脾气一来，谁都吃不消。
顾惜朝侧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一向很君子。”
厉南星感到背脊阵阵寒意，一时语塞。
“还有，”厉南星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一点，“你千万不能跟爸妈说。。。说我们俩的事。”脸上飞了一层薄红，声音也小了不少。
顾惜朝的神色暧昧不明，嘴上说道：“好，我记住了。”
站在家门口时，厉南星心底的慌乱突然加剧起来，掏出了钥匙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反观顾惜朝倒是镇定得很，从容得像是自己带媳妇儿去见公婆。
“南星，”顾惜朝揉了揉他的脑袋，“想什么呢，现在发愣？”
“没。。。没什么。”厉南星深呼吸一口气，顺利打开大门，一脚踏入家门，稳住声线，道：“爸，我回来了。顾惜朝也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嗯。。都回来了。”
顾惜朝紧贴着南星的后背，耳语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哈出的热气让厉南星的后颈痒痒的，立即跨出一步，与顾惜朝保持距离。
厉复生的眼睛从报纸上方露了出来，他摘下老花镜，声音里透着倦意，应了一声：“回来了啊。”厉复生看到顾惜朝英姿勃发的样子时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甚是欣慰的慈父笑容。
顾惜朝看到他这个表情后厌恶地皱了皱眉。
他十年没见厉复生，印象中那个冲着他大喊大叫的男人已经有些发福，动作显得比以前迟钝了很多，看上去很疲倦很憔悴，不过这些博不了他的同情。顾惜朝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他对这个男人实在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张嫂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菜放在桌上，热情地说：“少爷我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在看到那张与厉南星同样帅气但是又多了份凌厉的脸后，张嫂结结巴巴地说：“顾。。。顾先生。。。”
顾先生？顾惜朝嘴角一勾，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张嫂尴尬地移开目光，对厉复生说：“夫人说她今晚在公司加班，不必等她回来吃饭了。”
“那我们开饭吧。”厉复生放下报纸，率先步入餐厅。
吃饭的时候，只有厉南星和厉复生偶尔闲扯几句，讨论讨论时政问题，而顾惜朝在一旁不发一言，安静得诡异。
“多吃点鸡肉，”见顾惜朝只吃放在他面前的青菜，厉南星忍不住加了一块鸡肉放在他的碗里，“增加蛋白质。”
顾惜朝的眉梢略微柔和了一些，偷偷瞥着厉南星笑意盈盈。厉南星不敢在父亲面前和顾惜朝“眉目传情”，只好暗地里踩了顾惜朝一脚以示警告。
厉复生斟酌了一番，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当初你怎么留个纸条就走了？这些年过得如何？”
顾惜朝心里冷笑，你应该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回来是吧！
“这些年过得还不错。”顾惜朝故意略去第一个问题，敷衍地回答道。
“我是你父亲。”厉复生有些无力地说着。他对顾惜朝的暴脾气收敛了很多，经过十年的空白，他对顾惜朝的偏见也少了。尤其当顾惜朝一表人才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作为父亲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有两个这么出息的儿子，脸上增光。
厉复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正巧踩到了顾惜朝的雷点。
父亲？呵，真是一个讽刺的称呼。
顾惜朝的鹰眼眯了眯，这是发怒前的征兆。厉南星还来不及制止，冰冷的话语已从顾惜朝的嘴里蹦了出来：“你，不配当我的父亲。”
原本不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甚至还隐隐透着剑拔弩张的架势。
厉复生原本的柔和的神情全都消失了，脸绷得死死的，“做人不能忘本。没有我，哪来的你！”
“你除了贡献了一个精子，你还干过什么？”顾惜朝冷冷地质问，“你从来没把我当你的儿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厉复生和顾惜朝就这么硬邦邦地对持着，两人都恶狠狠地看着对方，不像父子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十几年的辛酸苦辣仇恨全部蹭蹭蹭地倾泻而出，直让顾惜朝有些微微颤抖。
厉南星夹在他们之间苦不堪言。他拉了拉顾惜朝的胳膊，轻声说：“你先回去。”
顾惜朝被厉南星半拖半带地到了大门口，目光始终愤愤地锁着厉复生。
把顾惜朝带出大门后，厉南星立刻说：“你在路上答应我不发脾气的。”
顾惜朝的面色还没缓和过来，低着头，没吱声。
见顾惜朝这个倔强的样子，厉南星有些心疼，抱住顾惜朝，拍拍他的背，温言道：“你先回去吧，等我善好后就回来。”
顾惜朝的脑袋搁在厉南星的肩膀上，双手死死地缠住厉南星的腰，似乎不想放他走。
厉南星哭笑不得，小小地拧了顾惜朝一下，“别闹了。”
顾惜朝又和他磨叽了好一会儿才松了手，趁厉南星不注意，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下。坏坏地扬了扬眉，心情好多了。
厉南星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后才松了口气，和顾惜朝打闹一阵。
两个笑得开怀的年轻人没有发现二楼的窗户后面，那双泛着暗光的眼睛。
厉南星重新回到屋子后，忽然觉得压抑不少，甚至产生一种想要逃出牢笼的感觉。
厉复生对再次进来的厉南星视而不见，看来还在气头上。
“爸。。。”厉南星还在想措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南星你上来，我有事和你谈谈。”
