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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pisode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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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1
从记事起百合就住在三代目特意分给她的房子里。据说本来不是这样的,本来她应该和檀乃同挤在一个小房间直到长大。他们说,长大后就可以做忍者了,她等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成为忍者。百合还蛮遗憾的,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得空便自省自哀,一副如怨如诉的小媳妇样子。自来也听烦了,就和她说:“百合,你们姐妹俩合起来才完整。檀乃既然做了忍者,你为什么还要做忍者?你做个普通人,把自己照顾好,吃好、睡好,才对得起她,对得起你妈妈。”
“可是我也想报答村子啊。”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先好好想想我到底说了什么吧。”
百合对着自来也坚毅的侧脸微微出神。自来也老是摆出这副什么也不害怕的样子。谁知道他到底害怕不害怕——但三忍也有害怕的东西吗?后来她渐渐明白过来,自来也的坚强只存活于“之后”和“之前”的中间。他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之间才最坚强。每当责任还没有落实,命运还没有醒来,他的坚强便毫无畏惧。
“这不公平。”百合嘟囔着。
他斜睨着她,突然微笑:“这的确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又端着酒盏慢慢道:“有些人生来便是完整的,他们越活可能越不完整,也可能保持着开始的样子,但这很难很难;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完整的,到底缺失了多少,很难说清。至于你,你生来便是半个人,”他停了一停,“但半个也有半个的好处。”
她便问:“有什么好处?”
自来也却不肯继续说了。
百合出生在三代目上任的那天。得知妈妈因难产而死后,三代目便下令特殊关照加藤一族,但战争太剧,时局又复杂,许多家族都飞快地衰退消减,加藤一族也只剩下加藤断和百合、檀乃姐妹。
百合在三代目的安排下住到了木叶村的中心。七岁时她进入了忍者学校,在十一岁顺利毕业;第二年,她十二岁时,又在三代目的安排下住进了奈良一族的住所。
带土一巴掌拍碎了那个可怜的泥人,又拿着那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神秘的苦无,将百合的布娃娃从头到脚划成两半,布娃娃的肚子被剖开,灰色的脏棉花掉在地上,带土又上前踩了一脚,撕出了一地碎片。
百合呆呆地看着它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连哭都忘了。这个布娃娃是妈妈缝的,陪了她六年,一直洗得干干净净,却死得这样不体面,她没想到自己会失去它,还是这样失去的,过家家过到一半,限定伴侣暴起发狂,布娃娃的命就不是命了,她大声叫了起来:“还有没有道理呀?有没有?带土?你赔我布娃娃!我要你赔!”
她叫得这么吓人,小女孩嗓子又尖又细,震得人耳膜发疼,竟然也没有把老师召来。也对,这里是沙坑,在自由活动区的角落,离办公室最远——不等他回答,她又叫道:“不,你赔不起!你怎么赔?你妈妈会不会缝布娃娃?你让你妈妈给我重新做一个!”
“让我妈妈给你做布娃娃?”带土大笑。“她都没给我做过,凭什么给你做!”
“那你还破坏我的布娃娃?你凭什么?”百合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哭了很久,哭得很大声,对方却毫无反应,她累了,睁开眼一看,见他正捏着拳头,站在原地,微微地在发抖。
她观察他的眼神,那是不再信任他人的一对眼睛,乌泱泱而深不见底的黑,仿佛吃进室内的所有光亮:“我妈妈早就和我爸爸一起死了。”
她吓了一跳,但知道带土其实也知道双方都是孤儿,其实在村里的每个人看来,孤儿都是很明显的。她认为自己没必要可怜他,便冷酷地说:“你妈妈就算活着也做不出这样好看的布娃娃。”
地上的东西后来被清洁员收拾走了,檀乃在百合玩布娃娃的年龄已经进入了忍校,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道。百合羞于解释,编了个布娃娃丢失的借口,一开始还没有把自己骗过去,每次在幼稚园看到带土就恨得牙痒痒,后来才渐渐接受布娃娃丢了的事实,想起来也不再难过。
这就是百合进入忍校前唯一的大事。进入忍校后,她认识了更多的人,也见到很多天才,同届有个死了双亲的旗木卡卡西,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很亲切,拉着檀乃的手一起去打招呼,旗木卡卡西面色如常像看到苍蝇,轻而缓地点头,快而准地换座,摆明了是想要一个人静静。后来这的确变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人生态度。百合怀疑他之所以杀人厉害也是因为觉得和别人共处一室很恶心。
打完招呼后百合和檀乃咬耳朵:“天呐,这个人,难道说话会死啊?”