厉南星抬头一看，何语清竟然站在楼梯口。厉南星脱口而道：“妈。。。？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何语清的脸色明显一沉，“我就是不想看见姓顾的那小子。”见厉南星还在原地发怔，何语清的语气中多了份命令式，“上来。”
厉南星迈开脚步踏上楼梯，每一步都重重的，压得心也沉甸甸的。
进了卧室，厉南星无意间瞥到窗户，心猛地一颤。该不会让妈发现了吧。。。这样想着，厉南星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南星，你和顾惜朝在一起多久了？”何语清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就几个月前。。。我们偶尔打打电话见个面。。。然后他答应今天跟我回家一趟。上次你打电话我没说顾惜朝的事，那是因为他说他暂时不想让你们知道。”厉南星勉强稳住心神，挖空心思地想着该怎么解释，但不安感越来越强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何语清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过分，“那天在机场。。。我也在。”这几个字彻底让厉南星的脸变得惨白。
“怎么？你还想编些什么话来骗我？南星，你太让我失望了！”何语清看着抿着嘴沉默的厉南星，这样倔强的神情让她恍惚看到顾惜朝的影子，不由得恨意大增，“在大庭广众下。。。你们。。。你们还要不要脸？！”
天知道那天她是有多么震惊！多么绝望！她的儿子，最深爱的儿子竟然和一个男人。。。和一个她今生最恨的男人在一起！！
何语清的眼里泛起湿意，“南星。。。你是我唯一的骄傲。。。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厉南星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怒火她的泪水，他很理解当母亲的心情，换做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的。他也曾想过万一被发现了应该怎样处理，只是没想到这个“万一”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快速如此让他措手不及。
何语清低低抽泣着，宣泄着愤怒和悲伤，好一会儿才恢复平时冷静干练的样子。
“南星，选择吧。要么你现在立刻搬回家住，那么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家，我就当白养你这个儿子。”
这一天还是来了。
厉南星朝门挪了一步，何语清的声音粘着他的背，阴阴的，“你以为顾惜朝还喜欢你？小时候的那种感情还会延续到现在？”何语清没发觉厉南星的背脊倏地一僵，仍旧恨恨说道，“厉南星你不要天真了！你根本不了解顾惜朝！他是个恶魔！他等了十年来报仇，就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全部拖下地狱！而他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何语清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吗？顾惜朝已经控制了天宇，他要控制我。。。控制我们家！他要报复！他只是利用你这个傻孩子的感情罢了！”
厉南星的嘴角扬起一缕苦涩，侧过头，坚定清澈的眼睛让何语清一阵发慌。
“即使我离开这个家，我永远都是您和爸的儿子。”厉南星淡淡地说完这句话，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啪”的关门声让神情恍惚的何语清回了神，良久，房里才传出一声尖利的哭声。
厉南星离开房间后，如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快步走着，后来开始跑着，迎面而来的风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割着他的皮肤。
他觉得脸很烫，身子很冷，似乎还在发抖，于是更加拼力地跑着，将无法释放的能量全部运于这双腿上。
“滴滴——”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厉南星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不管不顾地跑着。
“南星！”顾惜朝急了，停下车，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厉南星听到顾惜朝的声音后步子顿了一顿，接着又加快步伐跑开，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惜朝修长的手臂一捞，直接把厉南星捞进怀里，“南星！停下！你怎么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厉南星被迫停下脚步，感觉到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
顾惜朝皱了皱眉，扳过厉南星的身子看着他的脸，“南星，发生什么事了？”厉南星沉默不语，顾惜朝低声说，“先上车。”
厉南星动也不动，顾惜朝只好使着劲拽着他到车内，一上车立刻给厉南星扣上安全带。
“那天在机场，你是故意的？”厉南星直视前方黑漆漆的路，虽然有路灯，但远处仍是一片茫然的黑。
顾惜朝扣在厉南星腰上的手略微一滞，接着加大力道环住他，“不错。”
“本来我有信心瞒他们一辈子的，你为什么要去揭穿？”厉南星轻轻地问，像是喃喃低语一般。
顾惜朝抚上厉南星的侧脸，星辰般的眼眸闪烁得耀眼，“我不要和你偷偷摸摸的，我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顾惜朝另一只手握住厉南星的手，“南星，我们去荷兰吧。”
厉南星来不及思考，熟悉的温柔的霸道的气息涌入口中。再也不是十年前少年青涩的吻，像火焰一样燃烧他像丝线一样缠绕他，叫他沉迷叫他无法自拔。
车中弥漫着暧昧的喘息，一吻结束后，顾惜朝和往常一样扒住厉南星，舔着嘴露出小狐狸的表情。可是厉南星接下来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先搬回逐流那里。”厉南星违心地说着，表情。。。看不见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