檀乃见过很多忍术,对很多事见怪不怪,听到妹妹这样问便回答道:“可能真的会啊,不然他一直戴着那只黑面罩?”
有道理。
第二天百合依然去打招呼,依然被无视。她以为这是小孩年轻不懂事,毕竟旗木卡卡西刚跳到和她同级,明年就能毕业。这不是天才是什么?可能五岁的天才对自己这种凡人都这个态度吧!
百合不知道,这不是五岁的问题,也不是天才的问题——哦,可能是因为他很天才,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他只有五岁,这哥们二十五岁了也这样。
百合完全不擅长忍术,体术也毫无过人之处,能在三年内就毕业纯粹是因为比常人努力太多。同届的奇人不止旗木卡卡西这一个,还有超级努力的体术天才迈特凯。他和百合一样,待了三年才毕业,读书的时候两个人就同病相怜地加油打气,鼓励彼此,考试没过也一起哭、一起复习、一起准备补考。凯常常说:“百合,你和我好像啊,我们要一起努力,努力毕业,一起成为忍者!我们是挚友吧?是的吧?一定是的吧?!!”
初听时百合只一笑而过,后来发现这家伙的确问得很认真,她并不惊讶,只有些无法自持。在仅有马灯内一颗橙黄火苗摇曳的训练场角落,黑色的小飞虫一团团撤退、离开、撞上玻璃、死去,迈特凯一边狼狈地擦汗,一边大声问道:“百合!我们是挚友吧?”那个差点就脱口而出的“是”仿佛在提醒她,千万不能舍得。她总觉得,这话如果变成谶语,两个人都不会好过。
笑里带泪的三年很快过去,他后来居然和卡卡西成了一辈子的挚友,不过表面上说的是“一辈子的对手”。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百合挺了解男人的,这种话术骗不过她。
其实带土也和她同届。都刚进入彼此人生的新阶段,都在成长。忍者学校么,屁点大地方,整个村子的下忍预备役都在这里了,两人狭路相逢,四目相对时都有点尴尬。带土想装死,又不甘心被这么压一头,还是主动打招呼:“加藤桑。”
当着檀乃的面,百合老记得自己是姐姐,一下子没脾气了,战意飞快地消下去,也假笑:“宇智波带土,我们在幼稚园属于同一个看护老师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
于是就这样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宇智波带土变得越来越有人样了,可能是终于接受了自己是个孤儿的事实。他的火气没那么大了,百合不记得自己那时和他是怎么吵起来的——或许布娃娃是自己弄丢了,泥人摆件放在门口,可能是被保育员常戴的那条大围巾带翻摔碎了?
后来带土还开始追女生,不过一直没有成功,甚至没抓住毕业典礼这个好机会去表白。毕业后居然还在追,也是阴差阳错,竟然在同一个忍者小队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但就是没有在一起。
大家发现他是来真的,渐渐不开他玩笑了,这个丑角一样的男孩认真起来也是真的很认真。
那野原琳知不知道他喜欢她?这倒是个问题。檀乃觉得很荒唐:男生已经做到这种程度,女生却没有发觉,这可能吗?
但百合觉得琳可能真的不知道,因为带土在考虑他人时是不带脑子的,他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既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怎么指望她知道呢?
算一算,这事也有五、六年了。大家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看笑话变成了看戏。这戏还没有谢幕,另一场重头戏已经来了,第三次忍界大战爆发了。